第52節(jié)
“杜月西,你說這蝴蝶被網(wǎng)纏住了,它痛苦不?”江一葦看著那飛遠的蝴蝶,瞇著眼睛輕輕問道。 不知道他話里含了什么意思,我也注視著那只蝴蝶,小心答道:“自然是痛苦的,不過掙脫了網(wǎng),也就不痛苦了?!?/br> 江一葦?shù)溃骸拔曳排芰撕阏f那辛苦織網(wǎng)的蜘蛛痛不痛苦?” 我是那只蝴蝶,他是那只蜘蛛,是這個意思么? 真瞧不出來,大大咧咧的江一葦,竟然也會有如此細密的心思。 “這山上蝴蝶很多的,放跑這一只,自然還會有下一只來投網(wǎng)的?!?/br> 江一葦聽了我的回答,瞟了我一眼,然后慢步前行,漫不經(jīng)心的甩給我一句話:“再來投網(wǎng)的,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只了?!?/br> 他忽然提步飛身,向著那蝴蝶飛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站在樹蔭下,等了半盞茶功夫,他箭一般從山上沖了下來。 跑到我面前,他小心翼翼的把雙手捧到我面前,那只翅膀上纏著蛛絲的蝴蝶,撲楞楞的正在他的手心上。 他抬起頭看著我,亮晶晶的眼睛中滿是堅決:“不管它的翅膀是不是殘了,還能不能再飛,我還是最喜歡這只?!?/br> 不管是殘了,還是不能飛了,是在說我么? 說我不管是對別的男人動過感情了,還是失貞了,他都不在乎,還只想要我么? 看著太陽下,他汗珠閃閃的臉龐,我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有這么美好,美好到他不去計較我與別的男人的糾葛,仍一心想要我。 沒有感動到淚流滿面,也沒有激動的撲入他的懷中,哭著喊著要接受他這份感情。 我只是靜靜回轉(zhuǎn)身,沿著山路開始下山。 我與他,親密不如胡夜鳴,感情不如駱塵凈,熟悉不如四哥,何況,自始至終,我一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也很明確我以后要走的路。 我的沉默,足以讓江一葦明白了我的態(tài)度。 他不緊不慢的跟在我身后,也不再說這些事情了,而是開始絮叨別的。 “杜月西,你派人去我家了?我娘給我捎信說你送了好些東西給我家,我家什么也不缺,你留著那些東西自己用唄,你這么瘦,得買點補品好好補一補的。你送我的那塊玉佩我娘給我捎來了,我很喜歡,你看,我都沒舍得掛,用帕子包起來呢。。。” 他沒完沒了的自言自語,灑滿了這條長長的山路。 留江一葦吃了午飯,又忍受了他一中午的噓寒問暖,嘮里嘮叨,下午時分,才象送灶王爺上天一樣,辛辛苦苦的把他給送走了。 江一葦說他爹和他娘很幸福,我雖不會置疑,但卻比較佩服江映,他是怎么能忍受得了江夫人那滔滔不絕的話呢?聽江一葦說一中午話,我就覺得頭疼的很,也不知道江映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我的決定不會因為江一葦而改變,我的亂攤子已經(jīng)支的夠大了,我不會再加個江一葦來弄個不可收拾。 年少的愛慕總是會有些執(zhí)著,有些莽撞,等他歲數(shù)再大些,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見識到的女人也多,對我的印象,自然會慢慢沖淡的。 很快,我就將江一葦給放到一邊去了,帶著小蠻蠻,又去佛堂念經(jīng)還債了。 念了這幾日,《金剛經(jīng)》我已經(jīng)會背了,背起來還挺熟練,基本上一刻鐘就能背完一遍了,我算了算,照這個速度念下去,五百遍還是很好念完的。 傍晚的時候,帶著小蠻蠻去散了散步,順便看夕陽。 小蠻蠻是極喜歡散步時間的,整只小狐貍漫山遍野的瘋跑,攆山雞追野兔,攪得整個山林是一片“歡騰”,大有此狐一到百獸驚的龐大氣勢。 每次一見到它那在樹林中或隱或現(xiàn)的搗亂,我就覺得很快活,那些煩惱心事,似乎隨著小蠻蠻那可愛的樣子,統(tǒng)統(tǒng)消散在這片山林里了。 山里的夕陽落山是很美的,翠綠的山林罩上一層橘黃色的光,如夢如幻的,再加上群鳥紛飛歸林,嘰嘰喳喳熱鬧的很,實在是讓人心生愛意,忍不住想要吟幾首詩來贊美一下。 可惜我終究不是作詩的料子,憋了半天,沖口而出的卻是“如是我聞”————這幾天背《金剛經(jīng)》背的實在太順嘴了。 既然開了頭,反正也無詩詞可以助興,不如就背下去算了,于是,一邊散步,我一邊背誦《金剛經(jīng)》,不知不覺間,沒感到累,竟然就上山下山的打了一個來回。 散完步回家了,等到吃晚飯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身體沉的很,就好象背負(fù)了百八十斤的東西一樣,特別是右邊的肩膀,比小蠻蠻站在上面還要沉。 我以為是今天上山下山的走了兩三次累到了,也就沒往心里去,吃罷晚飯后,照例和小蠻蠻去了佛堂。 背了幾遍經(jīng)文,只覺得身體越發(fā)沉重,在蒲團上快要坐不住了。 剛想叫小蠻蠻回房休息,卻只聽得佛堂的門吱呀一聲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我還沒看見來人是誰,只見小蠻蠻象乳燕投林一樣,嗖一下就飛了過去,直直的撞入了來人的懷里。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大家知道小江同志對西西的感情是從何而來的了吧?人家是以爹娘為范本找媳婦呢??戳肆粞裕x謝大家的關(guān)心了。身體基本上已經(jīng)好了,現(xiàn)在只吃藥就行了,不影響正常生活了,呵呵,在此多多感謝大家啦~晚上還一章。 ☆、第 66 章 “喲,幾天沒見,我的親親小侄女竟然這么孝順,知道想小叔叔了?”一聽這油腔話調(diào)的聲音,我就知道,是夜大仙人降臨了。 果然,下一刻,就看見金光燦爛的胡夜鳴抱著小蠻蠻翩然而入,那一身耀眼的金色衣服,晃得我眼暈。 小蠻蠻湊到胡夜鳴的耳邊,壓低了個小聲音,鬼鬼崇崇道:“你再不來,西西要被人搶走啦,今天有個男的來找她呢,還去后山了呢,說了半天蝴蝶呀什么的。。。”它的聲音雖然低,但架不住這夜深人靜的,我聽了個清清楚楚。 這個小jian細。。。。。。還外帶監(jiān)視我的。。。。。。 胡夜鳴撫摸著小蠻蠻那柔順的皮毛,笑瞇瞇的稱贊道:“乖蠻蠻,就這樣干,以后有什么情況了,一定要向小叔叔匯報!”嘴里是和小蠻蠻說話,那細長細長的眼睛,看得的卻是我。他那雙眼睛是很漂亮,眼珠轉(zhuǎn)動間流光溢彩的,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可我卻怎么總覺得,他那眼神是似笑非笑,不懷好意呢? 胡夜鳴將小蠻蠻放地上一放,吩咐道:“乖侄女,你先回房去,我和小西西商量點事。” 小蠻蠻揚著個小狐貍頭,興奮的問胡夜鳴:“是你要娶西西的事么?你這個沒眼光的家伙,早就應(yīng)該娶西西了。。?!?/br> 胡夜鳴向小蠻蠻微微一笑,笑的十分的溫柔和甜蜜,當(dāng)小蠻蠻還沉浸在美好的叔侄感情中的時候,胡夜鳴飛起一腳,小蠻蠻咻的一聲,如流星一般,已經(jīng)墜落到庭院里去了。 胡夜鳴走到門口,啪啪兩聲,就把佛堂的門給踢上了,然后又向門外高聲喊了句:“小蠻蠻,你最好乖乖去睡覺,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門外偷聽,立刻就把你送去黃家當(dāng)童養(yǎng)媳。” 啊的一聲慘叫后,小蠻蠻那尖尖的聲音憤怒傳來:“胡夜鳴,我詛咒你打一輩子光棍。。?!?/br> 我仰起頭觀看墻上的菩薩畫像,就當(dāng)這對丟人現(xiàn)眼的活寶叔侄是隱形的。 胡夜鳴站在門口,卻是沒有說話,而是如同瞻仰國寶一樣,仔仔細細的打量起我來了。 看著看著,他眉峰一挑,似乎有些不悅了。 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我長的這樣子,穿的這衣服,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不成? 毫不客氣的回瞪了他一眼,自我感覺我的目光是挺狠厲的,可人家壓根就沒往心里去,無視我的凌空瞪,反而還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 “杜月西,你打算修佛么?”他忽然開口問道。 修佛? 怎么會? 我雖然對菩薩恭敬,但卻還真沒有想過要認(rèn)真修行,雖然也會背了《金剛經(jīng)》,可那是要還人參寶寶的債。 我搖搖頭:“不?!?/br> 胡夜鳴斜斜的瞟了我一眼:“那你在山上念什么經(jīng)啊,這不是找事么?” 在山上念經(jīng)怎么了? 佛祖說過不許么? 不明白胡夜鳴這話是什么意思。 胡夜鳴卻盯著我的肩膀道:“你聽見了吧,她根本就不想修佛,你們哪來的回哪吧?!?/br> 我慢慢的扭轉(zhuǎn)脖子,瞪大了雙眼,小心翼翼的看向我的肩膀————那里空無一物。 “看什么看,你那rou眼凡胎的,能看出什么來啊。”胡夜鳴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負(fù)了一晚上的重壓的身體,陡然輕松了許多。 “我肩膀上的,什么東西?”好半晌,我才艱難的吐出了這句話,問向胡夜鳴。 站在我肩膀陪了我半夜,我還看不到人家,不管怎么想,我都覺得有點瘆人。 胡夜鳴若無其事道:“山里修行的狐貍,今天聽到你在山上念佛經(jīng),以為你是修佛之人呢,想讓你帶它們一家修佛?!?/br> 它們一家? “一家是多少只。。。嗯嗯。。。多少口???”我隨口問道。 胡夜鳴順勢倚在供桌前,瞇著眼睛看著我:“這我哪數(shù)的清,小點的家族幾十口,幾百口的很常見,上千上萬的也有?!?/br> 不會吧,仙家這么不值錢么,竟然只一個家族就成千上萬,那這世上的仙家,豈不是比人還要多了? 搞不懂,真不知道這些仙家到底是怎么修行的,平時都待在什么地方。 很顯然,夜大公子是不會那么有閑心幫我解答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的,他很快將話口攬到他那里去了,囑咐我道:“以后不要輕易在外面念佛經(jīng),有些有修行的仙家是修佛的,如果跟著修佛的居士一起修行,會事半功倍。當(dāng)然了,不是說外面念不得經(jīng),其實念誦佛經(jīng)給世間生靈聽,也是一種功德。只是你若不想被找麻煩,最好還是在家里念?!?/br> 哦,原來如此。 我認(rèn)真的點了下頭,表示明白了。 “那件事情,你想的怎么樣了?”他的猛然話峰一轉(zhuǎn),速度快的我差點沒跟得上。 我指了指佛像:“在菩薩面前說不太好吧,咱們出去吧?!?/br> 胡夜鳴不置可否的看了看我,率先邁步出了佛堂。 小蠻蠻在臥房睡覺,我本不想去打擾它,出去走走算了,可前面的胡夜鳴可不會這么客氣,一腳踢開門,走到柜子前,把小蠻蠻就拎了起來。 我還以為小蠻蠻早就睡了呢,未料想這個家伙不僅沒睡,還伸著個小腦袋,支楞著小耳朵,顯然偷聽的正歡。 小的不怎么樣,大的更不怎么樣,胡夜鳴不懷好意的沖著小蠻蠻一陣陰笑:“乖,我和西西要商討人——生——大——事,小蠻蠻,你就再騰個地兒吧?!?/br> 我還以為他還會把小蠻蠻踢出去呢,這次卻不是,他東看西瞧的,瞅見了一條我掛在床頭的腰帶,拿將過來,三五下就給小蠻蠻來了個五花大綁,然后走到院子里,隔著院墻一扔,將小蠻蠻就掛在桃樹枝上了。 可憐的小蠻蠻氣的眼睛都快噴火了,可惜它那張小尖嘴被綁的緊緊的,它連發(fā)表憤怒言論都做不到了。 我一向是把小蠻蠻捧在手心的,忍不住就心疼了,剜了胡夜鳴一眼,責(zé)備他道:“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綁成這樣太過分了。” 也不求他,我去墻角搬梯子,打算自己去把小蠻蠻給摘下來。 胡夜鳴看了我一眼,卻是沒說什么,縱身一躍,就把小蠻蠻給弄下來了,然后就解開了腰帶,一邊解,一邊低聲道:“小東西,這次就饒了你,再敢偷聽我和杜月西說話,可沒這么便宜了?!?/br> 他看似在幫小蠻蠻解腰帶,可我發(fā)現(xiàn)他每解一下,小蠻蠻就吸一口氣,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我再仔細觀瞧,卻發(fā)現(xiàn)胡夜鳴那廝哪是在解腰帶啊,他是在抽腰帶,怪不得小蠻蠻那樣疼呢。 這個小肚雞腸的家伙,真是一點虧也不吃,對待自己的親侄女都這么手黑。 怕小蠻蠻再吃苦,我連忙把小蠻蠻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幫它把腰帶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