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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允悶不做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對不起。” 得寸進尺我向來是把好手,尤其是吃我這套的人在場的時候,我更加變本加厲,小聲地抽泣起來。 許嘉允好像是慌了,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抓著我,“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想到這茬嘛,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有一個弱點,或者說是話術(shù)里最吃的一套,那就是別人問好不好。平日里許嘉允和我相處要是惹惱了我,或者有求于我也慣會用這幾個字來央我,成功幾率基本在八成以上。 不巧,今天就是那例外的兩成。 我實在是太害怕了,這種害怕在找到撐腰的依仗以后就變成了眼淚全部都宣泄出來。這短短幾分鐘內(nèi),我的煎熬、恐懼、惶恐,一遍又一遍地在腦子里不斷循環(huán)跳動。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人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是能夠聽見自己器官工作著的聲音的,那樣洶涌不安。 就算我的反應(yīng)機敏,揮舞防衛(wèi)的動作也算利落,可是我發(fā)軟的腿,戰(zhàn)栗的發(fā)抖的脊背無一不在將“外強中干”四個字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許嘉允輕聲細語地給我認錯道歉,將枕頭遞給我,“你消消氣好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雖然他的態(tài)度誠懇,語氣也溫柔,我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不安里,直到他坐在我身邊,輕輕撫著我的背。 這個動作太叫我熟悉了,在我剛剛記事的時候還跟我媽睡在一起,小孩子精力總是充沛的,常常到夜里都翻來覆去地不愿意睡覺。 我媽,也就是喻女士,一貫信奉“棍棒教育”,在其他mama好生講著道理的時候,喻女士就已經(jīng)會垂著眸子漫不經(jīng)心地要開始數(shù)“一二三”了。 很神奇的是,其實喻女士從小到大打我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但每次只要見到她這幅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我就會見好就收,乖乖聽話。 睡不著的時候,喻女士也用的是這一招??墒侨胨@件事情對我來說好像真的有點困難,就算我一百次打定主意乖乖躺好,也會有九十九次依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喻女士每次都會在這個時候輕輕拍著我的背,后來這招一步步發(fā)展成了安撫我的最好手段,再后來朝夕相處承受了我大部分壞脾氣的許嘉允也將這一手段融會貫通。 許嘉允一下又一下地拍過我的背,此時此刻我再顧不上什么面子撲進許嘉允的溫?zé)嵝靥爬?,熟悉柔軟的青草香味將我整個人籠罩起來。 我許愿做一個成熟的大人,可是被人像小朋友一樣對待真的是好幸福的事情。 “我真的好害怕呀許嘉允?!?/br> “不用害怕了,我在這里的?!?/br> “我真的以為我會死掉的。” “放心,我超級厲害,有我在,沒人可以殺掉你了。” 許嘉允的手緩慢地移上我的發(fā)絲,溫?zé)岣糁窈竦念^發(fā)傳遞到脖子,在逐步蔓延開來。 我窩在他的懷里,覺得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像此時這么踏實過。 第13章 要不然你陪我住一晚? 小時候我一度以為自己非常喜歡看恐怖片。 那會兒的電視臺都需要在樓頂裝一個專門的鍋來接受電視信號,其中有一個是全天無休的花錢點播臺。 我最興致勃勃的時候就是跟許嘉允一起蹲在電視前面,猜測下一個播放的是貓和老鼠還是火影忍者。 再后來點播臺消失了,我也開始有了獵奇的心態(tài)開始沉迷于本省的影視頻道。因為它廣告不多,電視也是連著放的,偶爾運氣好還會碰見放電影。 那個時候最出名的就是香港的僵尸電影,不血腥但是搞笑,更重要的是從哪里進入劇情都沒有關(guān)系,畢竟我也看不懂只是看個熱鬧而已。 也因此我一度將其列為自己的心頭好,雖然從三年級以后我們家電視就再也沒開過,但是在大家問我愛看什么類型的電影的時候,我還是拍著胸脯說恐怖片。 初中的時候?qū)W校的教育設(shè)施翻新,每間教室都有了投影儀,有一回老師不在,便有男同學(xué)拷了電影在內(nèi)存卡里在用讀卡器存到電腦上,在幕布上播放。 我至今依然記得那是一部韓國的恐怖電影,名字我就不說了。 電影開頭就是一雙很丑的高跟鞋,接著詭異的配樂,黑底紅色的字幕又慢慢變成被抹掉的血色。 我隱隱有些不安,這跟我印象中吵吵鬧鬧無厘頭的恐怖片不大一樣。 班上同學(xué)大多興致勃勃,拷貝電影的男生再三拍胸脯保證,一點點都不恐怖。 然后下一秒,我就看見穿著高跟鞋的女生獨自走在空曠的地鐵里,一段詭異的音樂過后,鏡頭切換過來,她癱坐在地上,腳踝地下齊齊被切掉,只有兩攤長長的血跡。 膽子小的女生被嚇了一跳開始不自覺驚呼,男生滿不在乎地打哈哈說一點也不恐怖。 而我──吐了。 是的,我被據(jù)說是全片唯一的恐怖鏡頭嚇吐了。 大家都以為我身體不舒服嚇了一跳,班長反應(yīng)迅速地將我送到老師辦公室,借用老師的手機聯(lián)系上我爸媽,最后我被帶回家灌了好幾包午時茶。 那部恐怖片給我留下了相當(dāng)大的心理陰影,我媽連著給我叫嚇叫了好幾天。直至今天看見和當(dāng)初電影里同色系的高跟鞋的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打冷顫。恐怖片這一類型也被我拉入了觀影黑名單里永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