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于是秋梓善從地上站起來,姿態(tài)盡可能正常地說道:“洛先生,能麻煩您的人幫忙搬一下嗎?” 洛彥看著突然變得格外正經(jīng),仿佛自帶圣光神圣不可侵犯的秋梓善,唇角微彎,露出經(jīng)典的禽獸,不,優(yōu)雅笑容。 “當(dāng)然,為淑女服務(wù)是他們的榮幸?!?/br> 秋梓善沒有去想洛彥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近郊的片場,顯然這是中域的新劇,而且據(jù)她所知這里面可沒有任何來自環(huán)亞地投資。 在前一世,她可沒少聽說過這位的豐功偉績,當(dāng)然其中一件就是他將自己未婚妻的家族企業(yè)吞并了。當(dāng)時雖然人人都好奇,可是沒有人夠膽去問理由。雖然所有對外理由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什么為了企業(yè)更好的發(fā)展,什么為了整合優(yōu)質(zhì)資產(chǎn),可是誰都知道,那就是屁話。 過去許久,才露出一絲半點的風(fēng)聲。 原來這位并購未婚妻家族企業(yè)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不喜歡被人逼迫。 如果要讓秋梓善選擇的話,她愿意選擇十個容澤和何明珠當(dāng)自己的對手,也不愿選擇一個洛彥站在自己的對面。 這個男人越了解越可怕,因為在江南會那一次見面,其實并不是秋梓善第一次見她。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足以讓秋梓善留下太多太多的震撼,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害怕。 ———————————— 片場里喜堂已經(jīng)被布置好了,馬上就要拍關(guān)于女主初次大婚的戲了。 秋梓瀚今天已經(jīng)搬了七次燈箱,從這邊到那邊,每次導(dǎo)演不滿意他們就得搬。他哀怨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秋梓善,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他現(xiàn)在可能在游泳池邊跟美女開清涼派對,但絕對不會是在這種地方打雜。 “哎,秋梓善,”他剛叫了一句。 就見那邊匆匆過來一個人,小柯幾乎是一路跑過來的,她一看見秋梓善就抓著她的手,邊喘著氣邊著急地說:“善善,你趕緊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怎么了?”秋梓善心里咯噔一下。 “你剛才幫忙搬的衣服,最外面的一件是嫁衣,今天拍戲要用的,壞了。” 小柯的壞了兩個字雖然說的不重,可是最后卻好像兩把鐵錘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窩。 她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怎么可能? ☆、chapter 11 之后,她就趕緊往服裝組那邊跑去。劇組的服裝都是統(tǒng)一放在一個地方的,剛剛她明明就是將箱子交過去,她都沒有打開。 等跑到樓下的時候,秋梓善才想起自己的一個致命錯誤,為什么她都沒有打開那個箱子? 這種東西交過去的時候,應(yīng)該當(dāng)面清點啊,當(dāng)時沒有人提醒她,而她自己也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怎么了,問題嚴(yán)重嗎?”秋梓善進(jìn)了房間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不僅導(dǎo)演在,就連女主角和男主角都在房間里。 她一進(jìn)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而沈夏如同找到出口一般,立即跳起來指著她說道:“導(dǎo)演,就是她,就是她弄的。我不過是讓她幫忙搬一下衣服,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心眼這么小,居然撕破這件衣服?!?/br> 秋梓善根本就沒空搭理這女人,只是看著導(dǎo)演手邊的桌子,上面正擺著一件明亮的嫁衣,花紋繁復(fù)做工精致,即便不近看也能看清楚上面長長的一條口子,任誰都覺得這樣的衣服實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最讓人絕望的是,這道口子是在嫁衣的正面,也就意味著導(dǎo)演想要用鏡頭切換都彌補(bǔ)不了。 “導(dǎo)演,闖禍的人也來了,你說說這件事究竟該怎么辦吧?”秦珊珊坐在一旁沒好氣地問道。女演員對于服裝最是看重了,任誰都想穿的漂漂亮亮的,特別是聽說這次有一部分重要戲服還是特別從南京定制的時候,她簡直是心花怒放。 可是當(dāng)她親眼看見,這件完美的嫁衣拿出來時,她簡直要跳起來了 可是還沒等她從高興中緩和,旁邊劇組的服裝師就大叫了起來。 “不是我,”秋梓善一直盯著這件衣服看,現(xiàn)在她想的可不是怎么幫自己開脫,而是想著怎么補(bǔ)救這件衣服。 這幫人都跟烏雞眼般盯著自己,只是想找一個替罪羔羊罷了,可是她卻得想著怎么彌補(bǔ)這個錯誤。 而沈夏則是立即死抓著秋梓善,對著劇務(wù)組負(fù)責(zé)人說道:“田組長,你們場務(wù)招人的時候能不能稍微看看,別什么有用的沒用的,都往劇組里拉?!?/br> 何明珠一直站在外面,她看著秋梓善被圍在中間,手足無措的模樣,這心底就別提多開心了。 她趕緊進(jìn)來,裝作驚訝地看著秋梓善,捂著嘴巴問道:“善善,你怎么在這里?” 秋梓善轉(zhuǎn)頭就看見一聲雪紡飄群的何明珠,禾綠色的雪紡如同一層層薄霧般,映襯著瑩白京潤的肌膚,可真是如同一株出淤泥而不染地蓮花啊。 可真是好一朵蓮花。 原本她還想著是誰在故意整她呢,沒想到倒是有人主動跳出來。 何明珠趕緊上前就是擋在秋梓善的面前,雖然人格外嬌柔可是卻表現(xiàn)出萬分堅強(qiáng)的模樣,悲壯地如同頂著炸藥包地董存瑞。 她只說道:“善善不會這么做的,我相信她絕對不會這么做的,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br> 何明珠這句話倒是說得十分藝術(shù)性,她前面是在說相信秋梓善不會這么做,可是后面這句就是**裸地往秋梓善身上潑臟水了。她的意思當(dāng)然是,即便是秋梓善做的,那也是有原因的。 這下好了,秋梓善連狡辯都不用了,直接定罪了。 秦珊珊看了一眼秋梓善又看了一眼何明珠,有些好笑道:“喲,何助理,您認(rèn)識這位?” 雖然她身邊不少人都喜歡何明珠。不過秦珊珊不喜歡何明珠,原因太簡單了,她這種老江湖一眼就看明白何明珠是哪種女人,總是一副柔柔弱弱等著男人保護(hù)憐愛的模樣,可是下起手來比誰都黑心。 何明珠又是堅定地說道:“我不管今天這件事是誰的錯,我會全權(quán)負(fù)責(zé),我會親自向董事長報告這件事的。有什么過錯我都會一力承擔(dān)?!?/br> 秦珊珊呵呵一笑,慢悠悠地說道:“何助理可真是深明大義啊,只是這么點小事也值得向董事長匯報嗎?” 這次,還沒等何明珠說話,秋梓善就將她一把推開。剛剛她一直在想著怎么救這件戲服,她徑直走過去拿起那件戲服看了看。 這種口子應(yīng)該是由人為拉扯的,偏偏這人存心要?dú)Я诉@件衣服,口子角度拉地格外偏。 一直沒說話的制片人,見她這樣子,立即呵斥道:“我告訴你,要是今天拍不了這場戲,所有的損失你就等著賠到傾家蕩產(chǎn)吧?!?/br> “蔣制作,我都說了…”何明珠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大義形象一般,趕緊又要將責(zé)任攬過去。 秋梓善這時轉(zhuǎn)頭看著她,臉上都是冷意:“我以為全世界都和你一樣蠢嗎?你放心,這件事是誰干的,我心里清楚的很。你別再多說一個字,也別再繼續(xù)往我身上潑臟水了,我怕到時候你怎么都洗不白自己?!?/br> “善善,你怎么能這么對我說話,我是為了你啊,”何明珠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淚瞬間就是聚集在眼眶當(dāng)中。 其實劇組的服裝師也都在房間里,兩人的對話顯然已經(jīng)引起了房中人極大的不滿。 首先是沈夏:“你以為你是誰?。孔鲥e了事情還這么囂張,沒那公主命還真把自己當(dāng)公主了。你這種人注定就是個loser。” 說完,她就上前拉著何明珠的手,安慰道:“明珠,你別和這種一般見識,她就是一白眼狼,哪值得你對她好。這事是她自己闖的禍,你何必幫她,就讓她賠?!?/br> 旁邊的服裝師也不甘寂寞地說道:“這件嫁衣可是用的云錦,光是用料就得上萬,更別說這做工了。只怕這整個北京都未必找到人來補(bǔ)這件衣服。這種東西可比那些奢侈品的修補(bǔ)難多了?!?/br> 導(dǎo)演雖然脾氣也不好,可是更聽不得這些女人嘰嘰喳喳,立即不悅道:“你們都給我少說兩句吧。” “導(dǎo)演,我不管,反正服裝不到位的話,我拒絕拍這場戲,”秦珊珊垂首看著自己的手掌,不緊不慢地說道。 導(dǎo)演一聽這話,又是要炸毛,他說道:“你怎么能說不拍就不拍,你知不知道這場戲組里準(zhǔn)備了多久,你現(xiàn)在給我說不拍,你耍我呢?!?/br> “導(dǎo)演,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這衣服破成這樣,我怎么拍吧?你總不能隨便找件衣服就讓我穿上吧,這可和當(dāng)初合同里寫的不符合啊?!闭f著她就要站起來,而她身后的助理著急地想拉住她,可是又不敢。 劇組為這場戲籌備了幾天,現(xiàn)在要是停機(jī)了,一天就得損失幾十萬。秦珊珊當(dāng)然不在乎,反正又不是損失的她的錢。 可是秋梓善得在乎啊,因為這他媽的都是他們家的錢啊。 ———————————————— 秋梓善看著就要離開的秦珊珊,立即上前,不徐不疾地說道:“秦小姐,這件戲服并不是我弄壞的。但是請你耐心地等待一下,我想在這件事沒有解決之前,您隨便罷拍并不符合一個演員的職業(yè)道德吧。” 秦珊珊可不是好脾氣的人,她不屑地看著秋梓善說道:“我看這劇組可真是亂的可以,連一個小小的場務(wù)都敢對我指手畫腳。真以為你爹姓李呢。這衣服要是不到位,我今天還就是不拍了?!?/br> 可是接下來,秋梓善說的話語氣雖然不重,但是每個人心中都為之一震,:“不好意思,我爹不姓李,我爹姓秋。如果你堅持罷拍的話,那么我也可以告訴你,今天一旦你走出這個門,恐怕你就沒有機(jī)會再回來了?!?/br> 說完,秋梓善也不顧在場的人,就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開始撥打電話。 等電話那頭通了之后,她聲音立即變了溫和而有禮:“是叢小姐嗎?是,我是chris。是這樣的,我這邊有一件云錦制作的衣服,被拉了個口子,能請您過來看看嗎?” ….. …….. …… “是的,是戲服,恩,特別請了人在南京定制的,我想了想整個云都只怕也只有您這個手藝?!?/br> “真的嗎?您半個小時后到,好的,我等您過來?!?/br> 秋梓善打完電話后,總算是送了一口氣,聽叢蝶的意思,這件衣服好像還有救。 —————————— 等她轉(zhuǎn)過頭,看向眾人的時候,眸子越發(fā)深沉,一雙眼睛比黑夜還有深邃。 “好了,現(xiàn)在我們該來談?wù)?,這件事情了,”秋梓善將手中的嫁衣舉起來,語氣悠揚(yáng)可是誰都聽得出其中的陰沉。 這次導(dǎo)演心里咯噔一下,他雖然在業(yè)界牌不算大,但是也導(dǎo)公司的重點推出的戲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很幸運(yùn)的是,他的智商跟得上他的技術(shù)。 “秋小姐?”他帶著一點疑惑看向秋梓善,在看見她肯定的點頭后,堅定地握住她的手說:“您好?!?/br> 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帶著恭敬地態(tài)度,對待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女孩,可是這里沒有一個人會覺得奇怪。 因為這家族的重要性,你只要頂著這樣一個姓氏就會有人主動對你卑躬屈膝,即便你還遠(yuǎn)未達(dá)到那樣的高度。秋梓善雖然在公司未擔(dān)任任何職務(wù),可是在場的每個人都不敢在她面前超次,因為她姓秋,她是真正的秋家大小姐。 在看到導(dǎo)演那樣恭敬地姿態(tài)后,何明珠垂著的眼眸快要滲透出毒汁。這就是秋家的大小姐名頭的威力,不管你有沒有能力,都會有人對你這么恭敬。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開過這個箱子,所以我把箱子交給服裝組的時候,我想那個箱子還是密封狀態(tài)的。我想那位穿粉色連衣裙的小姐在可以幫我作證吧,”秋梓善指了指站在門邊的人。 粉衣女孩一見所有人都看自己,便哆嗦地唇,似乎要哭出來一般,:“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一打開箱子,那衣服就是那樣子的?!?/br> “別害怕,我當(dāng)然相信不是你。” 隨后她目光環(huán)繞了房間一圈,語氣和緩道:“這件事是意外還是人為,其實一點都不難查,畢竟劇組這里都有攝像頭。今天有媒體采訪我不想將這件事鬧大,不過我會直接向我父親提議徹查此事?!?/br> “當(dāng)然,在這里我要和秦小姐道歉,我剛剛說話有點過分了?!?/br> 秦珊珊見秋大小姐都主動給自己臺階下了,趕緊說道:“沒事,沒事,剛剛是我太沖動了?!?/br> 大方、得體還深明大義,這就是秋梓善在所有人心目中留下的印象,特別在半個小時之后,叢蝶趕到后,迅速拿出對策補(bǔ)救了這件嫁衣時,導(dǎo)演恨不得跪謝這位大小姐。 導(dǎo)演讓眾人都先散了,而他則準(zhǔn)備先拍別人的戲,把女主角的戲則挪后了幾個小時。 何明珠自然不敢在片場久留,畢竟她不敢肯定秋梓善會不會和爺爺告狀??墒撬F(xiàn)在必須先回公司,將這件事先捅到爸爸面前去。 “怎么,這么快就想走,”就在何明珠和別人打過招呼之后,剛走到拐角處就看見了等在那里的秋梓善。 何明珠聲音有點虛,:“善善?!?/br> 秋梓善手里拿著一杯從劇務(wù)那里要來的冰咖啡,上下打量著何明珠,有些遺憾地說:“你就這樣回去,恐怕達(dá)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吧?!?/br> “啊,你干什么?”何明珠的尖叫聲傳出,可惜這里角落實在有些偏僻,劇組所有人都在準(zhǔn)備拍攝。 秋梓善高高舉起手中的咖啡杯,動作緩慢而優(yōu)雅,灰褐色的液體慢慢從何明珠頭頂上留下,很快就沾上她的睫毛。 “是不是覺得剛剛沒有陷害到我,實在太不無趣了,所以想現(xiàn)在趕著到爸爸面前告狀,既然你想去告狀,我自然成全你。這樣才能顯得你更可憐嘛?!鼻镨魃颇樕蠜]有一絲表情。 何明珠頂著滿頭的咖啡漬,甚至有一小塊冰從發(fā)絲滑落,顯得格外滑稽而可笑。秋梓善慢慢地靠近她可是又刻意保持地微許距離說道:“剛剛是不是很緊張,以為我真的變了?笨蛋,那都是裝給別人看的。大方是裝給別人看的,寬容當(dāng)然也只是給別人看的。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你會演戲的,何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