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聽到，父親的手機中，似乎傳來滴水的聲音：“嗒、嗒……”然后是父親一聲粗口怒罵：“他媽的，老子要殺了你！”

    這是艾米生平第一次聽到父親罵臟話。

    【父親的謊言】

    掛斷電話，父親抱著母親，和艾米一起沖出了屋門。門口，就停著父親的轎車，發(fā)動機沒有熄火，車門敞開著。

    一瞬間，艾米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父親，他似乎早就知道，母親會在這個特定的時刻突然發(fā)病。所以他連車子都準(zhǔn)備好了。

    可父親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還有，如果父親早就知道母親會突然病倒，他怎么不早點帶母親去醫(yī)院呢？

    帶著滿腹疑問，艾米和父親匆匆把母親送到了醫(yī)院。一名醫(yī)師拿手觸了觸母親的鼻翼，立即高聲叫道：“快送急救室，護士，準(zhǔn)備0.5毫升腎上腺激素注射液，再打電話叫韓主任來……”立即，成群的醫(yī)生護士沖了過來，將艾米母親送進(jìn)了急救室中。

    看著相濡以沫的妻子被推入急救室，艾米的父親發(fā)出一聲嗚咽，雙手掩臉，差點跌坐到地上。艾米急忙上前攙住父親，心里更擔(dān)憂母親的病情。她說什么也反應(yīng)不過來，就在剛才，母親還嫻靜一如往日，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和家人有說有笑。眨眼工夫，無緣無故就突然病危被送入急救室，其間的轉(zhuǎn)折太大了，讓她無法接受。

    過了半個多小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了，醫(yī)生護士魚貫而出，艾米攙著父親急忙迎上去。就聽一名醫(yī)師對父親說：“患者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喪失了生理機能反應(yīng)，這就需要你們家屬的耐心來配合我們的治療。”

    喪失了生理機能反應(yīng)？艾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聽懂了醫(yī)生的話，醫(yī)生是在說：母親的病情比想象的更嚴(yán)重，已經(jīng)成了植物人。

    父親的表情非常奇怪，只見他兩只眼球暴凸，突然大聲尖叫了起來：“不！不不不！不要這個樣子！”

    醫(yī)生無動于衷地看著父親：“請你冷靜一下，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患者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闭f完，醫(yī)生護士腳步匆匆地走開，去醫(yī)治別的病人了。這時候，父親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父親看著艾米，慢慢地把手機拿到耳朵邊上。艾米攙著父親的手臂，湊近父親的手機傾聽，可是她只聽到滴水的聲音：“滴答、滴答?！蹦枪之惖墓?jié)奏，刺激著人的神經(jīng)，有著一種讓人發(fā)瘋的沖動。

    但是，父親卻一直接聽著電話，艾米能夠看到有兩道蚯蚓似的青筋在父親的額頭上彈躍著。突然之間父親吼叫一聲：“不！不不不！”就見他的手猛地一甩，那只昂貴的手機重重砸在墻壁上，嘩啦啦散落一地碎片。

    艾米目瞪口呆地看著父親，在她的記憶里，父親從未如此失態(tài)，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正在疑惑之際，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遲疑了一下，取出手機，正要看來電顯示，父親卻突然發(fā)出一聲怪叫，冷不丁把她的手機奪走了。然后父親把手機貼在耳朵上，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臉頰淌下。艾米聽到他發(fā)出了近乎絕望的哀求聲：“求求你，等明天，求你了，就讓我這一夜再陪陪她吧，她畢竟是我20多年的結(jié)發(fā)妻子啊，求你了，等明天天亮我就過去，這還不行嗎？”

    是什么人打來的這個電話？父親又怎么知道這個電話實際上是找他的？還有，為什么父親說話時語氣如此悲涼、如此無奈呢？

    如此多的問題，沒有答案，不停地盤旋在艾米的腦子里，讓她感覺到有些暈眩。正想問問父親，父親卻突然抱住了她：“艾米，我的女兒，爸爸要對你說幾句話，你一定要仔細(xì)聽，不許發(fā)問，聽清楚了沒有？”

    艾米呆呆地望著父親：“爸，你說吧，我聽著呢。”

    父親雙手撫胸，明顯是忍受著劇烈的痛楚，慢慢地說道：“艾米，你媽的病，雖然來得……有點突然，但實際上并不嚴(yán)重，我估計到明天就會沒事了。等你媽病好后，你帶mama回家，以后替爸爸好好照顧mama，爸爸我……可能要出一趟遠(yuǎn)門，以后不會回來了。”

    艾米伸手，扳著父親那張老淚縱橫的臉：“爸，看著我的眼睛，我是你的女兒，是你生命的延續(xù)，你必須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父親的目光躲閃著女兒的逼視：“爸爸不是跟你說了嗎，要出一趟遠(yuǎn)門……”

    艾米尖叫道：“爸，我不要聽你跟我撒謊！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有權(quán)力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告訴我，你怎么知道m(xù)ama會突然生?。磕阌衷趺粗?，mama的病情會好轉(zhuǎn)？你為什么要離開我們？是有人威脅你嗎？爸爸，你是女兒最敬佩的男人，是女兒心目中永遠(yuǎn)的男子漢，任何時候我都相信你的智慧，爸，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人能夠威脅得了你?！?/br>
    父親慢慢推開艾米，抹了一把淚水，說道：“艾米、艾米，你聽爸爸跟你說，爸爸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爸爸也是個普通的男人，嗯，普普通通。爸爸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嗯，品德也是靠不住的……爸爸的意思是說，爸爸也是有缺陷的人?！?/br>
    艾米說：“人是具有缺陷的存在。爸爸，正是因為我們有缺陷，所以才需要用愛來彌補，這是爸爸以前告訴我的。”

    “對對對，”父親好像終于找到了話題，接過艾米的話，語速飛快地說下去，“艾米，爸爸的缺陷……嗯，總之，爸爸不是人，做了對不起你，對不起你mama的事情。爸爸在外邊還有一個兒子，名字叫老虎，是你的弟弟，這么多年來爸爸從未對老虎盡到做父親的責(zé)任，爸爸真的不是人啊，不是人……”

    猶如晴天霹靂，父親突然說出的這個消息把艾米驚呆了。她大張著嘴，望著父親：“我有個弟弟？弟弟？爸爸，你說的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父親羞愧地低下了頭，道：“12年以前的事情了，老虎現(xiàn)在已經(jīng)12歲了?！?/br>
    12年以前？母親毫無緣故地突然病倒，成了植物人。偏偏就在這種時候，父親卻又爆料說自己背叛了家庭，情感出軌，甚至連兒子都有了。這雙重的打擊，讓艾米頭暈?zāi)垦?，感覺到自己的腦子都快要麻木了。她聽見自己機械的聲音：“12年以前我剛剛8歲，正在上小學(xué)……”

    “是啊是啊，”父親接道，“當(dāng)時我開著貨車去屠宰場拉貨，工人們裝貨的時候，我就進(jìn)院子里溜達(dá)，扒在一間辦公室的窗戶往里一看，正看到有個女人在里邊睡覺，當(dāng)時我左看看沒人，右看看沒人，就偷偷推門進(jìn)去了……”

    “爸爸，你胡說些什么呀？”艾米終于聽出不對勁兒來了，忍不住大叫起來，“你一直是在做自己的企業(yè)，研究產(chǎn)品搞開發(fā)，做管理搞市場，每天定時回家吃飯。你什么時候開過卡車？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胡說！”父親憤怒地尖叫起來，“我有開過卡車，有開過，我兒子都12歲了！”

    【恐怖的前奏】

    艾米跟神經(jīng)錯亂的父親坐在母親的病床邊，守了一夜。

    望著母親那張枯黃而僵硬的臉，艾米不停地啜泣。她叫母親，母親沒有反應(yīng)，握住母親的手，冰涼陰冷。雖然母親仍然活著，但再也不會對她微笑，不會擁抱、愛撫她了。

    這一夜，父親表現(xiàn)得很正常，他坐在妻子身邊，緊握著妻子的手，不停地對妻子說著娓娓的情話。

    說了整整一夜。

    天亮后不久，父親站起來，對艾米說道：“艾米，記住爸爸的話，爸爸雖然不是人，是衣冠禽獸，可是爸爸還是愛你的。等一會兒你mama醒來，你要帶她回家，替爸爸照顧她，爸爸走了?！?/br>
    “爸爸，你要去哪里……”艾米追出去，卻見父親轉(zhuǎn)過身來，一張臉扭曲得猙獰可怖，對她大吼道：“滾！你他媽的給我滾，老子要去看自己的兒子！”

    父親那恐怖的嘴臉把艾米嚇住了。她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走出醫(yī)院，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正在傷痛幾至絕望時，忽然間聽到病床上一聲呻吟，艾米慢慢回頭，驚恐地見到母親正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艾米，我剛才怎么了？這是在醫(yī)院里嗎？”

    艾米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一瞬間她腦子里閃現(xiàn)出一個可怕的想法：有人掌控了母親的生死，以母親的性命為要挾，強迫父親離開母親，去照顧一個并不存在的弟弟！

    沒錯，就是這樣。父親應(yīng)該是早就接到了對方的電話，會是個女人打來的嗎？應(yīng)該是的，這個女人強迫父親離開母親，卻被父親斷然拒絕了。于是，對方就讓母親在昨夜8點時突然病倒，成為植物人。應(yīng)該說，父親對這個威脅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對方顯示了他們那可怕的力量。此后在醫(yī)院里，對方又打來電話威脅，如果父親不離開母親的話，那么，母親就會永遠(yuǎn)也醒不過來。為了救母親，父親被迫屈服了。

    但父親并非是一開始就屈服的，當(dāng)時父親甚至摔碎了電話。可是對方的電話立即打到自己的手機上。而且，父親前腳剛剛離開母親，母親竟然不可思議地從昏迷狀態(tài)中醒來了。這豈不是說……

    那個威脅父親的人，他就在醫(yī)院中？

    想明白了之后，艾米疾沖出醫(yī)院，追上父親，大叫道：“爸，你必須告訴我，是誰對我mama下了毒？是個女人嗎？她就在這家醫(yī)院里，對不對？”

    父親以悲哀的眼光看著她：“艾米，我的女兒，我知道你在依憑舊有經(jīng)驗，對這件事情進(jìn)行觀察分析。但是你錯了，在這件事情上，經(jīng)驗已經(jīng)不夠用了。你mama不是中毒了，而且，導(dǎo)致這起事件的人，我只能說一句——他們并不是在這家醫(yī)院中，事實上，他們無處不在?！?/br>
    “他們到底是誰？怎么找上了你？”艾米問父親。

    父親搖頭：“艾米，你不需要知道，我差一點就失去了你母親，現(xiàn)在，不能再冒失去你的風(fēng)險了?！?/br>
    艾米沖著父親大叫：“爸，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不會放棄的！”

    父親呆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女兒是對的。他不可能在不作任何解釋的情況下，讓女兒接受這個離奇的現(xiàn)實。于是，他拉著艾米的手，走到一邊，把事情的經(jīng)過，全部告訴了女兒。

    正如艾米所知道的那樣，事情是從一個奇怪的電話開始的。有一天，父親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的時候，卻沒有人說話，只聽見滴答滴答的聲音。開始時父親以為是電話故障，順手掛掉了。

    可是電話持續(xù)打入，接連幾次后，手機里，終于傳來了人的說話聲。

    但是，手機中的聲音，分明是串線了，是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對話者是一個男孩和一個聲音比男人更粗的女人。父親無意聽人隱私，正要把電話掛上，卻突然聽到對話人提起了他的名字。

    電話里，微弱的聲音。男孩問：“他既然是我爹，為什么不管我？”

    女人答：“這不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有你?，F(xiàn)在他被一個sao貨狐貍精給拐走了，兩人還生了一個丫頭，跟她媽一樣都不是好東西，名字叫艾米。”

    男孩問：“那個叫什么艾米的，應(yīng)該是我的meimei吧？”

    女人呸了一聲：“憑她也配跟我兒子比？她年齡比你還大呢。”

    男孩問：“我爹既然生下了我，怎么會不知道有我？”

    女人答：“這個真不能怪你爹，說起來這是12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媽加班，連殺了幾頭豬，累了，就躺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睡著了。這時候你爹開著卡車去屠宰場拉貨，乘沒人注意進(jìn)了我的房間，mama知道你爹進(jìn)來，害怕你爹拿刀子捅了mama，就閉上眼睛裝睡覺，不敢吭聲。等事后你爹走了，mama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懷孕了，生下來的孩子就是你?！?/br>
    男孩問：“我爹很兇嗎？為什么要拿刀子捅你？”

    女人恨聲道：“他對那個狐貍精可不兇，把所有的錢都給了那個女人，眼看著咱們娘倆在這里遭罪，卻管也不管?！?/br>
    男孩生氣了：“他生下我卻不管，我要去法院告他！”

    女人道：“用不著的，你爹昧良心事做得太多，10分鐘后就會遭報應(yīng)。他先是吐一口血，害怕了就往醫(yī)院跑，跑到門口正好有人進(jìn)來，推門把他的鼻子撞破，下樓時又會被絆倒，順著樓梯滾下去……”

    艾米父親順手把電話掛了。這個串了線的電話，好像是個神經(jīng)出了毛病的女人在對兒子說話，她提到的男人竟然和自己同名同姓，幸好自己不是卡車司機，也從來沒開過卡車，更不可能拿著刀子占一個殺豬女人的便宜。

    艾米父親心里想著，就去忙工作。

    10分鐘后，忽然他覺得胸口憋悶，猛咳一聲，咳出一口血漿。艾米父親嚇壞了，立即捂著胸口，往門外走，準(zhǔn)備去醫(yī)院做個檢查。剛剛走到門前，外邊有個愣頭青，猛一下推門要進(jìn)來，門重重地?fù)粼谒哪樕?，他痛叫一聲，鼻子已?jīng)撞破。

    隨后，公司員工們攙扶住他，下樓去醫(yī)院。在樓梯口，不知誰被誰絆了一下，就聽一聲大叫，大家一起跌倒，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身體重重地在樓梯上滾動磕撞的時候，艾米父親想起了那串線的電話。

    【咱們不缺爹】

    晚上，艾米父親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滴聲節(jié)奏后，他又聽到了女人和孩子的交談。

    男孩問：“我爹不會摔死吧？”

    女人答：“哪那么容易就死？現(xiàn)在他躺在床上，能看到窗外的一只貓。”

    艾米父親機械地扭頭，就看到了窗外有只貓正在走過。他的身體戰(zhàn)抖著，繼續(xù)聽下去。

    男孩：“媽，我爹他一輩子不管我了嗎？”

    女人：“他才不會，你爹最疼你了，你是他的親生兒子嘛。再說你爹開工廠賺了那么多的錢，多到了你一輩子都花不完?！?/br>
    男孩：“可他什么時候會回來看我呢？”

    女人：“老虎，你不要急，你爹廠子里明天會有工人觸電，人家家屬不依，等他料理完了這事再說?！?/br>
    次日，艾米父親的廠子里，有名工人因為cao作失誤，觸電身亡。這件事，讓艾米父親又驚又怕，開始對手機鈴聲抱有一種神經(jīng)質(zhì)的恐懼與期待。電話一響，他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來，可這一次聽到的是讓他更加無法接受的信息。

    男孩：“媽，我想我爹了?！?/br>
    女人：“老虎，別這么沒出息，你沒爹也活這么大了，咱們不缺爹?！?/br>
    男孩：“媽，我怕我爹找不到咱們家。”

    女人：“胡說，咱們家就在棚區(qū)，只要他開車出了市區(qū)，把車停在一塊畫著機器貓的廣告牌下，向東走200米，隨便找個人問一下老虎家在哪里，就能找到。”

    男孩：“那他為什么不找來？”

    女人：“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爹被那個sao貨狐貍精給迷住了，哼！”

    男孩：“媽，我那個叫艾米的jiejie，上學(xué)會被人欺負(fù)嗎？”

    女人：“甭管那么多。反正今天晚上8點整，那個sao貨狐貍精就會突然發(fā)病，成為植物人。哼哼，除非你爹肯來這里照顧你，否則的話，sao貨狐貍精就不會醒來，就讓他給那個植物狐貍精端屎端尿一輩子吧?！?/br>
    男孩：“那個勾引走我爹的壞女人，她會死嗎？”

    女人：“死就便宜她了。反正是只要你爹還敢留在她身邊，她就發(fā)病成為植物人。只要你爹回來，她就活蹦亂跳，什么事也沒有?！?/br>
    男孩：“可如果就算是這樣，我爹也不肯回來，怎么辦？”

    女人：“哼，那就活該他倒霉。他敢再不回來，下一步就該輪到他女兒艾米了。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還有什么資格要女兒？”

    艾米的父親啪的一聲掛斷電話，汗珠成串成串地從額頭上流淌下來。他希望自己聽到的全是幻聽，又或是跟自己沒有關(guān)系，畢竟自己真的沒有開過卡車。

    但沒開過卡車也沒用，艾米母親在晚8點準(zhǔn)時成為植物人，徹底把艾米父親嚇壞了?，F(xiàn)在，害怕同樣的事情再發(fā)生在女兒身上，他必須、他只能承認(rèn)自己是個壞男人，不僅開過卡車，還侵犯過一個殺豬的女人。

    總之，為了女兒和妻子，艾米的父親什么事都敢干，再丟人現(xiàn)眼也不怕。誰讓他是個丈夫、是個父親呢？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我所看到的。艾米的父親真的來到了棚區(qū)，找到了老虎的mama，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老虎的親生父親。他非得這么說不可，因為電話里已經(jīng)說得明明白白，如果他不認(rèn)可這件事，不僅是妻子永遠(yuǎn)不會蘇醒，連女兒都會遭到飛來橫禍。

    艾米講完了，不由得失聲痛哭起來。她實在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可是瞧瞧她家里發(fā)生的這樁怪事，怎么對朋友說起呢？

    沒辦法說，只能對我這個陌生人把心里的苦楚說出來。

    聽了之后，我喜出望外。倒不是我幸災(zāi)樂禍，而是艾米這家人，是我追案以來遇到的知性家庭，或許他們一家能夠在理論上對我有所指導(dǎo)。于是，我問道：“艾米，你剛才告訴我，說你是學(xué)信息工程的，那么你能不能從你的專業(yè)角度，把你家所遭遇到的事情分析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