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養(yǎng)你就夠累了,還捎一只狗?!蓖蹂阒S刺地笑了笑。 宋愛兒知道這是他不耐煩的征兆,她努力放低身段:“上天有好生之德。大過年的,它能撞在你車輪底下,也算和咱們有緣分?!?/br> “有緣分?”王邈又看了一眼那只小雜毛狗,“我正嫌它晦氣呢?!?/br> “我知道你為什么推脫,王邈。你不就嫌棄它是一只雜毛么?!彼螑蹆盒钠綒夂偷卣f,“這要是你養(yǎng)外澳洲大宅里的德國牧羊犬,養(yǎng)著也就養(yǎng)著了。我說得沒錯吧?” 王邈又笑了:“你覺得自己挺了解我,宋愛兒?” “我不了解你養(yǎng)狗的愛好。不過女人在你眼里和狗也差不多?!?/br> “找茬兒呢?” “我想養(yǎng)著它?!彼螑蹆憾硕ㄉ?,繼續(xù)說。 王邈沉默了幾秒,作出讓步:“你要真喜歡狗,回頭我讓人從牧羊犬俱樂部挑幾只?!鳖D了頓,“要帶回北京養(yǎng)著,也成?!?/br> 王家的牧羊犬俱樂部是不動產(chǎn)的一部分,這是身后有一個大家族的好處,從養(yǎng)狗人到狗舍的設(shè)計再到品種的培育,全然是一條產(chǎn)業(yè)鏈。王邈很少跟人提起這個牧羊犬俱樂部,這是從死去的二叔那里接手的。 王家只有一個人那么喜歡狗,死也是死在這上頭,總歸還是有點(diǎn)不祥。 他沒想過有一天會為了討好一個女人到這個地步。這個女人竟然還毫不知趣。 宋愛兒說:“我就要這只小雜毛?!?/br> 王邈聽得冷笑一聲:“世界上想要的東西多了去了,你要得過來么?” 她被他噎了一噎,一時間似乎有些微怔。 “我拿鉆石和你換?!彼螑蹆旱椭^,忽然蹦出一句。 王邈有些意外,隨即不動聲色地答她:“鉆石也是我送你的。沒這么做生意的,宋愛兒?!?/br> “那你說說,怎么才能大發(fā)慈悲收留下這只小雜毛?” “你這是給自己找不自在?!蓖蹂阒挥X得心中的一點(diǎn)小火被悠悠地扇起,越扇越大,越扇越熱,連帶著那一小點(diǎn)耐心,也快燒沒影了。 宋愛兒忽然說:“我拿我的喜歡跟你換。你送我那么多東西,讓我已經(jīng)很喜歡你了。讓我把狗抱回家,全世界最喜歡的就是你?!彼螑蹆禾痤^,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她屏住呼吸,等著他的反應(yīng),“王邈,這個換法你愿不愿意?” 清晨冷冷的風(fēng)拂過他有些guntang的臉頰。半晌之后,王邈臉上沒什么表情地轉(zhuǎn)過身,走到車門前時靜靜地停了半秒,才砰一聲打開車門,口氣淡淡的:“都他媽給我上車吧。” 那天王邈的脾氣特別不好,就像一個自動行走的炸彈,隨時都有點(diǎn)燃的可能。 宋愛兒抱著小雜毛,給它小心翼翼地涂上消炎藥,包扎好傷口,一聲接著一聲地逗弄著它。 “乖乖,你怎么會鉆到哥哥的車底下?” “你的主人是不是不要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邈在他的中國大灶里添著柴,一邊受不了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差不多就可以了,宋愛兒。真當(dāng)自己是愛心大使?” “我給你起一個新名字吧,就叫……毛球?!彼螑蹆簺]搭理他的冷嘲熱諷,低頭把小雜毛的兩只小爪子放到一起。毛球似乎聽得懂人話,仰起頭汪嗚地叫了一聲,往宋愛兒懷里拱了拱。宋愛兒把這軟軟一團(tuán)放在地上,拍著它的腦袋:“毛球,快到哥哥那邊去。” 正在添柴的“哥哥”黑著一張臉,全然不理會這場鬧劇。毛球有些瑟縮了,四腳立在一處,猶猶豫豫地不敢上前。 宋愛兒又拍了一拍了一下它的小尾巴,鼓勵似的說:“毛球,快到哥哥身邊去啊?!?/br> 毛球終于顛著小碎步跑到了王邈身邊,繞著他不住地打轉(zhuǎn),小尾巴一轉(zhuǎn)一轉(zhuǎn)的,十分可愛。王邈輕輕踹它一腳:“一邊兒去?!?/br> 毛球不氣餒,伸出小舌頭,討好地舔了舔王邈的掌心。王邈終于氣得笑了:“小雜毛,你還挺招人煩的?!?/br> 宋愛兒見他嘴上這么說,卻順勢拍了拍毛球的腦袋,一顆心終于放下:“毛球,其實(shí)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人,對不對?” “宋——” “毛球,快謝謝哥哥收留你?!?/br> “汪——嗚,汪——嗚?!?/br> 毛球高興了起來,它仰面朝天地露出小肚皮,就像諂媚似的眼巴巴朝王邈望著。 王邈伸手撓了撓它的小肚皮。 毛球快活得又連叫了兩聲:“汪!汪!” “看,毛球和哥哥最好了?!彼螑蹆涸谝慌詣e有用心地闡釋。 王邈看著這一人一狗附和有聲,唇角終于忍不住微微勾起。生了火,燒了水,他的襯衣被汗水打濕,臉上也顯得有幾分狼狽。 宋愛兒替他拾柴時忍不住點(diǎn)評:“附庸市井?!?/br> 只聽過附庸風(fēng)雅,沒聽過附庸市井,王邈瞥她一眼。 宋愛兒替他揉肩捶背:“放著好好的大少爺不做,在別墅里搭中國大灶,你是過夠了好日子吧?” 王邈挑起唇角:“還真不是。我們家祖宅里就有個大灶?!?/br> 宋愛兒聽得心里一動,可是嘴上卻淡淡的:“誰信你的鬼話。你在巴厘島那回,還說自己奶奶是皇族的后裔呢?!?/br> 王邈坐在灶邊卷著袖子十分接地氣地揉著一團(tuán)面團(tuán),啪一聲,把面團(tuán)隨手狠狠地甩在砧板上,要笑不笑地看她一眼:“沒見識了吧。我姓王,我爺爺也姓王,王是漢姓。別說皇族了,一般的滿洲貴族女人能輕易嫁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