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十分豐盛，除了餃子，大魚大rou總是少不了的。陳望一時嘴饞，對那道豬頸rou多下了幾筷子，不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發(fā)膩。堂嫂因為顧著孩子，吃得快，已經(jīng)到屋里給果果喂奶去了。長輩們還在桌邊，吃飽了沒離席，熱熱鬧鬧地說著話。陳望借口吃撐了，倒了杯果汁解膩，一邊慢吞吞地喝一邊挪到窗邊發(fā)呆消食。

    電視開著，但沒人管它，屏幕里自顧自地開始了春晚的歌舞。陳望看了會兒開場，見下一個節(jié)目不是小品，便分心去摸手機。各種群里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紅包了，陳望點開科室群搓手等著，果然不到一會兒，張老師的紅包就到了。

    她飛快地搶了一個——居然是運氣王，好兆頭！其他醫(yī)生起哄要運氣王表示一下，她便發(fā)了個數(shù)字好看的紅包，幾乎秒空。她截圖發(fā)群里：“都說醫(yī)生是和時間賽跑的職業(yè)，瞧瞧你們這手速?！?/br>
    悲催地輪值除夕夜的鄧醫(yī)生吐槽：“你沒看，那幾個病房拉了個病友群，患者也好家屬也好，個個都在搶紅包?！?/br>
    “這也太過分了吧！”

    “應該把老鄧也拉進去的！”

    “？？？”

    陳望正要發(fā)個表情包跟著起哄，頂上忽然冒出紅包提示，她迅速地點進去搶了，彈出詳情界面時被金額嚇了一跳，這才發(fā)覺出不對勁——是個單個的紅包。她返回聊天界面一看，是謝致發(fā)的。

    自上回平安夜以來，兩人有段時間沒聯(lián)系過了。年底醫(yī)院忙，他的通告也多，都找不到什么合適的機會說上話。

    他許是看到了領(lǐng)紅包的提示，很快發(fā)了消息：“吃完飯了？”

    “你發(fā)紅包做什么……”

    “新年快樂啊。”他回得理直氣壯。

    陳望無奈，無緣無故收他這么大的紅包，她良心不安，包了個比他的略小一點的紅包發(fā)給他，只肯收他一點，意思一下就是了。

    那邊停頓了片刻，她才看見紅包被領(lǐng)走的提示，略松了口氣，轉(zhuǎn)而問他：“你怎么能玩手機？”雖然他的節(jié)目排在十一點多，可按理他現(xiàn)在正坐在觀眾席前幾桌，攝像機隨時會切畫面的。

    他回得很快：“盲打?！?/br>
    “……”她回了個“瑞思拜”的表情包，又很快加了一句，“你別玩了，電視上都看得見的?！?/br>
    “你在看電視嗎？”

    “是啊?！?/br>
    “行。”

    他果真沒再發(fā)消息來。小品開始了，她將注意力重新放到電視上。鏡頭掃到觀眾席時，屏幕上的謝致清風朗月似的，一派端然，她又瞟了眼手機，確認一下剛剛的聊天不是她吃撐了的幻覺。

    長輩們開始往客廳來，陳望自告奮勇去洗碗。等擦干凈手出來時，奶奶樂呵呵地招她到沙發(fā)上坐，塞了兩個鼓鼓的紅包給她：“來，這是爺爺奶奶給你的壓歲錢。望望新年平安、健康，工作順順利利，然后早點找個男朋友，啊?！?/br>
    “謝謝爺爺！謝謝奶奶！”她笑嘻嘻，“我還小呢，還能多拿幾年紅包?！奔依锏牧晳T，壓歲錢可以一直領(lǐng)到結(jié)婚那年。

    爺爺抱著瓜瓜笑：“那你想領(lǐng)到幾歲？”

    陳望假裝認真思考：“也不要太大，那樣顯得我臉皮太厚，七八十歲就差不多了。”

    爺爺奶奶大笑。陳望被mama戳了腦門。

    大家仍說笑著，她偷偷刷了下微博，算著謝致的節(jié)目的時間。他之前也上過兩回春晚，這次是去年一部電視劇大爆又得了獎，他才時隔幾年后再一次答應了邀約，和另外一位歌手、一位演員有個唱跳的節(jié)目。

    說起來謝致這些年新學的技能不少，拍武俠就去練武術(shù)，拍警匪就去學開直升機。二十多歲骨頭都硬了，也不知道找哪兒的老師壓的腿，兩年前上綜藝時跳的一個男團舞實在很——她看得老臉一紅，十分慚愧。

    總算等到謝致出場，陳望不由得支棱起耳朵，只是不敢明目張膽直盯著電視，手里拿著手機翻來覆去地解鎖又鎖屏，再假裝隨意地瞟一眼電視。陳mama倒是看得很專注，陳爸爸也聽了陳望最近與謝致走動的事，感嘆過兩句，此時兩人出奇一致地認真看節(jié)目。

    “這是不是當年，和你拍電影那個？”堂哥看了半天，問陳望。陳望點頭，他得了答案就沒接著說什么。那一年于叔叔一家而言并不好過，他不想提，倒是陳望玩笑了一句：“我當時就該跟他多要幾張簽名，現(xiàn)在拿去拍賣的話得掙多少啊?！?/br>
    這邊說著，節(jié)目也結(jié)束了。她再開微博搜了一下，果然春晚的話題底下已經(jīng)更新了許多謝致的粉絲們發(fā)的圖和視頻，段子手們可能還在找梗，暫時沒什么有趣的發(fā)揮。

    瓜瓜年紀小，過了十點就已經(jīng)哈欠連天，此時在堂哥懷里已經(jīng)睡得一下巴的口水了，果果已經(jīng)醒過一陣，只是現(xiàn)在又開始打瞌睡了。左右沒有守歲的習慣，爺爺開了口，讓他們一家先回家去，明天再過來也是一樣。接著又說陳望明天還要上班，要他們一家也回去。陳望知道老人家熬不了夜，也沒打算久留，便說過零點就走。

    倒計時前的盛大歌舞表演到尾聲，眼看著主持人們準備上臺串詞了，這時，陳望接到了謝致的電話。

    他那邊很安靜，她有些奇怪：“你不是在臺下嗎？”

    “沒有，我在車上，過一會兒就到家了?！?/br>
    她皺眉，出于醫(yī)生的直覺：“你嗓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