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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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盼所在的醫(yī)院距裴宅不遠,十幾分鐘的車程,很快彭高峻就把車駛進小區(qū),停在了裴宅大門。 裴霽下車后望著面前米白色的三層別墅,頓了頓才抬步上階。 也許是裴修他們跟家里說了,在裴霽拿鑰匙開門的前一秒,大門從屋內(nèi)打開。 替裴霽開門的是裴家快五十歲的管家,拉開門后恭敬溫和地叫了一聲小少爺。 傭人拿著家居鞋上前,剛要彎腰就被裴霽避開: “我自己來?!?/br> 傭人應了一聲‘好的’,然后安靜地退去了一旁。 裴霽換好鞋,有人端上還散發(fā)著香甜熱氣的各色甜點。 是廚師知道他今晚要回來,特意按照他口味,精心烘培的。 掃了一眼,裴霽說沒什么胃口,徑直上樓了。 裴家三層別墅,一樓是客餐廳、廚房、管家及傭人的房間,裴承博夫婦住二樓,裴霽裴修兩兄弟的房間則在三樓。 看著裴霽上樓后,傭人把甜點端回廚房,對上滿臉期待的廚師,無奈搖頭: “說是沒胃口?!?/br> 廚師也嘆氣:“小少爺難得回來一趟,甜點還沒胃口……” 想了想,廚師雙手一拍:“要不我現(xiàn)在煮一碗酒釀圓子你端上去?” 傭人遲疑:“照小少爺?shù)男宰樱瑧撘膊粫园???/br> “唉,今天一看,小少爺好像又瘦了?” “在外忙,沒有好好吃飯吧?” “你說我們小少爺,命怎么這么不好?!?/br> “誰說不是呢……” “咳——” 廚師和傭人的小聲嘀咕,最后在管家暗含警告的干咳聲中,劃上了休止符。 裴霽平時都不怎么回來住,但房間卻打掃得一塵不染。 床單被罩是新?lián)Q的,帶著一股橘子的淡香。 環(huán)視整個房間一圈,除了桌上花瓶里的花從金盞換成了白梔子之外,和他上次回來時并沒多大區(qū)別。 在外賣了一天玫瑰,沾了一身灰塵,裴霽打開衣柜準備去洗漱。 手觸到睡衣時短暫停了一瞬,隨后手下一轉,他拿起了旁邊疊得整整齊齊的另一套。 裴霽房間衛(wèi)生間帶浴缸,但他從來都沒用過,每次都是淋浴,最多半小時就洗好了。 洗完澡出來,陸文剛好給他打電話,說今天孩子們都賺了不少錢,湊錢買了一堆炸雞慶祝,問裴霽在哪兒,要不要一起吃。 把蒙了一層水汽看不清楚人影的鏡子擦了擦,裴霽淡淡開口: “我今天不回來?!?/br> 洗完澡被暖洋洋的水一沖,裴霽渾身帶著的冷意都被沖淡了不少—— 鏡子里面的人面如白玉,頭發(fā)半干,掛著小水珠的發(fā)梢堪堪遮住眉眼,整個人看起來都柔和了幾分。 陸文那邊開著免提,圍著他期期艾艾的孩子們聽見裴霽拒絕,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語氣里滿是失望。 失望的嘆氣順著手機傳到裴霽耳中,他卻不為所動: “油炸食品,大晚上的,都少吃一點?!?/br> 圍著陸文的孩子們一聽這話,一哄而散,生怕裴霽再多說幾句,就不讓他們吃了。 把換下來的衣服手洗了,裴霽端著盆子去陽臺晾衣服。 傭人看見了,趕緊快步上前,語氣惶恐: “小少爺,這些事放著我們來就好?!?/br> 裴霽避開對方伸過來的手,手腳麻利的幾下晾好衣服,面無波瀾問旁邊站立不安的人: “有長梯嗎?” “長梯?”傭人一怔,在裴霽的注視下點頭: “雜物間倒是有,不過小少爺你要長梯做什么?” 裴霽自己洗晾衣服,已經(jīng)讓傭人覺得失職了,現(xiàn)在聽他要長梯,生怕他又搶她們的工作,于是多問了一句。 裴霽:“燈壞了?!?/br> 傭人:“嗯?” ………… 舒盼是換季流感,不嚴重,只是掛完水有些發(fā)熱,醫(yī)生建議是在醫(yī)院觀察一晚,但舒盼態(tài)度堅決,要回家。 她說裴霽好不容易回家住,她得回去。 小發(fā)熱問題不大,眾人也隨著舒盼去了。 舒盼裴承博進門,東西還沒放下,就聽見樓上傳來幾道說話聲: “小少爺,您趕緊下來吧,太危險了?!?/br> “是啊,這點事我們來就好?!?/br> “小少爺……” 舒盼一聽這話,看了裴承博一眼,隨后提著裙子就趕緊上樓: “昭昭?” 裴承博和裴修兩個大男人,一時之間速度還沒舒盼快。 三人到了三樓,舒盼一眼就看見走廊上,裴霽站在長梯上,一只腳站在第二階,而右腳站在最上面。 而□□下,圍著團團轉的管家和傭人。 裴霽站那么高,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下,大半個身子都懸在空中,唯一的著力點就是腳尖勾著的□□。 乍一看見這危險的一幕,舒盼嚇得心臟都差點不跳了,好在她還算清醒,知道突然大聲可能會嚇著裴霽,所以壓低了聲音: “昭昭,你在做什么?” 裴修也嚇了一跳,快步走過去,手里的西裝外套都丟了: “怎么站這么高,太危險了,快下來?!?/br> 裴霽垂頭看了一眼幾人,手上的動作不停,回答簡潔明了: “燈壞了。” 裴霽裴修兩兄弟不回來,三樓晚上基本沒什么人上來,所以燈壞了都沒人發(fā)現(xiàn)。 旁邊站著的傭人接在后面解釋: “走廊的燈打開后一直閃,還冒火花?!?/br> 管家滿臉愧疚:“是我平時疏忽了?!?/br> 知道燈出問題后,管家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維修工人,然而裴霽二話沒說直接去儲藏室扛來了□□,找來電筆和備用燈泡,自己上手了。 裴霽要做什么,管家傭人攔又不敢攔,只能在下面幫忙扶住□□,生怕他從上面摔下來。 裴修聽了一愣,倒是沒有怪管家失責,而是仰頭看裴霽: “你還會修電燈?” 裴霽‘嗯’了一聲,加快了手里的動作,三兩下擰緊燈泡,最后把燈罩安上。 傭人一按開關,明亮的燈光流瀉下來,讓離得近的裴霽微微瞇了瞇眼。 傭人驚奇:“好了!” 看著裴霽熟練的動作,舒盼震驚的同時偏頭看身邊的裴承博,兩人都從彼此眼里看見了心疼。 他們昭昭,懂的、會的越多,越獨立能干,他們就越自責難過。 等裴霽動作輕巧的跳下□□,下面的眾人才松了一口氣,裴修也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穿的,是自己給他新買的睡衣—— 深藍色綢緞面料上印著灰色的小兔子腦袋,簡單又不失活潑。 裴修嘴角不受控制往上揚,他就說這衣服昭昭穿著肯定好看,他眼光果然沒錯。 裴大少爺很滿意。 見他哥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裴霽眼皮極其緩慢的動了兩下,抿了抿唇,道: “很合適。” 裴修倏然回神,立馬笑道: “合適就好,你要是喜歡,哥哥再去給你買幾套。” 家里有這個條件,要是喜歡,一天換兩套! 想了想已經(jīng)掛滿了的衣帽間,裴霽搖頭: “不用了,夠了?!?/br> 裴修‘哦’了一聲,不能為弟弟花錢,大少爺還有點失落。 幾分鐘后,裴霽一家四口坐在客廳,裴承博開口道: “明天爺爺奶奶會過來,咱們一家好好吃頓飯?!?/br> 裴霽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平時不和裴承博他們住在一起,而是在郊外的空氣怡人、環(huán)境優(yōu)美山莊養(yǎng)老,偶爾才會過來一趟。 這次也是因為裴霽回來住幾天,要來看看自己的寶貝小孫子。 舒盼笑著接話,看裴霽: “昭昭,你明天想吃什么,跟mama說?!?/br> 裴霽不挑食,只要能填飽肚子,吃什么都行,不過對上舒盼的眼神,他還是說了兩道菜名。 舒盼聞言很是高興: “好,明天一早mama就去超市買菜?!?/br> 裴修也點了一道清蒸鱸魚。 說完吃的,裴承博又問了幾句裴霽的學業(yè),問他零花錢夠不夠花,天使之家的工作能不能應付得來,裴霽都一一答了—— 學習還好,夠花,不忙。 問了幾句,舒盼不干了,推了裴承博一把,嗔怪地看他: “孩子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你別問來問去了?!?/br> 裴承博反駁:“昭昭都沒嫌我啰嗦。” 知道裴霽今天在外忙了一天,裴承博他們到底沒舍得纏著他,沒一會兒就讓他上樓休息了。 裴霽也還有一篇小論文要寫,依言上樓了。 舒盼目送裴霽上樓,等看不見他身影后,她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昭昭連電燈都會修?!?/br> 客廳原本松快的氣氛,因舒盼這句話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裴修和裴承博兩父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笑不出來了。 偌大的客廳,一時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裴修低聲開口: “昭昭回來后,我們一直避免和他談起之前的事,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外人一直以為,裴修是獨生子,裴承博和舒盼只有他一個孩子。 但和裴家親近一點的人都知道,裴家還有個小少爺,只是在三歲那年被保姆帶出去時丟了,直到前兩年才找回來。 裴霽丟了兩年后,拐了他的人販子終于落網(wǎng),然后交代,當年并不是保姆粗心把孩子丟了。 而是保姆貪財,聯(lián)合綁匪綁架了裴霽,想問裴家要天價贖金。 只是后面保姆和綁匪之間沒談攏,不知道中間發(fā)生了什么,幼小的裴霽落到了人販子手上。 隨后裴霽被人販子用兩萬塊的價格,賣去了一個偏遠落后的小山村。 后面幾經(jīng)輾轉,人販子也不知道裴霽的下落…… 裴霽流落在外十五年,失而復得,裴承博他們對他更為謹慎,對外把他的消息瞞得死死的,只有家里的管家傭人和幾個親朋知道。 而裴霽,也不知道在外的十五年經(jīng)歷了什么,原本小時候見人就笑,軟乎乎跟個糯米團子似的,現(xiàn)在長成了眉眼充滿疏離防備、性格冷冰冰的雪人。 裴霽被拐的事,就是裴家上下心頭的疤,誰都碰不得,祛不掉。 現(xiàn)在看著種地、做飯、修水管、換燈泡什么都會的裴霽,舒盼他們愈發(fā)不敢問他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怕勾起裴霽不好的回憶,也怕他們承受不來,只能像現(xiàn)在這樣,絕口不提。 ※※※※※※※※※※※※※※※※※※※※ 我來了??! 一直在糾結要不要這么早把裴裴被拐的事這么早說出來,糾結到卡文,最后還是決定先提一下,免得后面你們看著覺得裴裴性格不好,產(chǎn)生他對家里人不尊敬友善的誤解_(:3」∠)_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可愛愛就是我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繁夜 4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