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講臺上的中年老男人聲情并茂、風趣幽默,教室里陣陣笑聲過后,學生們又會不由自主的順著他指引的思路,陷入對人類行為與心理的深刻思考。 如果穿越回到幾天前,再與林莫討論蹭這門課的理由的話,許思名或許得糾結(jié)的撓心撓肺了,內(nèi)容是好內(nèi)容,可講師的人格魅力太具有蠱惑性,這挺危險,畢竟...林莫曾經(jīng)也是在課堂上這么仰望著自己,望著望著...便動了別的心思的。 然而,他這警報壓根兒沒機會拉響,便已啞了火,因為小半節(jié)課過去了,林莫依然沒有出現(xiàn)。 許思名終于有些按耐不住了,他挺了挺后背,以最小的動作幅度掏出手機,給林莫發(fā)了條消息: ——你在哪兒呢? 回復倒是很快: ——學校啊! 緊接著又是一條: ——先不跟你說了,我要專心聽課了! 許思名再次抬起頭,心有不甘的將教室里一排排的腦袋又深度檢索了一遍——依然沒有!那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哪怕是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輕而易舉的抓住他的眼球,然而...確確實實沒有。 許思名輕微的擰起眉,與熱絡(luò)的課堂氛圍顯得格格不入,但令他自己都有些詫異的是,他并沒有憤怒的奪門而出,然后打電話質(zhì)問那個滿嘴胡話的人究竟在哪兒,而是就這樣,在一張毫無表情的面皮偽裝下,心煩意亂的一直呆坐到下課。 許思名在教室門口攔下了高翔,如同一場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偶遇,與他寒暄起來。 “哎呀許老師,沒想到今兒還能在學校碰見你,誒不對啊?選課那會兒沒見著你工作日有排課?。俊?/br> “對,原本是沒課,今天是過來辦個交接,后頭幾周得幫劉老師代一下課,她休產(chǎn)假了!” “哦哦,劉老師啊,我知道的,上學期還選過她的課呢,大喜事兒吶!” “嗯,是啊!”許思名看著高翔熱情洋溢的臉,敷衍的應著,隨即又不動聲色的問道,“對了,林莫最近有聯(lián)系你嗎?” “他呀,挺久沒聯(lián)系了吧,他好像挺忙的,怎么...是有啥事兒?” “哦,也沒啥要緊事兒,就...前陣子還托他幫忙問來著,你們啥時攢踢球的局子!” “?。窟@小子沒跟我說啊...哦對了,他前陣子是給我發(fā)過消息,不過問的不是這事兒??!” “嗯?那是什么事兒,該不會是你記差了吧!” “不會不會,這怎么可能記差吶!”高翔力爭清白,“他好像就是問我剛剛上的那堂是什么課,我當時還挺奇怪的,以為他對這課感興趣呢,結(jié)果他說只是隨便問問!” “.........”原來,那人壓根兒從頭到尾都沒來上過課,許思名只覺著胸口發(fā)悶,腦子發(fā)木。 “那小子,估計是忙忘了,許老師是想踢球了?沒問題啊,我回去問問大伙兒,張羅一下,就不知道你啥時有空吶?” “......倒也不是多急的事兒!”許思名回過神兒,“要不等林莫有空的時候咱再商量,他可能確實有要緊事要忙!” “成啊,哎~咱們這幫子人,還真挺不容易的,呵呵呵!” 兩人告別后,許思名立馬給葉昊凡發(fā)了消息,要了他之前去的那家酒吧的地址,他突然意識到那個他以為的烏龍事件,現(xiàn)在看來,怕還真不是個巧合! *** soul love大概與許思名概念上的酒吧不太一樣,算是一個清吧,沒有嘈雜不堪的喧鬧聲,沒有勁爆的重金屬音樂,也沒有衣著暴露搔首弄姿的紅男綠女,但他推門進去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以示自己內(nèi)心的抗拒。 許思名瞥了一眼此刻正在巴掌大的舞臺上獻唱的女歌手,對她時尚酷炫的裝扮和深情投入的演唱渾然不感興趣,他徑直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無視waiter熱情賣力的推薦,隨手點了一杯不知是什么玩意兒的飲品,然后不動聲色的觀察起這里的環(huán)境,還有人。 雖然與那種鬧騰的吧相比,這里堪稱清凈雅致,還算讓人身心舒適,但不知是這種昏黃迷蒙的燈光特別營造出的氛圍,還是人們刻意做出的貼耳低語輕笑的姿態(tài),讓衣冠楚楚的人類源自本性的躁動雖遮遮掩掩,卻從未停息過。 曲畢,尾音繾綣繞梁,掌聲與歡呼聲低調(diào)隱晦,幾處隱沒在暗處的目光卻直白露骨。 這時,就見一個男人順手將桌上裝飾用的紅玫瑰拔出,步履款款的走向舞臺,笑出滿面油光,向正準備退場的女歌手獻花。 女孩兒顯然有一瞬兒怔愣,但很快又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標志性笑容,她微微欠身接過玫瑰,又在片刻遲疑后,回搭住男人向她伸出的手,然后隨他回了座位,臺下一陣兒起哄。 許思名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自然也心知肚明,這倆人顯然不認識,無論是消費和被消費的關(guān)系,還是仰慕和被仰慕的關(guān)系,成年人的世界你情我愿你來我往,沒什么大不了的,說不定成就一段佳緣,但其實極大概率是一場充斥著銅臭味兒的鏡花水月。 雖然與己無關(guān),許思名依然覺得不舒服,這里的人,這里的一切,都讓他很不舒服,直到此刻,他仍抱著一絲僥幸:林莫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他撒謊一定是還有別的什么原因! 然而下一秒,現(xiàn)實像是篤定了要與他對著干,徹底瓦解了他最后那點兒倔強與堅持——林莫,抱著一把吉他,出現(xiàn)在了舞臺中央。 許思名怔在那里,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但當不愿有的猜測落成事實,他一時仍是無法接受,甚至還抱有“只是長得像”這樣的殘念,直到林莫對著話筒極簡潔的介紹了他的曲目,然后干脆利落的撥動琴弦,開嗓哼唱,自此與臺下再無任何交流,更像是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許思名隱匿在昏暗的角落,心已沉至谷底,他死死盯著臺上的人,即便確定的不能再確定了,卻也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覺得這個人如此陌生過,不僅僅是他與往常判若兩人的裝扮、神情,更要命的是,他究竟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許思名顯然是完全搞不懂了。 “先生,您的飲品!”waiter欠身將一杯淡藍色的雞尾酒放在許思名面前,“還有什么需要為您服務(wù)的嗎?” “......???哦,沒了!”被waiter打斷了心緒,許思名一時沒回過神兒,然而下一秒,他又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對方,“誒等等,可以...問你個事兒嗎?” “可以啊,您說!” “臺上那人...是在你們這兒駐唱的嗎?” “哦~你說小莫啊,對啊,他在我們這兒可受歡迎了,長得帥吧,不過就是有些冷漠,不怎么搭理人!” “......”許思名很難想象“冷漠”這倆字是怎么安在這人身上的,“那...他來你們這兒多久了?” “您是剛來我們這兒玩的吧,小莫幾年前就在這邊兒唱歌了,比我還早來幾個月,不過后來,好像是...跟客人鬧的不太愉快,就走了,前陣子又突然來找我們老板,說想回來......” “為什么?”許思名打斷了他。 waiter愣了愣:“這我哪兒知道啊,不過...我們這些在這兒打工唱歌的,還能是為了什么,當然是討生活啊,聽說他白天也有工作,可能是急著用錢,想再賺些外快吧!” 許思名只覺著胸口陣陣發(fā)堵,一時無言以對。 waiter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話說多了,趕忙又道:“嗐,我都瞎猜亂說的,這個...我確實也不知道啊,先生,我得忙去了,您要是真對他感興趣,不如自己去問問?只要他肯搭理你,咱這老顧客都懂的,喜歡歸喜歡,一般都不輕易招惹他,不過你也可以試試,說不定他看你順眼呢!”說罷,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許思名一番。 許思名臉色不怎么好看,咬著后牙槽說了句:“你沒看見他手上戴著婚戒嗎?” waiter又是一愣,還真扭過頭去看了一眼,隨即笑了:“嗐~搞藝術(shù)的戴幾樣飾品不稀奇,再說了,來這兒玩的,哪還分什么已婚未婚,有對象沒對象的,你說是不是?” “......行了,我只是隨便問問,就不耽誤你工作了!” “好嘞,那您先玩著,需要續(xù)杯隨時叫我就成!” waiter走后,許思名更是心緒煩亂、躁氣難耐,他抓起桌上的馬提尼杯,仰頭將里頭的藍色液體飲了個干凈。 燈光下那個帥氣的男人還在繼續(xù)哼唱著歌頌愛情的旋律,就像那晚一樣璀璨奪目,令人著迷,他的目光始終安分的守著面前那巴掌大的空地,只不過多出幾分克制而繾綣的意味兒,也不知此刻,他正想著誰...... 或許這也正是與那一晚的不同:那晚,表達愛意的旋律,唱給了眼前人,此刻,只唱給心里的人。 可將一杯清甜爽利的雞尾酒喝出了五味雜陳感的許思名,現(xiàn)下并不能與他共情,壓根兒也沒那心思,他只覺得從頭到腳從內(nèi)到外都極不舒服,看到那人在臺上似有若無的勾唇輕笑不舒服,看到臺下一道道意味深長、貪得無厭、甚至不懷好意的目光更不舒服。 他猛的站起身,極力克制住自己沖上去將人強行拖走的沖動,結(jié)了賬,頭也不回的奔出了酒吧,只當是...給彼此都留些微薄的顏面了。 *** 唱完了最后兩首,林莫像往常一樣,換了身衣服,鉆進衛(wèi)生間,對著水龍頭洗了把臉,然后細致的沖凈頭發(fā)上定型用的發(fā)膠,胡亂抹了干,這才火急火燎的往回趕。 他剛從酒吧后門出來,便看到了許思名發(fā)給他的微信留言: ——我在門口等你! 林莫有些茫然,回道: ——什么門口? 然而短短幾個字的回復卻讓他大腦一懵,愣在了原地: ——酒吧門口! 林莫不得不在慌亂中揣著萬般疑慮,繞回到酒吧正門。 許思名正坐在距離酒吧門口不遠的一處石墩子上抽煙,煙霧繚繞中是那人精致俊美卻陰郁異常的臉。 “思名...你怎么會在這兒?”林莫硬著頭皮問。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許思名坐在那兒屁股都沒挪一下,只撩起眼瞼盯著他,冷冰冰的反問道。 “我......” “你可真行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牛逼,扯個謊眼都不帶眨一下的,那天葉昊凡跟我說,我還覺著荒唐,壓根兒就沒信,一丁點兒都不信,更何況...你這個當事人自己都否認了,否認的還那么義正言辭,呵呵,好嘛,現(xiàn)在打臉了,也不知道是打的我倆誰的臉!”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思名,我只是...只是給朋友幫兩次忙,我......” “你他媽到現(xiàn)在了還給我編!”許思名“噌”的一下從石墩子上竄了起來,抖落的煙灰被風一卷而過,“林莫,我真的好懷疑你以前跟我說的話到底幾句真幾句假?你這樣我真的覺得好可怕!” 他狠狠嘬了一口煙,強行壓制住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緒:“我今兒滿心歡喜的到你那個什么行為心理學的班上找你卻撲了個空,然后高翔還告訴我你從來就沒上過這課,你知道我當時是什么心情嗎?呵對哦,這課倒不是瞎編的,怎么,怕我查學校排課表啊?” “哼,幫忙?足足幫了一個多月?還是說你幾年前就在這兒幫忙了?” “......”林莫目瞪口呆,唇角微微發(fā)起顫。 “都這份兒上了,還當著我的面兒編胡話,林莫,你怎么想的,你到底把我當什么,傻子嗎?” “不是的,思名,你聽我說,我不是存心騙你的,一開始我拿不準你的想法,而且這活兒也沒占我多少時間,就想先瞞著,等以后這份兒收入穩(wěn)定些了,再找機會慢慢跟你解釋,可那天你那態(tài)度...我更不敢跟你說了,怕你擔心,更怕你會覺得膈應......” 說到這兒,林莫不由自主的向前探出一步,仍在極力掙扎著解釋:“但是哥,你剛才應該也進去看過了,這兒只是個清吧,沒有那么亂,客人也好應付,我都是唱完直接拿錢走人,從來都不會多待的,我真的......” “林莫!”許思名忍無可忍的打斷了他,“你到底是有多缺錢?都到了要在這種地方賣唱賣笑的地步了?里頭都是些什么人,都什么心思,你當我瞎看不出來嗎?是不是哪天哪個大老板甩給你一捆鈔票,你還敢爬人家床???!” “.........你??!”林莫瞠目結(jié)舌,他怎么都沒想到這人竟能說出這種話。 許思名也怔了怔,大概也意識到這話說的太過了,他別開目光,重重呼出口氣兒,壓下嗓音找補:“以前你一個人擔子重,想著法兒謀路子,這我能理解,過去的就算了!可現(xiàn)在是怎么個意思?我都說了林芊的病我倆一起擔,花多少我們都能應付,不帶怕的,你踏踏實實做你的店長,讀完你的課業(yè)不好嗎?空了閑了,你是要參加你那些培訓還是什么比賽的,或者旁聽你感興趣的課程,我都支持,你說你做什么不行,非要上這種地方......” “那只是你希望我做的吧,以一個配得上你的形象!”林莫幽幽的開了口,投射出的目光已然冷卻,正如他已經(jīng)沉下去的心,“吉他和唱歌是我的愛好,說實話,我沒覺得我在這兒駐唱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以前熬的那么苦也都這么過的,唱的場次比這還多!別人怎么樣我不管,反正我在這兒既沒出賣過□□,也沒出賣過靈魂,只是想力所能及的賺些快錢,又沒耽誤正事兒,有什么不對的?” “賺快錢?果然還是為了錢,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視財如命吶!我也沒說你的興趣愛好不好,但你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也考慮下我的立場和感受?!” “呼...是?。 绷帜挥X得胸口憋悶的生疼,“我一直就這樣兒,錢這玩意兒誰不愛啊,誰不想多賺點兒!” “那你他媽就說個數(shù)兒,要多少,我給你!” 林莫冷哼一聲,用幽怨的目光盯了他片刻,意味深長的拋下一句:“你先顧好你自己吧,你養(yǎng)的起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嗎?” “......你什么意思?” 林莫顯然已不愿再爭執(zhí)下去了,他一言未發(fā)掉頭就走。 許思名怒不可遏的罵了一句,回身一腳狠狠踹在石墩子上。 走遠的林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鼻腔一酸,眼圈瞬間就紅了,大概以前疲于奔命討生活的時候,都沒這么憋屈過吧! *** 林莫徹夜未歸,許思名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歸就不歸,愛上哪兒上哪兒去,反正這人他是管不了了! 許思名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倆的一些想法還真的差挺多,怎么就放著正兒八經(jīng)的日子不過,非要到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應付些不三不四的人和事兒?是讓他挨餓受凍了還是無家可歸了,跑去賺的哪門子狗屁快錢? 想想真挺火大! 黑漆漆的臥室里只聽得到他一個人的呼吸,他下意識的摩挲著左手無名指,良久,才發(fā)出一聲無奈又復雜的長嘆......或許,分開冷靜一下也好,等彼此都心平氣和了,再好好溝通這事兒,他這樣想著。 然而三天過去了,林莫還是沒回過家,連半個字的短訊都沒有,許思名有些坐不住了,他暗搓搓給林芊發(fā)了條消息,拐彎抹角的打聽到那貨這些天在她們那邊兒住著,方才松了半口氣兒,當然,也毫無意外的被這直腸女調(diào)侃了一番。 冷卻了這么些天,許思名雖然還是無法完全理解林莫那樣做是出于怎樣的腦回路,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那天一時惱火口不擇言,態(tài)度嗆人不說,一些措辭也確實過分了,怪傷人自尊的,許思名有些心軟,卻也拉不下這面兒,摸著良心說錯真不在自己,光蓄意編謊騙人這一條,那貨就應當被好好教訓一通的。 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許思名索性看了一整個下午的店鋪裝修方案,是包小凡那個做室內(nèi)設(shè)計的發(fā)小幫忙給做的,因為這層關(guān)系,出圖的效率不知高出多少,他心里琢磨著,或許盡快讓那小子有份兒屬于自己的事業(yè),他就不會再想著用那些烏七八糟的方式賺錢。 傍晚,許思名實在有些秉不住了,便裝腔作勢的給林莫發(fā)了條消息: ——你還不回來認錯嗎? 過了許久,手機才有了反應: ——什么錯?錯在身份低賤配不上你是嗎? 許思名眉頭一皺: ——你這是什么話,我不是找你吵架的,能不能就事論事! 又不知過了多少個許久...... ——其實你心里還是挺看不上我們這種人的,對吧? ——我沒有!我那天話是說的過分了,但我真沒這么想過,你也別說這種氣話了,行嗎? 對著干巴巴的文字,許思名一時有些拿不準林莫的態(tài)度,他緊接著又發(fā)了一條: ——今晚回來吧,我們聊聊! ——今晚有事,回不去,改天吧! 許思名:“......” 這算什么意思?還沒消氣呢? 許思名認慫的嘆了口氣兒: ——那我明天去店里找你! 林莫那邊兒卻沒了回應。 許思名有些喪,叫了份兒外賣把自己打發(fā)了,然后開始尋思明兒過去見了面怎么聊,連威脅他二十萬不還了這陰招都想了,不過最后還是覺得,干脆直接帶人去看看那店面更行之有效些,什么周年禮物、驚喜不驚喜的就先做罷了,畢竟解眼前燃眉之急更要緊些。 他回到電腦跟前,想把看了一下午的設(shè)計圖關(guān)了,卻發(fā)現(xiàn)郵箱里又進了一封新郵件,但很奇怪,是封匿名郵件,附件看格式是幾張照片,許思名沒有深想,下意識的點了開來...... ※※※※※※※※※※※※※※※※※※※※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