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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代善原本對史氏有些虧欠之心,畢竟,賈代善年輕的時候,大半時候都在外作戰(zhàn),很難顧到家里,史氏在家獨守空房,有因為多年無子的緣故,很是受了不少責難。但是,在知道了史氏的一些心思之后,這點愧疚之心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倒是對幾個庶女生出了一些憐愛。因此,在史氏不知道的時候,賈代善已經(jīng)開始暗中為幾個女婿鋪路,好歹有個官身,讓女兒有個依靠才行。 而王家呢,家里的男丁也就罷了,對于女孩子居然除了會管家理賬,根本就是不識幾個字的!而且一個個膽大包天,自以為是,這樣人家的女孩子,就算是貌若天仙,賈代善也是敬謝不敏。 因此,即便是王家傳出了想要結(jié)親的風聲,賈代善卻是直接表示,自家已經(jīng)不打算繼續(xù)走武勛的路子,賈政又是個喜歡讀書的,所以,還是準備從讀書人家給賈政選一個妻子。 賈代善這般說了,顯然是不打算將自家在軍中的勢力留給王家,王家對此很是不爽,可惜的是,賈代善既然做出了決定,王家就算是再如何不忿,但也是無可奈何。畢竟,兩家說是親戚,但是這個親戚都已經(jīng)是幾代之前的事情了,倒是王家跟史家有些親戚關(guān)系,像是王子騰娶的就是史家的女兒,雖說不是史侯那一脈,卻也是比較親近的侄女,曾經(jīng)還在史侯那邊養(yǎng)過一陣子的。史侯生了三個兒子,卻是一個女兒都沒有,因此,對于兄弟家的女兒也是極為關(guān)照,幾乎就當自個親生的一般。這個侄女嫁給了王子騰,史侯也是添了不少嫁妝。 就算是姻親,涉及到賈家的人脈,史家跟王家就是競爭關(guān)系了??上У氖牵Z代善壓根不打算將這些勢力交給這些所謂的親戚。他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跟四王八公的那些所謂老親撇開關(guān)系了。如今之所以還保持著相對密切的聯(lián)系,不過是因為賈家還沒真的完成轉(zhuǎn)型,說白了,賈家現(xiàn)在就是想要換船,半條腿已經(jīng)快要踩到另一條船上了,等到徹底上船之后,前面一條船就算是沉了,也跟賈家沒什么關(guān)系,最多花點力氣,打撈幾個落水的親戚罷了。 賈代善的心思連賈代化都沒有說,不過,賈代化不比賈代善還算是簡在帝心,但是,賈敬卻是已經(jīng)考中了二甲進士,如今進了翰林院,可以說,他才是這一代勛貴之中的奇葩,也因為這個緣故,賈敬如今有些尷尬,勛貴里頭,大家都覺得他是別人家的孩子,不愿意跟他一塊玩,而文官里頭,賈敬又有些混不過去。 賈代化琢磨了一下,等著賈代善一家回來,就準備讓賈赦帶著賈敬去東宮一趟。 說白了,賈家早就綁在東宮這條船上了,所以,不在意再多賈敬一個。太子伴讀里頭好幾個都是文官出身,其中還有賈赦的小舅子呢,有賈赦從里頭穿針引線,起碼能讓賈敬不那么被翰林院那些同僚排斥。 另外呢,也需要好好歷練一下賈敬,賈敬在讀書上的本事是有的,但是在為人處世上頭,是有些問題的,不能說是不通人情世故,但是,也的確不那么靈光。老實說,有的時候,賈代化寧愿賈敬跟賈赦的性子一樣,雖說有些混不吝,但是,卻不是個會吃虧的。賈敬卻是個不喜歡爭的性格。這種性格做次子自然完美,但是要襲爵,這簡直是要命!賈代化特別后悔當年將這個兒子徹底放養(yǎng)了,結(jié)果寄予厚望的長子死了,次子的性子也掰不過來。好在寧國府暫時也沒有什么開拓進取的心思,賈敬能守成也就可以了。 賈代化原本想著將希望寄托在孫子身上,可惜的是,賈代化的身體,如今也是大不如從前了。 作為武將,年輕的時候損耗太過,哪怕后來各種人參鹿茸靈芝燕窩吃著進補,但是終究對壽元有損,尤其,骨子里頭的那些損傷根本是沒辦法治好的。賈代化這些年也是勉力支撐。尤其之前賈代善扶靈回鄉(xiāng),丁憂守孝,賈家在京中的勢力都是賈代化管著,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力,如今賈代善回來了,賈代化那口氣頓時松懈了下來,頓時,被壓下去的種種癥候一下子洶涌而來。 只是賈赦馬上就要娶妻,賈代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賈赦這個族侄還沒完全出五服,怎么著都得服個小功,到時候又得耽誤個半年,因此,賈代化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叫太醫(yī),只是跟賈代善說了一聲,然后自個在家仔細調(diào)理。 賈赦賈敬他們兄弟對于賈代化的情況不怎么了解,賈代善卻是知道的,他也到了這個年紀,雖說因為保養(yǎng)得好,還沒到賈代化這個份上,但是精力筋骨早就大不如前!只是他們這個年紀,那真的是不想死不敢死,孩子還小,還沒能真的獨當一面,就算是活著就是受罪,也得繼續(xù)撐下去。 有賈赦從中穿針引線,賈敬的日子好過了不少,但是他對官場已經(jīng)起了厭倦之心。他對于權(quán)謀什么的并不喜歡,以前的時候,他覺得讀書科舉算是清流,但是真的進了官場之后,發(fā)現(xiàn)天下烏鴉一般黑。勛貴武將做事向來直來直往,就算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也不會矯飾,而文官呢,就屬于那種典型的做了BIAO子還得立牌坊的那種,將各種私心包裹在各種似是而非的大義里頭,叫賈敬很難受。 賈赦其實是個很能夠體諒人心的人,他意識到賈敬跟自己的同僚總是格格不入之后,他琢磨了一下,便說道:“敬二哥,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似乎跟裕侯相談甚歡?”賈赦的話語其實有些猶疑,老實說,他認識顧衡這么多年,真正能夠跟顧衡相談甚歡的,還真是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