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里里外外標(biāo)記一遍
襲擊是悄無聲息的,在德蘭尼的護衛(wèi)隊離開平原,進入雨林的時候,所有生物——人和馬,毫無預(yù)兆的瞬間倒地。 一層薄薄的霧氣從濕潤的土壤里飄逸,匯成一片,從遠看像是天上的云被掰了一塊,蓋在了雨林上空。 翅膀扇動空氣的聲音,一個巨大的、漆黑的生物緩緩落在雨林的空地上。 祂收起破破爛爛的黑色羽翼,幾根漆黑羽毛飄落,祂有著蛇一樣的光滑頭部,眼睛是巨大的綠色豎瞳,嘶嘶從嘴巴的縫隙里吐出紅色細舌,身體上覆滿長長的毛發(fā),像巨大的豹子,但有九條蓬松的尾巴,尾巴尖尖冒著綠色的火焰。 這是深淵大魔卡斯皮安。 祂不安的四處張望,嘶嘶嘶,刨了刨前爪,泥地里出現(xiàn)巨大的爪痕。 祂在吞噬科爾維拉之前,預(yù)言到的融合是更為強大的天賦,而不是現(xiàn)在這個——預(yù)言和夢魘融合,怎么會雞肋的只剩下預(yù)警和大范圍迷惑,不僅是分離的天賦,還分別被弱化了。 這對破破爛爛還沒辦法收起來的羽翼也讓魔心煩,祂氣得簡直想對天嘶吼幾聲。 “命運”環(huán)環(huán)相扣,一定是因為那個人類跳出了她的“命運線”才導(dǎo)致這一切的發(fā)生,祂要把她撕碎! 等那個膽大的人類被祂撕碎,祂把這里的人都殺光,再去惡氣把科爾維拉的部分剝離出來。 但在接近這里時,“預(yù)警”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可怕的東西,不停地在尖叫,所以祂謹慎的釋放迷霧,把所有生物迷暈。 不安的感覺卻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 “你的新翅膀似乎很不錯,卡斯皮安?!?/br> 熟悉到讓卡斯皮安渾身毛發(fā)都炸開的聲音。 豎瞳猛地一縮。 “厄斯德拉?!你不是在沉睡嗎?” 窸窸窣窣。 密密麻麻的觸手包圍著祂,每一根都蓄勢待發(fā),祂像是被無數(shù)條毒蛇死死盯著。 巨型章魚頭偏了偏,本來是很無辜的一個動作,但放在巨型怪物身上只覺得詭異可怕,那雙紅色眼睛散發(fā)著詭異的光,祂的聲音似人非人,“顯而易見,兄弟,我醒了?!?/br> 陽光從密林縫隙投落,在地上拉長了兩道巨大無比的影子,有著無數(shù)觸手的影子顯然更大。 冷汗浸濕了rou墊,卡斯皮安原地打轉(zhuǎn),尾巴不安的擺動,猜測著祂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你也是為了那個人類而來的嗎?身為弱小的人類,卻敢挑釁深淵惡魔,她該付出應(yīng)有的代——” 話沒說完,祂發(fā)出慘叫聲。 觸手撕下了祂的一對翅膀,黑色的血液淅淅瀝瀝的落入泥土,土壤被腐蝕,發(fā)出滋滋聲,飄出漆黑刺鼻的氣體。 “她已經(jīng)付出了該有的代價?!倍蛩沟吕馕渡铋L的說。 祂暴怒齜牙,九條尾巴上的綠色火焰嘭的漲大,“你別以為我害怕你,厄斯德拉!” 觸手沾上了綠色火焰,被腐蝕,流出猩紅的液體,但祂有很多觸手,不在乎的收回受傷的,剩下的靈活躲避尖利的劇毒獠牙,纏繞扭斷鋒利尖爪。 雨林里的野獸感覺到了危機,早就逃離了這一片區(qū)域,雨林里一片寂靜,只有獸類憤怒的低吼聲和觸手抽擊空氣的清脆響聲。 結(jié)局出現(xiàn)得很快,被撕掉翅膀的蛇頭豹身怪物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四肢不自然的扭曲,身上纏滿了觸手,四周的泥土都被腐蝕得呈深黑色,出現(xiàn)一個一個的不規(guī)則的坑,散發(fā)出陣陣刺鼻臭味。 厄斯德拉也不算全勝,身后拖著十幾根坑坑洼洼帶著腐rou的觸手,無精打采的耷拉著。 但祂像是沒有痛覺,看著卡斯皮安,“阿斯蒙應(yīng)該會喜歡這個禮物?!?/br> 深淵大魔不死不滅,就算被同類吞噬,也可以從惡氣里重生——也就是說,只要能從卡斯皮安身體里分出科爾維拉那一部分,祂就能回來。 猩紅的光照亮雨林,光亮消失后地上的卡斯皮安也消失了,觸手聚攏收縮,巨型章魚重新變成俊美青年,臉色更加蒼白。 他慢步回到馬車,裝作被迷暈的樣子倒下。 籠罩著雨林的迷霧消散,眾人一個接一個的醒來。 “這是怎么回事……” “好刺鼻的味道!” “我被樹壓住了,誰來幫幫我?!?/br> “該死的,這里像是被狂風(fēng)席卷過一樣,滿地狼藉?!?/br> “怎么有這么多坑?” “你在深淵史的課上是睡著了嗎?深色、惡臭,這是惡魔的血腐蝕出來的坑?!?/br> “那旁邊這些一條條的是什么?好像蛇爬過的痕跡?!?/br> “蛇有這么粗嗎?” 伊萊恩醒來后馬上找到莎諾的馬車,看見她安然躺在里面,頓時松了口氣。 “莎諾,莎諾醒醒?!?/br> 莎諾猛地一震,像是受到驚嚇一樣,彈了起來,眼里滿是驚慌。 “怎么了?” 莎諾張了張嘴,發(fā)不出聲音,身體克制不住地顫抖。 外面的人還在議論。 “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在三年后結(jié)婚了,但新娘不是我心愛的人?!?/br> “我也做夢了,在夢里我錯過了見我父親的最后一面。” 伊萊恩:“你夢到了什么?” 那不是簡單的夢境而已,她猜測可能是某種預(yù)示,他們被不知名的大魔襲擊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任何人傷亡,只有大魔的血液和一地打斗痕跡。 伊萊恩緊皺眉頭,她擔(dān)心這里面藏有陰謀。 “殿下,外面需要您,這里讓我來吧?!倍蛩沟吕皶r的“醒了”。 伊萊恩打量說話的中級魔法師,她早就發(fā)現(xiàn)他和莎諾的小動作,但她沒有評判這對“情人”的打算。 莎諾一直沒說話,蜷縮在角落,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 或許她喜歡的人能安撫她,伊萊恩心想。 “拜托你了?!?/br> “榮幸之至?!?/br> 伊萊恩離開,厄斯德拉抱起他的小信徒,眼睛閃過紅光,“親愛的,該醒了。” 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莎諾迫切的大口呼吸空氣,頭發(fā)被冷汗浸濕,黏在臉上,狼狽又可憐。 她緊緊攥著厄斯德拉的衣服,一眨眼就落下眼淚,“我、我夢見……” “慢慢來,好女孩,慢慢來。”厄斯德拉輕撫她的背,“我在聽呢?!?/br> 莎諾蜷縮在惡魔的懷里,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體溫比平時更低,只覺得很安全,躲進了遮風(fēng)避雨的堅實堡壘一樣的安全。 “我沒有殺死西塞穆爾,我被他控制,打開了結(jié)界。”她閉了閉眼,想到后面的事情,難受的皺眉,“所有人都被他反復(fù)折磨,他逼我們割下對方的rou生吃,還讓低等海怪侵犯年輕女性……奧瑞娜……奧瑞娜的慘叫好大聲,她在喊痛……狄奧多拉為了保護我們,被他侵犯后一刀一刀的割下了rou,他拿我們威脅她,她甚至不敢死……” 厄斯德拉抹去她的眼淚,“那些都沒有發(fā)生。” 莎諾搖搖頭,抬頭看他,呼吸急促,“太真實了,像是我真的經(jīng)歷過。她們一個又一個的在絕望中死去,只有我活了下來,西塞穆爾說,那是給我的‘獎勵’……嗚……” 她崩潰大哭起來,聲音含糊不清。 厄斯德拉聽見了,她在說,那根本不是獎勵,她的眼球被挖了出來,腿也只剩下一條了,在親眼見到地獄般的場景后,她一點也不想活,但是西塞穆爾詛咒了她,她永遠也死不了。 “為什么要那樣對我?”少女漂亮的貓眼包含淚水,像破碎的水晶。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厄斯德拉的神情冰冷,輕撫她長發(fā)的手卻很溫柔,“莎諾,冷靜一點。我不得不告訴你,剛剛我殺死了卡斯皮安——嗯,剛剛祂沒死,但現(xiàn)在應(yīng)該死了——祂似乎有讓人陷入絕望夢境的能力?!?/br> “所以說……都不是真實的?”莎諾抬頭看他。 惡魔笑,指腹撫過她的臉頰,“是的,只是夢。但聽起來真的很可怕,難怪莎諾被嚇成這樣?!?/br> “你根本……嗝……根本不會覺得可怕吧?”莎諾捂著嘴,打了個哭嗝。 厄斯德拉輕拍她的背,輕松道,“你知道的,我對情緒很敏銳,即使那樣的場景對惡魔來說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緒?!?/br> 紅色眼睛專注地看著她。 莎諾忽然覺得惡魔的眼睛像一種紅寶石,顏色很濃郁,哪怕在白天也不透光,高貴而冰冷,但在某些時刻,光芒的折射下,會顯得很溫柔。 “好看嗎?”惡魔握著她的手腕。 手掌貼上他的眼睛,眼睫刷了兩下掌心,有些癢,莎諾收回手腕,終于感到了一絲尷尬和不好意思。 因為噩夢而嚎啕大哭尋求安慰這種事情,是奧瑞娜會做的事情,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 一邊讓他快點走,離她遠點,一邊又在最害怕的時候依賴他……莎諾閉上眼睛不敢想惡魔會怎么想。 “即使是假的,也真的很可怕,那樣活著,不僅內(nèi)心煎熬,她們的親人也不會放過我吧——我記得埃桑曼的宮殿到處都有能重現(xiàn)過去場景的魔法陣?!彼挠杏嗉?。 厄斯德拉瞇瞇眼。 真是劣質(zhì)的轉(zhuǎn)移話題,找的話題還是他根本不想談?wù)摰摹?/br> “別再想了,擦擦臉?biāo)粫海沂卦谀闵磉?,你不會再做噩夢?!睈耗孀∷难劬Α?/br> “睡不著?!?/br> “那么辛苦莎諾,幫我剜掉腐rou?!?/br> 十幾根觸手出現(xiàn)在莎諾面前,幾乎堆滿了馬車,坑坑洼洼的散發(fā)著難聞的味道,它們委屈的蹭她的手心。 莎諾下意識的安撫它們,撫摸沒有被腐蝕的地方。 “這是卡斯皮安做的好事?” 厄斯德拉撐著下巴,看少女認真的拿小刀割掉腐rou,掌心發(fā)出代表著治療魔法的暖黃色光芒,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在生氣,看著祂的觸手的眼神難過又心疼。 太可愛了。 要不是祂克制住了,剩下的觸手恐怕要涌過去把她里里外外標(biāo)記一遍。 “會疼嗎?” 惡魔瞇瞇眼,“不疼?!?/br> 莎諾抿抿嘴,顯然不信。 “莎諾親一下就不疼了?!?/br> 莎諾看看手里的觸手,又看看在笑的惡魔,還是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嘴。 “謝謝你。”她小聲,別扭道謝。 “不客氣?!睈耗Φ母淇炝恕?/br> 祂一點也不后悔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把她的記憶再次封存,不然祂只能得到一個散發(fā)著苦味、不斷尋死的小信徒。 苦惱的皺了皺眉。 祂以前是不討厭苦味的,但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在小信徒身上聞到那種味道。 原來會被不同時空的自己影響嗎? ———— 惡魔滿口謊言,但那是為了保護祂最愛的信徒。 順帶一提,如果莎諾選擇親觸手,那么某魔就會帶傷上場了,因為觸手更敏感——所以說祂其實很痛,但能裝(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