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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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念著這是個病人,在心里默念大悲咒,然后耐著性子說, “你傷了我的愛人我為什么要理你?” “愛人?”這個人對這個詞嗤之以鼻,仍舊跟在她屁股后面,兩只手往前一張,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質(zhì)問她, “難道愛人這個人比繆斯還要珍貴?” “當(dāng)然!”付汀梨語重心長地說,“繆斯是神,愛人是人。” 這人顯然是理解不了這么深刻這么抽象、甚至還有點哲學(xué)的一句話,撓撓頭,“神和人有什么不一樣?” 付汀梨停住腳步。 有些費力地仰起頭,找到黎橋告訴她的那扇窗戶,看到密閉的窗戶里邊,遙遙地站著一個人。 那人好像也在低著頭,在望著她。 她終于有心情笑一下,哪怕旁邊站著的是個不通人情不懂愛情的人。 也要說,“神不可以壞,但人可以?!?/br> “說得好!”身后傳來一道鼓掌的聲音,黎橋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來, “那既然現(xiàn)在你愛人躲著你害怕見你,你要不要跟我去見一下你過去的愛人?” - 過去的愛人?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付汀梨帶著疑惑,跟黎橋進了她辦公室,在一臺電視機前,黎橋翻來覆去,終于找到一個積了一層的dvd,然后又抖一把上面的灰,從窗戶里透進來的陽光瞬間擠滿了茸茸的顆粒感。 嗆得付汀梨猛地咳嗽一下。 等這陣咳嗽結(jié)束,她直起自己彎著的腰,在灰沉沉的錄像帶里,果真看到了黎橋所說的。 ——她過去的愛人。 “我也是剛剛翻出來的。她那個時候,應(yīng)該才十五六歲?!?/br> 黎橋的聲音在耳邊忽然變得遙遠,像是蒙了一層灰似的,有些聽不清晰。 付汀梨只看得清孔黎鳶這三個字。 十五六歲,那就是十幾年前,零幾年的年代,那個時候留存下來的錄像帶,像素早已經(jīng)不夠清晰,顆粒感很重,色調(diào)也像是褪了色一般。 可錄像帶里的孔黎鳶卻如此鮮活。@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灰藍光影晃在孔黎鳶身上,她穿當(dāng)時還是藍白色的住院服。 輪廓像是添上了一圈絨絨的毛邊,眉眼還沒完全張開,稚弱,青澀。 頭發(fā)亂糟糟的,帶點淺金色,鼻尖映著一點燦金陽光。 她坐在一條長長的木椅上曬太陽,整個人懶洋洋的,抬頭看藍得有些發(fā)白的天。 “你在做什么?” 拍視頻的人慢慢地走過去,鏡頭也跟著動,搖搖晃晃的,卡在孔黎鳶的半身之間,問她一個這樣的問題。 視頻里風(fēng)很大,將孔黎鳶的住院服吹得鼓起來,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吹得飄走。 而她只是暢快地笑一下,露出嘴邊的笑弧,整張臉上都洋溢著“天馬行空”四個字, “我剛剛看到一只金色的小鳥?!?/br> 視頻背后的人笑了,“這里哪里會有什么金色的小鳥?” “真的?!笨桌桫S固執(zhí)地說,然后又笑出了月牙眼, “它毛茸茸的,小小的,但是很可愛,也很漂亮。飛過去的時候撒了一把米粒給我,它明明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認得我。但是它為我停留了一小會。 “它只會愿意為我一個人停留,因為它只是我的,它只愿意看到我。你過來之后,它就從我的頭頂飛過去了,所以你沒有看到它?!?/br> “那真是好可惜,”視頻后的人說。 “可惜什么啊,一點都不可惜?!?/br> 孔黎鳶突然站起來,整個人蓋在一層朦朦朧朧的金色光圈里。 視頻往上抬??桌桫S居高臨下,又在不太高的像素水平里笑,神采飛揚,好像這個世界再沒人能把她攔住,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遇見它了,所以我要自己去找它?!?/br> 這句話后,她轉(zhuǎn)身跑走了。錄像最后,是一個動態(tài)模糊的背影,之后便戛然而止,只剩下黑屏。 “后面沒有了,本來也是當(dāng)時的療養(yǎng)員留下的治療記錄。” 付汀梨注視著黑漆漆屏幕里,倒映著的自己的臉。但好像又不是她自己的臉,她好像還是只看到了孔黎鳶。 十五六歲,十幾年前,在這個療養(yǎng)院里,孔黎鳶身上還存著鮮活的孩子氣。 像她遇到的那個終日喊著“我是21世紀最偉大的作曲家”的那個人似的。 ——稚嫩的乖張,純真的荒唐,說些亂七八糟的胡話。 似乎和現(xiàn)在的孔黎鳶完全不一樣,卻又好像,都藏匿著一種孤獨。 這就是她過去的愛人。 “我還想再看一遍?!备锻±嫱蝗徽f。 黎橋給她重新放了一遍。付汀梨在錄像帶播完一遍又一遍之后,緩了很久,才說, “我不知道,原來她這么小就生病了?!?/br> “這件事得讓她自己告訴你。”黎橋說,“其實我也覺得挺奇怪的,你也知道,她小時候也有過很多公開影像,留在與她父親或者是母親有關(guān)的影像里?!?/br> “都和這里面的她不一樣?!备锻±婷蛑秸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