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強調(diào)，“如果比你預(yù)想的還要多很多很多倍，有一天你會不會逃走？”

    付汀梨沒有再猶豫。

    而是將自己找到的東西拿出來。廢棄教堂，迷離月光，高海拔的風(fēng)，一切都在見證她接下來的舉動。

    她朝孔黎鳶揚起一個笑，盡量想讓自己在這個重要的時刻看起來漂亮一些。@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緩緩地伸出手，手心遍布的紋路里，靜靜躺著一對廉價的銀質(zhì)戒指。

    來自五年前的回程路。

    然后她說，“那我們就在這里結(jié)婚吧。”

    第58章 「ainalaiyn」

    在廢棄教堂結(jié)婚究竟能不能算數(shù)？

    ——在付汀梨接收到的教育里, 即便喬麗潘和付問根的婚姻并不是一個成功案例，甚至走到最后已經(jīng)變得衰敗而丑陋。

    但她仍舊認為婚姻都是誓以皦日的。

    這是一段以生命為媒介，只要說之于口、便遠遠大于法律效力的自我宣言。

    她覺得自己沒有在開玩笑, 也不是心血來潮過家家。但她捫心自問, 自知這句話還是說得太快, 太過驚世駭俗。

    畢竟她們重走一號路的旅程才開始不到四十八個小時，承認彼此的愛人身份也不到四十八個小時。

    毫無疑問, 這是她做過最痛快也最新鮮的一件事, 像走火入魔, 又像飛蛾撲火。

    以至于她覺得甚至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她的墓志銘上也要刻上一句“不后悔”。

    以至于在這句話之后，她纏緊孔黎鳶裹著紗布的無名指，很坦誠地說。

    “我沒想到一切會這么剛剛好?！?/br>
    剛剛好孔黎鳶需要很多很多愛，剛剛好她想要給孔黎鳶很多很多愛。

    剛剛好孔黎鳶想讓她記住她, 剛剛好她想記住每時每刻的孔黎鳶。

    剛剛好孔黎鳶帶她來到廢棄教堂，剛剛好她們面前有一個神圣而頹廢的十字架。

    剛剛好她們無名指上同一個位置有同一道疤，剛剛好這道鮮紅的疤上缺一個戒指。

    剛剛好, 她找到了五年前返程時兌換的一對戒指。

    高海拔的大風(fēng)刮過廢墟碎石墻皮，發(fā)出撕扯時間的呼嘯聲。付汀梨的手心仍然敞在遍布灰塵的空氣中。

    她想孔黎鳶一定懂她這句話的意思, 才會沒有問她“你是在過家家嗎付汀梨”。

    而是將她手心那對銀質(zhì)戒指中的一枚拿過來, 輕輕套到她的無名指上。

    溫涼手指勾撓她的掌心, 然后在鼓脹到滿是心跳聲的風(fēng)里, 有些散地笑一下。

    問她，“這么早結(jié)婚是不是不太好？”

    顯然, 這個女人的行為和語言并不一致。付汀梨也將自己掌心剩下的一枚戒指拿起來。大概是被風(fēng)吹久了, 手涼得有些發(fā)抖。

    拿起了孔黎鳶無名指還綁著紗布的那一只手，當(dāng)然戴不進去。

    交換戒指的時候還拿錯手了, 好像顯得她有些不太聰明。付汀梨抿了一下唇?？桌桫S笑了笑，很主動地將另一只手遞過來。

    她成功地將戒指戴到了孔黎鳶的無名指上，很滿意地松了口氣。

    然后又和體溫發(fā)涼的女人牢牢地牽緊手，掌心貼著掌心，瑟縮著，像是手心紋路脈絡(luò)在這一刻無限漲大，瘋狂地生長在了一起。

    “哪里不好？”她盯著她們交握的手心，又問。

    孔黎鳶輕輕嘆一口氣，“畢竟你才二十五歲。”

    這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于是付汀梨配合地笑了一下，然后有些故意地說，

    “畢竟孔老師也才二十九歲，太小了，是沒見過什么世面，沒愛過幾個好女人和壞女人，有點吃虧。”

    甚至還佯裝嘆一口氣，

    “不知道以后會不會后悔這么輕易就和我在一個廢棄教堂里結(jié)婚?！?/br>
    她以為她把孔黎鳶的話搶著說了，孔黎鳶就沒話說。

    誰曾想孔黎鳶不僅不反駁，反而還很散漫地笑一下，

    “要是我真的后悔了怎么辦？”

    付汀梨在這一刻猜，十歲之前的孔黎鳶，在扮演完美乖順時，也會在不經(jīng)意間透出一點孩子氣。

    ——譬如很聰明地利用自己的乖巧，找來開鎖師傅給自己的jiejie分享蛋糕。

    就像那個模糊的錄像帶，也像此時此刻。

    “后悔了就離。”付汀梨答得很直接，手里卻把孔黎鳶牽得更緊。

    孔黎鳶很突然地摸了摸她的臉，手涼浸浸的，

    “原來你這么狠心的，說離就離?！?/br>
    “那當(dāng)然！”付汀梨承認得很坦蕩。

    孔黎鳶發(fā)出一聲極為輕微的嘆息，“那我不能輕易后悔了?！?/br>
    “你不能后悔?！备锻±鎻娬{(diào)。剛說完，她就下意識地磨了磨對方手指上的戒指，發(fā)現(xiàn)這之間的間隙很寬松，是并不合適的尺寸。

    于是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難怪孔老師想后悔，原來是因為這戒指這么不合適?！?/br>
    一邊說著，她一邊將她們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抬起來，就著淌進來的冷白月光仔細端詳無名指那一對銀色戒指。

    嘆一口氣，“不過這可是我五年前買的十盒煙兌換來的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孔黎鳶總算被她逗出今夜第一個松弛的笑，笑得睫毛下的陰影都顫顫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