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就像是一曲悠揚慵懶的小提琴曲，就在剛剛的一瞬間，琴弦斷了一根。曹生感覺到時間被炙熱燒紅，周遭的一切都化作了溫熱。他與她就像是置身于山林中隱蔽的溫泉水里一樣，他恨不得抱著她用力地沉下去。

    “嗚～嗚～嗚～”煤球爐上的姜茶燒開了，燒水壺嘴發(fā)出了火車叫聲，蓋子砰砰砰地不停跳動。

    “去吹頭發(fā)吧，這里窗戶開的大，當心著涼?！辈苌蚜?，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松開雙臂，他心中愧疚只覺自己不能這樣對她。他低頭補償似的親吻她的額頭，然后帶著她離開這一方狹小又讓人遐想的廚房。

    姚璐璐懵圈了，這算是怎么回事？是她沒有魅力嗎？還是他身體有問題？她忽然想起了微博上無數(shù)個猛男不行的段子，并且視線忍不住向下飄。“我……”也許是目光太明顯了，她感覺到對方的臉色有點不好看，所以她試圖辯解一下。

    “電吹風在門口玄關的儲物柜的第一層。你去吹頭發(fā)，我去倒姜茶?！辈苌浪谙胧裁?，并且對于她所表達出來的意思感覺到有一絲‘侮辱’。他呼出一口氣，暗想這事兒也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他。是他不想在婚前做這種事情，這樣對她不公平，也不好。

    電吹風是最老式的那種，就像《情深深雨蒙蒙》里面，依萍初見何書桓并且去他公寓那天用的那一款。她擔心觸電，所以用毛巾用力擦干頭發(fā)后再吹，并且只吹了一個半干。

    姜茶倒好了，曹生把煤球爐的火封滅，并且把窗戶關小留了一條縫。他找了兩個杯墊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將裝滿了姜茶的杯子放上去?！拔胰ピ∈也猎。闳ズ冉??！彼匆﹁磋搭^發(fā)吹的半干，無奈只能從門口柜子里拿出吹風機重新給她吹。“吹半干會頭疼的，你真是不乖?！弊焐鲜潜г?，可替她吹頭發(fā)的手法卻很是輕柔，生怕拉扯發(fā)絲弄疼她。

    男友幫忙吹頭發(fā)，這種感覺還真不賴。姚璐璐低頭偷笑，然后秉持著禮尚往來的禮儀問他：“要我?guī)湍氵f毛巾，拆繃帶換藥嗎？”

    “你幫我擦一下后背吧，換藥我自己來。”給她把頭發(fā)吹干，曹生將電吹風放進抽屜里。他看她憋著偷笑，便輕點她的鼻尖，與她玩笑說：“你可別憋著使壞兒，我是病人?！?/br>
    哪有病人動不動就熱吻壁咚的？姚璐璐撇撇嘴，跟著他去浴室。透過浴室的落地鏡，她看到他正在解襯衫。肩胛骨還是疼，他的動作很僵硬。透過他微微皺眉的表情，她快步上前幫忙，并且不留情面地吐槽說：“你不行就不能說一聲嗎？”她站在他身后，踮起腳尖替他將襯衫脫下來。她看了一圈浴室，發(fā)現(xiàn)繃帶和藥還沒拿來。她將襯衫掛在墻壁上的掛鉤上，轉身出去拿。

    拿了藥和繃帶，姚璐璐順帶去臥室給他把干凈衣服也拿了過來。手上捧著滿滿一堆的東西，剛打開浴室門就讓曹生壓在了洗手池邊。后腰頂著洗手臺，膈應著她的尾椎骨隱隱生痛。她上半身向后仰，看著他奇怪的眼神，奇怪地問：“你干什么？”

    曹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從她手里取過衣服、藥和繃帶，他看著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帶著警告的語氣說：“不許說我不行。”說完，他就把姚璐璐一把推出去，將浴室門鎖上。

    “你吃錯藥了？我哪里是那個意思嘛，我是說你……別逞強。”姚璐璐越說越?jīng)]底氣，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好像越說越不是那個味兒。她壓了壓浴室門把手，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鎖死了。隔著門，她敲了兩下，對著里面的人喊：“你不要我?guī)兔α?？?/br>
    曹生回想剛才她驚慌失措的表情，一邊解開繃帶一邊輕笑。聽著門外的聲音，他回應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吧，而且我覺得我是行的?！?/br>
    男人的自尊心和心眼啊，小的比螞蟻都小。姚璐璐隔著門翻了個白眼，心想，他不要幫忙就算了。回到客廳，她看見桌上還在冒熱氣兒的紅糖姜茶，心頭還是暖暖的。坐到沙發(fā)上，她端起茶杯小心地喝了一口，又甜又辛辣的滋味在味蕾上綻放，從喉嚨向下，渾身都舒展了。在這間帶著nongnong民國風情的小公寓里，她看到客廳靠陽臺的地方有一部留聲機。她帶著好奇的心思走近看，發(fā)現(xiàn)留聲機上有唱片。她將唱臂抬起，讓唱針隨著黑色唱片的旋轉緩緩地放出聲音。

    是鋼琴曲。姚璐璐沒有藝術深造過，所以她并不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只知道很好聽?；氐缴嘲l(fā)上，她捧起姜茶，靠坐在沙發(fā)扶手那邊，后腰枕著抱枕，慢慢欣賞這一刻的小資世界。

    曹生因為傷口不能沾水，他換了藥和繃帶后就簡單擦拭了一下身體，將汗?jié)n和黏膩除去后便就換上了干凈衣服。這一身衣服還是昨天陳山桓給他的，他早上送完姚璐璐回老城廂后就把它洗干凈曬干了。雖然不能沖澡，但是他在水池里洗了頭。頭發(fā)清爽了，人也就清爽了。用姚璐璐剛剛用過的那條包頭發(fā)的毛巾將他濕漉漉的頭發(fā)擦了個半干。打開浴室門，他看見她捧著姜茶，閉著眼睛窩在沙發(fā)上。

    “累了就回去睡覺吧，不用等我的?！辈苌鷱澭鼘⑺掷锏牟璞∽撸p聲和她說話。他原以為她是睡著了，可誰知她睜開眼睛便就是仰頭在他面頰上偷吻?！澳憔椭粫{皮?！彼睦镩_心，但嘴上不說。

    姚璐璐看他酒窩顯現(xiàn)，知道他是喜歡的。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讓他坐下，“陳醫(yī)生這里還真挺不錯的，他這個留聲機特別有老上海的風情。”說到這里，她勾起唇角，笑著說：“要是有酒就更好了。一杯酒，一曲音樂，一雙人，好一個漫漫長夜?！闭f著，她的眼神就飄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