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變
燕瀛澤忽然出現(xiàn),小貓兒看著燕瀛澤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他不明白明明是大喜之日的燕瀛澤,為何不去成婚,相反還不知道在哪里去弄了一身傷回來。 燕瀛澤往口中到了些藥粉合著茶水吞了下去,脫下染血的衣服讓小貓兒塞到灶間去燒掉,再換上自己的常服,直接回了王府。 王府里面一片燈火通明,只差要用人心惶惶來形容了。完顏御黑著臉坐在廳中. 一波又一波的侍衛(wèi)回來報告,都說未曾見到完顏綠雅。驛館已經(jīng)被翻了個底朝天,根本就沒有搜到完顏綠雅。 李玉宵陪著完顏御在廳中坐著,一直不敢離開。 燕瀛澤踏門而進(jìn)之時,所有的人都看著他,燕瀛澤搖了搖頭,有些疲憊地坐下來了。 完顏御已經(jīng)到了快要繃不住的邊緣了。燕瀛澤看著廳中所有人焦急的面色,站起身道:“我接著出去找,放心吧,我一定找到公主?!?/br> 李玉宵看著他有些疲憊的神色道:“瀛澤,父皇已經(jīng)派出御林軍了,你就在這里等吧。” “公主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自然該我去找,你們等我?!?/br> 燕瀛澤出門,便看到了剛回來的林越。 林越走過去在他肩上一拍,“你去哪兒了?” 燕瀛澤一個踉蹌手中的劍瞬時落地。林越撿起地上的劍遞給燕瀛澤道:“你這是找人去了還是逛青樓去了?怎么看起來像丟了半條命去了?” 燕瀛澤看了看身后離得不遠(yuǎn)的守衛(wèi),轉(zhuǎn)頭低聲道:“沒事,有些累了。你跟司馬老兒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林越走過來攬著燕瀛澤的肩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他讓我不要去,他一個人要是出事了好跑路?!?/br> 燕瀛澤痛得眉頭皺了起來。林越看著燕瀛澤難受的樣子,鼻子輕輕在他身上嗅了嗅,攬著燕瀛澤快步朝前面走去了,走到轉(zhuǎn)角處對燕瀛澤道:“你做什么去了?傷成這樣了?” 燕瀛澤靠著墻坐了下來,林越拉開他肩頭的衣服,“你這傷口要是再大點,胳膊就保不住了,你做什么去了?”林越看他的傷口倒是包扎的很好,便將他的衣服拉好。 剛剛拉好衣服,林越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他舌頭都有些捋不直了,“你他娘的……不要告訴我,今日攪了白子羽喜宴的那個刺客是你……” 燕瀛澤不說話順著墻角站起來,林越怒其不爭道,“果然是你!我就搞不明白你們兩個了?!?/br> “別說了,我自己都不明白,走吧,去找司馬老兒將完顏綠雅帶回來,要不然公主還沒找到我先累死了?!毖噱瓭蓢@息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著的東西,拉出引線丟了出去,天空中便出現(xiàn)了一朵絢麗的小巧的煙花,經(jīng)久不息。 過不多時,另一個地方也出現(xiàn)了一朵一模一樣的煙花。 燕瀛澤與林越來到了邀月樓,走進(jìn)了老地方。司馬南已經(jīng)在那里自斟自飲不亦快哉了。 “這么晚才來!”司馬南淺啜一口酒對燕瀛澤道。 燕瀛澤坐在桌邊有些乏力,“你將公主藏在何處了?” 司馬南擺擺手,“哪里都沒藏,她就在房中?!?/br> 林越不太相信地看著司馬南,就那么一間小小的房間,怎么會藏得下一個大活人。 “帶她走太有風(fēng)險了,我便將醉飛花用了三日的量,一繩子捆了封了口丟在她的床下邊了。然后將窗戶弄開把她頭上的金釵扔了出去。一般人靠直覺定然覺得是從窗戶逃了出去,所以一時半會兒肯定想不到她其實就在房中。反正你只是要她不能與你成婚就好了,我也不能殺了她不是?” “噗……”林越一口酒噴了出去,“這種損招也只有你司馬南才想得出來?!?/br> 當(dāng)?shù)弥噱瓭蓮捏A館的床下找到了完顏綠雅之時,恒帝又一次氣得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 白子羽神色淡然站在旁邊,間或轉(zhuǎn)頭看一眼旁邊的李玉衡。李玉衡雙手緊緊抓著白子羽的衣袖,還未曾從白日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李玉衡已經(jīng)被送回了皇宮中,只是從白子羽回來后便一直拉住白子羽,任人如何勸說都不松開手。白子羽只好一直陪著李玉衡。 “國師,這件事情你如何看?你認(rèn)為會是燕瀛澤自編自演的一出戲嗎?” “皇上,臣認(rèn)為不會,抗旨是死罪,更何況對方還是赤黍國的公主,小王爺不會那么傻。況且,連著今日皇上公主遇刺一事來看,恐怕是有人別有用心想挑起兩國紛爭。否則事情豈會如此之巧合?” 恒帝走過來看著白子羽許久才道:“國師,既然朕已經(jīng)將女兒許配給了你,那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所以有些事情不用朕多說國師也會明白。燕瀛澤此人風(fēng)流紈绔從未對任何人長情過。朕不會相信他口中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國師可明白朕的意思?” 白子羽低頭躬身,“臣明白,謹(jǐn)記陛下教誨。” 燕瀛澤關(guān)上房門,一步一步挨到了床邊坐下,林越將他的傷口再次拆開重新上藥包扎后,又將一粒藥丸融進(jìn)水中讓他喝下才離去。 燕瀛澤躺在床上,很累很疲憊卻毫無睡意。肩頭的傷一抽一抽的痛,他從懷中摸出那塊玉佩,朦朧的燭火下,那塊玉佩越發(fā)的碧綠幽深。 燕瀛澤朦朦朧朧從玉佩中看到了一襲紅衣的白子羽,他牽著李玉衡的手笑的溫柔??墒寝D(zhuǎn)瞬間,一柄長劍便穿透了燕瀛澤的胸膛,白子羽狠厲的聲音在耳畔經(jīng)久不去。 “我要殺了你……” 燕瀛澤猛然一怔,人便醒了過來。原來竟然是睡著了做夢了,燕瀛澤撫著心口自嘲自己,還真是個受虐狂,竟然連夢中都是刀光劍影。 “燕兒,你睡了嗎?”門外傳來王妃的聲音。 “二娘。”燕瀛澤起身打開房門。 王妃走進(jìn)來看著燕瀛澤蒼白疲累的神色心疼道:“今日累壞了吧,二娘知道你心情不好,見你房中的燈還亮著,過來看看你?!?/br> “二娘,你抱抱我吧?!毖噱瓭上駛€孩子似的低頭坐在桌邊悶聲對王妃道。 “燕兒,二娘知道你委屈,可是人這一輩子總有許多的身不由己。”王妃走過去輕輕將燕瀛澤攬在懷中拍著他的后背安撫著他。 燕瀛澤靠在王妃的懷中閉上眼睛,他一向?qū)ν蹂忠缿佟?/br> 王妃繼續(xù)拍著他的后背道:“燕兒,你要學(xué)會取舍,你是燕天宏的兒子,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你。所以該放手時便放手,這樣才對你與他都好?!?/br> 燕瀛澤不語,只是靠著王妃,盯著手中的那塊玉佩,他一點都不意外王妃知道他的心意。 王妃放開燕瀛澤,坐在桌前給他倒了一盞茶道:“喝了便去休息,好好睡一覺再醒來就沒事了。” “謝謝二娘,我沒事。”燕瀛澤將玉佩放在桌上,接過了王妃手中的茶。 王妃看著燕瀛澤放在桌子上的玉佩對他道:“這玉佩是人家的吧?二娘幫你保管著免得你睹物思人,等日后心結(jié)解開了不再難受了,二娘再還給你?!闭f完便將燕瀛澤放在桌上的玉佩拿了過來。 就在王妃將玉佩拿過來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愣住了,將玉佩湊近燭火仔細(xì)看了看。手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燕瀛澤喝了一口茶將杯子放下從王妃手中拿過玉佩道:“算了,還是我自己拿著吧?!?/br> “燕兒,這玉佩是白公子的?”王妃的語氣有了一絲急切。 “嗯,”燕瀛澤摩挲著玉佩,“如今我也只剩這塊玉佩了?!?/br> “燕兒。”王妃道,“你以后不要跟國師再有往來了,會惹來禍端的?!?/br> “二娘。”燕瀛澤低頭,“他都不要我了。” “燕兒你好好休息吧,二娘先回去了?!蓖蹂酒鹕沓庾?。 在燕瀛澤關(guān)上門的一瞬間,王妃靠在了墻上撫著心口,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嚴(yán)峻。 三更已過,恒帝堪堪躺下,劉青便急匆匆領(lǐng)進(jìn)來了一個人。 “陛下,八百里加急。” 恒帝打開手中的密函。 拓跋漠面北稱帝,調(diào)兵百萬囤積九曲關(guān)。 城北的小院中,趙夫人面色冷峻一言不發(fā),白子羽靜然立在身后。 良久,趙夫人開口,“麟兒,刺客到底查出來沒有?” “沒有?!?/br> 趙夫人手中的茶杯已經(jīng)下了地,“豈有此理,到底是何人,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設(shè)下的局,就這么被破壞了?!?/br> 秦九撿起地下的杯子,“夫人,您也別急,喜事雖然被攪了,可是日后總能補起來的,現(xiàn)在少主首要的便是顧好眼前才對?!?/br> 趙夫人對白子羽道:“九叔說得對,麟兒,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不能功虧一簣。你查了這許久,可有何線索沒有?” 白子羽搖頭,“并未曾有何線索。當(dāng)日我傷了他一劍,但是這些日子城中的藥鋪都被御林軍封鎖,毫無線索?!?/br> 趙夫人沉吟片刻道:“麟兒,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不是與燕瀛澤有關(guān)系?” 白子羽心下一沉,搖頭道:“不會,他這樣做對自己并未有任何好處,更何況當(dāng)日赤黍公主也被人藏起來了。如今拓跋漠稱帝,這幾件事聯(lián)系到一起就不難看出,怕是有人想讓大豐與赤黍反目,好趁機坐收漁翁之利?!?/br> 白子羽離開后,趙夫人皺眉思索,良久,她喚過來秦九道:“沒想到事情會出這么大的漏子。秦九,我們是時候該去見見故人了?!?/br> 鄴城的一間錢莊中,完顏御靜靜坐著飲茶,他的對面坐著一位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 完顏御將茶推到大漢面前笑道:“王爺今日造型頗有些別致?!?/br> 那大漢便是李丹國,他端起茶杯道:“此地縱然是王子的地盤,小心些總是沒錯的,不要忘了這里是豐國的皇都?!?/br> 李丹國放下茶杯道:“如今王子殿下可要如何是好?公主與燕瀛澤成婚一事可是被攪了?!?/br> “王爺,婚禮被攪了,國書還在。再說,用感情來綁住燕瀛澤,這本來便是下下策,他那樣的人吶,不是輕易好相與的。所以我們自然有另外的辦法?!?/br> 完顏御低聲對李丹國耳語了一遍。李丹國有些驚異,“不可能,當(dāng)初便讓狼咬了一口,如今還要讓我再去與狼共舞?!?/br> “王爺?!蓖觐佊豢芍梅竦溃骸叭缃竦谋钡医穹俏舯龋匕夏热灰呀?jīng)稱帝了,王爺便無需再瞻前顧后。既然利用他能讓王爺達(dá)到目的,王爺自然不必手軟,誰能笑到最后,誰才是勝者?!?/br> 李丹國沉默,完顏御笑著離開。 燕瀛澤跪在金殿上,恒帝的旨意已經(jīng)下來了,讓他速回封地去鎮(zhèn)守。 過了許久,燕瀛澤對李焱道:“皇上,這次北狄屯兵九曲關(guān)來者不善。臣一人定然應(yīng)付不來,臣需要有人協(xié)助?!?/br> 燕瀛澤看向白子羽,白子羽依舊一襲白衣清雅淡然站在殿前,并未回頭去看燕瀛澤。 “上一次是國師與臣一起退兵的,臣的燕羽騎也是國師一手訓(xùn)練出來的。所以臣懇請陛下,讓國師與臣一起?!?/br> 李焱沉默著,看向底下的眾大臣,“各位愛卿什么意見?” 一時底下眾說紛紜,燕瀛澤道,“國師若是愿意,臣替大豐的百姓感謝他?!?/br> 所有的人都望向白子羽,恒帝抬眸看著白子羽道:“國師的意見呢?” “皇上?!卑鬃佑鸸淼溃骸盀榱税傩?,子羽理應(yīng)出力?!?/br> 恒帝繼續(xù)沉吟,過了片刻才道:“家國為先,有些事情都該先放在一邊,國師就與小平南王一起到厙水城去吧,只是,朕要給你們封一個特別的監(jiān)軍?!?/br> 所有的人都想不到,李焱封的監(jiān)軍竟然會是李玉宵。 此刻燕瀛澤在上書房等著,想不到恒帝又有何事情要找他。他更想不到的是,上書房不止有他,還有李玉衡完顏綠雅,更重要的是還有白子羽。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接下來恒帝的話,李焱掃視了眾人一眼,“如今瀛澤就要回封地去了,,朕封公主為大豐護(hù)國公主。你與公主的婚禮就改日去了厙水城再補辦吧。” 他轉(zhuǎn)頭對完顏綠雅道:“只是委屈了公主?!?/br> 完顏綠雅嫣然一笑:“阿雅心甘情愿,何來委屈一說?!?/br> 恒帝又對白子羽道:“國師,衡兒請求了朕許久,要跟你一起去厙水城。所以,朕便準(zhǔn)許了,你帶著公主一起吧?!?/br> 白子羽柔聲道:“臣定然會照顧好公主的?!?/br> 燕瀛澤道,“皇上,臣……” 恒帝望著裊裊檀香,打斷了燕瀛澤道:“雖然朕將厙水城賜給了你做封地,但是邊塞苦寒,你定然是不愿意你爹娘跟著去受苦的。所以,你父母便依舊留在鄴城,愛卿,你放心去吧,你父母朕會派人照顧好的。攬月就留在宮中吧,也不用去寧遠(yuǎn)寺了?!?/br> 燕瀛澤不自覺握緊了手,“臣謝陛下隆恩,只是臣父母年事已高,臣更希望父母能在,臣也好在膝下盡……” 恒帝語氣不容辯駁,“護(hù)國將軍還是將心思放在戰(zhàn)場上吧?!?/br> 燕瀛澤走出宮門之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完顏綠雅亦步亦趨跟在他后面。 燕瀛澤有些煩躁,看著不遠(yuǎn)處走著的白子羽,他二人從早朝到現(xiàn)在,一句話也未曾說過。換言之,是從那日在西山后,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國師,留步?!?/br> 燕瀛澤終于開口了,他知道此刻叫住他有些突兀,可是他就是想聽聽白子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