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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于是“三日月晝?yōu)楹螘@樣”這個疑問自此就一直盤旋在手冢國光的頭頂。早乙女琉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隱隱暗示著:“或許是因為詩織盲腸炎要休課一周吧,又或許是因為b組的大谷同學(xué)?!?/br>
    就連新升入高中的上衫奈緒都發(fā)現(xiàn)了三日月晝的消沉。社團活動由于下雨的緣故遭遇了擱置,她站在房檐底下,把淋到雨的挎包往懷里緊了緊,動作間腦袋上攏罩了一圈熒色,不二周助的聲音就在她身側(cè)響了起來:“久等了,我去找手冢還了一下筆記,稍微遲了一會?!背酥品褪滞笊嫌成系哪瞧钕矚g的淺鶯色,還有縈繞在身邊的她最喜歡的檸檬香。上衫奈緒輕輕一笑:“也沒有等很久,有見到三日月前輩嗎?”

    “嗯,她好像被同班的渡邊同學(xué)糾纏住了?!?/br>
    上衫奈緒背好書包,踏進了積水里:“欸——三日月前輩果真受人歡迎。”

    “其實……”她快榮登“青學(xué)男子公敵榜”no.1了。不二周助舉著傘,稍稍傾向上衫奈緒那一側(cè),不動聲色的想。

    “算起來,我對三日月前輩是一見鐘情?!彼Q(mào)然來了這么一句,寂靜的雨幕里猶如平底一聲驚雷:“我第一次見她,她演的是一名浪客,后輩問她如何才能把角色演好,三日月前輩說,你不要想著表演,你是在體驗情感,那個時候,我就對她一見鐘情啦。”就是單純想到了“一見鐘情”這個詞,是不是用錯了語境也不重要,只是覺得當下沒有哪個詞比它更妥帖。

    不二周助低下頭,淺淺的笑意像是貼在臉上的一副防水面具,瞇縫起來的眼睫微睜,望著她微斂的雙眸,忽然后悔起那次聯(lián)誼上帶她結(jié)識三日月晝這件事來。雖然所謂的“一見鐘情”無關(guān)情愛,但身為男友,聽著分外刺耳就是了,他口吻里有幾分罕有的失落:“三日月同學(xué)在奈緒心里很有份量呢,我也比不上嗎?”

    “不……不是的!當然是周助前輩……周助前輩最重要!”

    看,他還是略勝一籌的。

    與此同時,三日月晝打了個噴嚏,堂而皇之的擠進了手冢國光的傘底下,讓這把不算大的空間成為一個二人世界。她撐著膝蓋,帶著像是在雨里沖刺了幾百米的微喘,頸間和額前的發(fā)梢滴著水,幾乎濕透的校服濕答答的下墜著,書包倒是完好無損的被抱在胸前,塞在毛衣開衫里,只濕了個表面。就著雨水把劉海捋到后腦勺,露出一片光潔的額頭眼里像是進了水,有些發(fā)紅:“哦呀,手冢,好巧!”

    手冢國光皺起眉,把傘交到她手里,從書包里取出運動服披到她肩上:“怎么沒帶傘?”

    “謝謝……我記得我的傘一直放在置物柜來的,找了半天,好像是丟了。”她抹去臉頰上的水漬,也沒推諉矯情,脫下濕淋淋的毛衣外套,暫且換上他的運動服,雙手合十,像是預(yù)料到他一定會答應(yīng)一樣嬉皮笑臉,一點誠懇的態(tài)度都尋不見:“你要去車站吧,我們順路,拜托捎我一程好嗎?”

    “太大意了?!彼拿碱^越皺越緊,傘稍向前傾:“你家應(yīng)該在相反方向才是。”

    “我要給詩織送筆記?!彼噶酥笗骸叭メt(yī)科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br>
    “今日沒有社團活動,剛好我也要去給花崎同學(xué)送分科表,一起吧。”手冢國光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像披了個麻袋,又大又寬松,一直遮到膝蓋。她一邊擼起袖子,一邊把書包挎到肩上:“好啊,你要選文科還是理科啊?”

    “理科?!?/br>
    “哦呀,我也是?!彼χf:“不過你高中結(jié)束就要去德國吧?”

    “嗯?!币恢毕裆虽P的零件一樣硬邦邦的拙于表達的手冢國光不會問緣由,只會在她苦惱時說:“最近遇到什么麻煩,可以來找我?!?/br>
    “倒也不算麻煩?!比赵聲冏咴诳繃鷫Φ膬?nèi)側(cè),偷偷瞄過去看到身邊少年的輪廓融在淅淅瀝瀝的雨幕里,被深色的雨傘籠罩而愈發(fā)寂靜的栗色頭發(fā),明明舉著一張毫無表情的寫著“金貴”的臉,但就是能和“溫柔”搭配在一起:“有詩織的原因,有千鶴子的原因,還有奈緒的原因——雖然我是覺得奈緒和不二同學(xué)相處的很好,但磕了好久的cp突然就徹底一拍兩散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就像剛剛泡好的泡面被某個混蛋偷去一樣?!?/br>
    埋頭向前走的三日月晝突然離開了雨傘的庇佑,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后連忙向后看,原來是手冢國光漠然的停下腳步,杵在原地,而自己又一不小心走出了遮雨的范圍。僅用一步就邁回他身邊,她撥弄著又開始滴水的潮濕劉海,將滑下來后像唱戲一樣的袖子甩到他肩頭:“你干……嘛……”

    尾音在他冰冷銳利的視線所編織出來的那柄已經(jīng)架在脖子上的刀鋒里漸趨變?。骸叭赵聲?,你好好說話?!?/br>
    第一次喊她的全名,沒有加“同學(xué)”,也不是“三日月”或更親昵的“晝”,而是顯得她特別無理取鬧的“三日月晝”。其實真田弦一郎或是早乙女琉奈,甚至是哥哥三日月拓哉,稍有不順心從來都直呼她全名,她每天都能聽見許多次。像真田弦一郎,掰著手指算一算,一天能喊這個名字高達二十余次。唯獨從手冢國光嘴里擠出來的這個腔調(diào),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按進深不見底的井水里一樣壓抑。她皺了皺眉,委屈的抖了抖嘴角,袖子底下的雙手彼此互相婆娑著,一言不發(fā)的表達著她積郁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