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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她大嘆一口氣,還有些冷笑的意味,耷拉著死魚眼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盡管他是一個憑借外表就可以輕易愛上的人,但她仍說:"這才是你五年來沒有戀情的真正原因吧。"他就笑著無聲的攬住她的肩膀,無比自然,習(xí)以為常似的將她推到馬路內(nèi)側(cè),擋下外頭飛馳而過的車輛濺起的所有水花。

    一路走回三日月晝的落腳處,她從放眼望去完全被水塔占據(jù)的紐約,聊到政府通知開放湖面就可以去滑冰的埃德蒙頓,當(dāng)然還有那被騙了的兩千盧布,最后發(fā)出“下次一起去科隆吧”的邀約,就停在了外部裝潢如同溫室房子似的酒店樓下。她攢著他的手指,摩挲著關(guān)節(jié)上粗糙的繭子:“你接下來要去哪兒?”

    “下半年有幾個月休息,九月份去打美網(wǎng),年底有場巴黎公開賽?!彼晃逡皇母嬷骸斑^兩三天我也回東京?!?/br>
    “那日本見。”名字的意義其中一項就是標(biāo)明人際關(guān)系中的疏遠(yuǎn),尤其是對三日月晝來說,很少有誰能在她這里獲得什么親昵的稱呼,比如忍足侑士,從第一次見面的“忍足侑士君”到第二次見面的“忍足君”,再到一周后就停滯不前一直維持著“忍足”,再也不可能逾矩半步成為“侑士”,她就用這些名稱來劃定著人的身份,那些人是可以親近但又不能過分親近的,哪些人是值得深交的后輩,哪些人是只見一次面這輩子就不可能有第二次的,所以她改口喊他的名字時還有些別扭:“國光——”

    “三日月前輩,手冢前輩?!痹跇窍卤憷曩I零食的切原赤也拎著印著巨大標(biāo)志的牛皮紙袋,穿著半截睡褲和t恤,抓著原本就亂七八糟,如今沒來得及梳就更加不修邊幅的頭發(fā),推開玻璃門,掛在把手上的鸚鵡公仔就立刻發(fā)出電量不足的“wele”,看到不遠(yuǎn)處的三日月晝和手冢國光,怔了一會兒,目光遲緩的移動了幾下,挪到她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脖子上:“三日月前輩,我要告訴副部長你夜不歸宿!還在國外打架!”

    她冷漠的掃了他一眼,習(xí)以為常的緩緩抬起胳膊,快碰到他時突然加速將他的脖子勾在肘彎,夾住他的腦袋又拎住他的耳朵,大有殺人滅口的態(tài)勢:“好啊,那看是你告狀快,還是我扭斷你的脖子快?!?/br>
    國中時期的切原赤也看起來沒比她高多少,但骨架的不同顯得比她要矮上一截,那時少年稚氣未脫的臉龐還能和“可愛”搭上邊,如今一米八幾的青年常常因為不夠聰明而給人“性格惡劣”的第一印象,張牙舞爪的拍了拍她纖細(xì)但有力的小臂:“前輩!前輩!要喘不過氣來了!”

    “日本見?!彼焓秩嗔巳嗨哪X袋,怎么辦,還沒分開就已經(jīng)開始想她了。

    等電梯的半分鐘,切原赤也掏出一瓶橙子汽水遞給她:“你不要給手冢前輩添麻煩啊?!?/br>
    “等你什么時候能不給我添麻煩,再來說這種話吧?!彼藗€白眼,扣住他的腦袋來回晃了晃,電梯到達(dá)一層的提示音響了起來,她向一側(cè)退了一步,讓開中間的通道,一直等電梯空出來才不疾不徐的邁進(jìn)去,按下十七層。

    數(shù)字飛快的上漲,失重感持續(xù)了五秒,電梯還沒抵達(dá)完全和十七層地面同一水平線的高度,倒映著她和切原赤也的身影的金屬門就打開了。切原赤也抓了抓肩膀上被蚊子咬起的包,才一個眨眼的功夫,最開始紙上意外被簽字筆戳上的小黑點一般的疙瘩就擴(kuò)散成一片:“前輩和手冢前輩原本就是好友吧。”

    “不是好友。”她掏出房卡,腰上有塊骨頭稍一使勁,不湊巧就會傳來足矣讓人的意識瞬間清醒的酸痛,再通過這道閃電般劈過神識的刺痛聯(lián)想到昨晚旖旎的一切和羞恥的姿態(tài),她捂著眼睛幾乎溺斃般喘不過氣來:“是男友?!?/br>
    “哦,原來是男……”切原赤也在對方的關(guān)門聲里凝固成一道靚麗的石像,懷里的牛皮紙袋一時失控掉到地上,喜歡的飲料,海苔味薯片,餅干,特產(chǎn)就這么稀里嘩啦的散在花紋繁復(fù)的地毯上:“哈?男……男友?”

    此時的日本正籠罩在夜幕之下,半夜十一點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真田弦一郎還沒完全從夢魘中掙扎出來。從中央警察大學(xué)畢業(yè)后通過公職考試,一年之內(nèi)查破一起非法走私案后,不日前就由警部補升職成為了警部,盡管在理論上來說,二十三歲坐上這個位置是有可能的,但實際cao作起來困難到萬里挑一的地步,而真田弦一郎就是這萬分之一的佼佼者。

    打電話來的是切原赤也,但愿他是有急事,而這通電話里傳來的消息讓他一整晚翻來覆去,明明身體很疲憊,但精神興奮的像是能獨自飄出去蹦個迪:“副部長!三日月前輩和手冢前輩真的是戀人關(guān)系嗎?手冢前輩是不是被脅迫了?”

    欸——手冢國光不是在德國嗎?哦——他也去了溫布爾登;可他最開始明明是希望他能像長輩一樣照顧一下三日月晝,而不是往戀人方向發(fā)展——手冢這個混蛋;但——她不是早已承認(rèn)了自己的性取向為女嗎?一系列問題像利根川的水一樣湍急的在他眼前掠過,直到眼皮上隱隱透出rou粉色的光,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十幾個小時的行程后,從希斯羅機場飛往日本的航班降落在羽田機場,特意請假來接機的真田弦一郎和三日月拓哉在出口等了許久,才看到隨著切原赤也一起從vip通道走出來的三日月晝。前一晚在飛機上沒休息好,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手里拖著自己和藤原女士兩個人的行李箱的切原赤也和她說一句話,她就有氣無力的回復(fù)一個單音節(jié):“嗯”“哦”“是”“啊”“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