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幫我擬一份離婚協(xié)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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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之意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yīng)該先罵他,還是應(yīng)該先夸他,氣得冷笑連連:“曲洺生,你有種?!?/br> 隨即,電話被掛斷。 曲洺生收起手機,轉(zhuǎn)眼看向林念。 后者面露抱歉,同時也有些著急,“之意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別惹她啊?!?/br> “沒事?!鼻鷽成摹?/br> 本來就不是湊巧,撒了謊被她知道,后果更嚴重。 戀情早就結(jié)束,如今只是朋友,誰規(guī)定了不能和朋友同一航班回國? 在林念這件事上,曲洺生沒想慣著秦之意的大小姐脾氣,要不然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以后沒完沒了。 …… 李嘉牧一直到飛機起飛了還在隱隱擔心,回去后會不會被他家夫人大卸八塊。 雖然不是湊巧同一航班,但三個人的位置都是他定的,他家老板和那位林小姐……連在一起。 那天他們在合作方的公司里遇到了林念,交談中得知同一天回國,他多嘴問了林念一句訂好機票沒,林念說沒有,還順勢拜托他一起定一下機票。 以前她和曲洺生在一起的時候,出國旅游都是李嘉牧安排的,所以手機上存了她的信息。 李嘉牧看自家老板都點頭應(yīng)了,暗自揣測老板可能也有跟前任舊情復燃的心,所以就把座位定在了一起。 結(jié)果…… 老板剛剛坐下時看自己的那一眼,為什么讓人有種背脊發(fā)冷的感覺? 嗚嗚嗚……自己是揣測錯了么? 這時,旁邊傳來他家老板和那位林小姐的對話—— “對不起啊洺生,我好像給你惹麻煩了?!?/br> “為什么這么說?” “我沒想到之意這么介意我們過去的事,本來不該和你們一起回國的?!?/br> “沒事,以后在國內(nèi)也難免遇到,總不可能次次都避開?!?/br> “那你回去不要和她吵架,好好解釋,行嗎?” “嗯。” 林念這才松口氣,露出放松的神情。 兩人的斜后方,某個戴著鴨舌帽的女人聽完這段對話,暗暗翻了兩個大白眼。 渣男還是一如既往地渣,并且智商也下降了不少。 要不然,這么明顯的綠茶語錄,他居然沒有察覺出來? …… 秦之意已經(jīng)決定不去接機了,但盛又安又打電話來跟她說:“你不是要去接機曲洺生嗎?江江剛好也是那趟航班,你順道把江江一起接回來。” “她又沒給我發(fā)信息,給你發(fā)了不是叫你去接的意思嗎?” “我臨時出差去不了了?!?/br> “那就讓她自己打車!” 盛又安:“……” 這反應(yīng)不太對啊,只是叫她順路帶一下,至于這么大火氣么? “怎么了?你不會又跟曲洺生吵架了吧?你可懷著孕呢,氣大傷身啊。” 秦之意有些頭疼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深呼吸了兩次,才開口說:“林念也同一航班回來?!?/br> 盛又安:“……” 這他媽是什么修羅場?曲洺生居然敢做到這份上? 她叭叭叭地把那對狗男女罵了一頓,又說:“他們同一航班,你更應(yīng)該去接機啊,打扮的漂漂亮亮,閃瞎他們的狗眼,讓路人一眼就知道誰是主,誰是三!” “有必要跟她爭么?狗男人她要,我就讓給她?!?/br> “我呸!”盛又安不服,“憑什么要讓給她?你趕緊給我去接機,把那個綠茶的臉給我摁在地上摩擦,你要是怕自己一個人的戰(zhàn)斗力不行,還有江江呢!” “你是怕沒人去接江江,她回來后會跟你算賬吧?” 盛又安:“……” 雖然的確有那么一丟丟是因為這個,但大部分原因還是為了她??! 還有,閨蜜之間,其實不用把話說得這么明白的。 “秦之意,你別慫啊,就算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 秦之意低頭朝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看了眼,不置可否地笑了聲。 …… 原本五點多落地的航班,一直延遲到了八點多才真正落地。 秦之意站在出口接人處,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或偷瞄、或直接打量的目光,一臉淡定坦然。 從小美到大的人早就習慣了成為焦點。 只是今晚,除了她的臉,腳上閃著璀璨光芒的水晶鞋,也很惹眼。 她低頭看了看,又往前走了兩步試腳感,頓時心生后悔。 穿新鞋必受罪的魔咒,果然一直存在。 也不知道是著了什么魔,出門時明明都想好了要穿平底鞋,最后竟然還是換上了這雙小姑子剛送的水晶鞋。 又過了五分鐘,出口處陸續(xù)有人走了出來。 秦之意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眸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某人。 一身銀色的西裝,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清雋的面容平靜到幾乎沒什么表情,鼻梁上駕著一副無框的銀細邊眼睛。 嘖—— 裝什么斯文吶,本來就是個敗類,現(xiàn)在頂多是加兩個字——斯文敗類。 他的身邊,跟著李嘉牧,還有……林念。 曲洺生這時也看到了她,腳下步子一頓,直覺她是來找事的。 突然,他身邊的林念被人撞了一下。 “喲,這么巧,這不是曲總嗎?”江江把粉色的鴨舌帽往上抬了抬,故作驚訝,“我們是同一航班嗎?剛剛怎么沒看到你???” 曲洺生沒接話,任誰都看得出來,剛剛江江是故意撞林念的。 林念看了他一眼,好像怕他發(fā)脾氣似的,淡聲說:“沒事,就是腳崴了一下,問題不大?!?/br> “沒斷么?”江江皺了皺眉,話鋒凌厲:“我可是用了很大力哦,沒斷真是太可惜了?!?/br> 人群中有吃瓜群眾爆發(fā)出一陣哄笑聲,還有人竊竊私語,說什么二女爭一夫。 曲洺生的臉色,當即黑了下去。 江江以前就看他不順眼,現(xiàn)在也不怕他。 轉(zhuǎn)頭四周看了看,終于在一排吃瓜群眾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吃驚地問:“你是來接我的,還是來接他的?” 秦之意聞言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曲洺生和林念也都看了過來。 前者眼神不善,好像剛才江江上演的那一出,是她有意指使似的。 至于林念—— 微笑著和她打了招呼,然后又對曲洺生說:“之意來接你了,你先跟她走吧?!?/br> 可她皺著眉,一只腳只用腳尖點地,仿佛曲洺生一松手,她就會倒下。 秦之意絲毫不遮掩自己的唾棄,高高在上如女王般看著他倆。 曲洺生原地不動,視線從她的臉上轉(zhuǎn)回到江江的臉上,冷淡地問:“你不道歉嗎?” “什么?”江江掏掏耳朵,一副‘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的神情,“你讓我跟她道歉?” “撞了人,難道不該道歉?” “不小心撞了人才要道歉,可我是故意的啊……”江江攤手,一臉無辜。 她就不信了,曲洺生敢為了白月光在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秦之意也在場的情況下,對自己動手。 曲洺生沒有動手,多年養(yǎng)成的良好素養(yǎng)讓他做不出對女人動手的事。 他只是看向秦之意,諷刺地說了句:“人以群分?!?/br> 剛剛下飛機的時候,林念就說了要自己先走,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他也沒有要同行的意思。 偏偏她的朋友要跳出來鬧這一出,有意思? 秦之意從他冷漠的眼神中,讀懂了他內(nèi)心所想。 果然啊,白月光就是白月光,在他心里的分量比其他人要重得多。 這場景要是換做那個顧一念,曲洺生大概眼皮都不會抬一下就直接走開。 可剛剛林念被江江撞到的時候,他明明沒有看著林念,卻還是第一時間就伸出手去把人給扶住了。 這大概……就是情侶之間的心靈感應(yīng)吧。 他對自己,從來沒有這樣過。 挺好的。 不用猜來猜去,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渣得明明白白。 似有刀尖從心上鈍鈍地劃過,痛得不是很厲害,卻很綿長,讓人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就在曲洺生以為她會當場發(fā)作的時候,秦之意對著江江燦爛一笑,輕聲說:“走吧,又安出差了,讓我來接你?!?/br> 江江白了那對狗男女一眼,加快腳步跟上她,低聲問:“你真的是來接我的啊?我還以為你來接那只狗的?!?/br> “你都說他是只狗了,我還接他干嘛?” “要不要回去揍他倆一頓?” “發(fā)什么神經(jīng),他們有三個人,兩個還是男的,我們打不過?!?/br> “曲洺生敢對你動手?” 那可說不定。 自己如果敢打林念,他保不齊真敢護著。 剩下的臉不多了,還是省著點丟吧。 …… 到了車子旁邊,她讓江江開車。 江江夸張地叫了起來:“不是吧?我飛了十幾個小時,累死了,你還讓我開車?” 秦之意:“我腳疼?!?/br> 江江低頭往她腳上一看,果然腳背都磨紅了兩個地方。 “這是新鞋?” “嗯?!?/br> “秦小意,看來你心里還是想要贏過那個綠茶的嘛?” 秦之意斜了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坐進了副駕駛座。 江江嘆了口氣,認命地當起司機。 車子從機場駛離,開出去很長很長一段,車廂里還是安靜得落針可聞。 江江困惑不已地轉(zhuǎn)頭看她,“之意,你今天怎么了?” 以她的脾氣,剛剛在機場就應(yīng)該毫不留情地撕那對狗男女。 秦之意不答反問:“你干嘛撞她?” “還能干嘛?”江江不屑地嗤笑,“一邊說著讓你老公先走,一邊又讓李嘉牧幫忙拿一下行李,難不成,這兩年她移情別戀看上李嘉牧了?還不如直接明了地說要跟你老公一起走,那我還敬她是個真婊子!” “你怎么出國一趟,說話變得這么粗俗?” “得了吧你,心里早就用更難聽的話把她從頭到尾都罵了一遍吧?” 秦之意抿了抿唇,忽然繃不住地笑了出來,“是啊,我剛剛差點忍不住要動手。” “打林念,還是打曲洺生?” “打狗男人?!?/br> “那為什么我說去打他們,你又說我發(fā)神經(jīng)?” 為什么啊…… 大概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前來,卻還是看到他們肩并肩走出來。 大概是看到他護犢子似的護著林念,看自己時又滿眼冷漠且充滿猜忌。 大概……就在那一瞬間,覺得為了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丟臉太不值得,忽然心寒至極。 秦之意低笑了聲,“會有人幫我收拾他的。” “誰?” 曲母。 她去接曲洺生的事,曲家的人都知道,這會兒看到曲洺生一個人回來,頓時吃驚。 曲母往他身后看了看,確定沒人了,就問他:“之意呢?” 曲洺生也一愣。 他以為,在機場鬧得那么不愉快,秦之意肯定是要回來告狀的,而且之前五天她都住在這里,江家也離老宅更近一些。 結(jié)果,秦之意沒有回來。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 曲盡歡這時湊到他身邊,仔細地聞了聞,又皺眉說:“這不是二嫂身上的香水味,二哥,你和別的女人一起回來的?” 曲洺生:“……” 她是狗鼻子么? 曲母立刻想到了林念,也就解釋的通,為什么秦之意沒有一起回來。 她轉(zhuǎn)頭,吩咐曲盡歡:“你先回房間睡覺?!?/br> “可我還不困??!” “那不然,我揍你一頓,你會不會就困了?” 曲盡歡:“……” 這是什么親媽啊?自己該不會是撿來的吧? 哀怨地一步三回頭上了樓,想想還是不甘心,干脆就躲在走廊上偷聽。 樓下,曲母一臉嚴肅地問曲洺生:“你是不是和林念一起回來的?” “是?!?/br> “這件事之意知道嗎?” “剛才在機場,她看到了。” ‘砰——’地一聲,曲母氣到拍桌而起,“她滿心歡喜去接你的機,你居然讓她看到你和前女友一起回國,曲洺生,我是生你的時候忘了給你生腦子嗎?” 曲洺生:“……” “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不要把事情搞到明面上來,你要氣死我跟你爸是不是?” “媽,事情不是你們想得那樣。”曲洺生有些頭疼,但對著父母,他覺得事情還是要解釋清楚,“我們只是同一航班回國,其他什么都沒發(fā)生,單純的朋友,僅此而已?!?/br> “林念不可能只是單純地想跟你保持朋友關(guān)系。” 這話的語氣實在是篤定,曲洺生敏銳地覺察到了異樣,沉聲問:“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曲母眼神一閃,很快又恢復鎮(zhèn)定,語重心長道:“不是我知道什么,而是我認為,一個合格的前任,不該再給你帶來任何的困擾,你現(xiàn)在馬上回墨園?!?/br> 曲洺生神色稍稍轉(zhuǎn)冷,只道:“我累了,今晚就在這邊休息?!?/br> “那之意呢?” “她的脾氣就那樣,過兩天就好了?!?/br> 曲母還想再說什么,但曲洺生已經(jīng)上樓去了。 曲盡歡聽到腳步聲,連忙要逃回房間,手還沒碰到門把呢,曲洺生就叫住了她:“歡歡?!?/br> “二哥……”她轉(zhuǎn)回去,尷尬地笑了笑。 不過,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那她正好有話要說。 “二哥,其實我也覺得,那個林念,對你還沒死心。” 曲洺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個小屁孩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啦?我有她微信的,她朋友圈發(fā)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說說,根本就是故意在立人設(shè)!” “立什么人設(shè)?” “不爭不搶小仙女的人設(shè)啊。” “她不是么?” 當初要不是她跟自己好聚好散,稍微鬧一鬧,秦家那邊也就不會同意婚事了。 “嘔——”曲盡歡毫不客氣地做了個嘔吐的動作,“二哥你是不是瞎了?她如果是小仙女,那我二嫂是什么?二嫂的顏值起碼甩她幾條街吧?” “我是說,她的確不爭不搶?!?/br> 曲盡歡:“……” “再說了,看人不能只看外表?!?/br> 秦之意的確是最美的,但脾氣太壞了,稍不順她的意,就會鬧得雞飛狗跳。 就像今晚,她明知道自己會回來老宅,偏偏故意回了墨園,不就是想讓自己被家里人念叨? 還有這個meimei,大概也被她給收買了。 “好了,你二哥和二嫂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的,你不要瞎cao心?!?/br> “我哪里是瞎cao心啊,喂!二哥——” 看著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的人,曲盡歡氣得一腳踢在門上,結(jié)果自己痛得齜牙咧嘴。 他家二哥是對那個林念有前女友濾鏡么?要不然,以他的識人之能,怎么會看不出林念別有企圖? …… 曲洺生洗完澡,躺在床上好一會兒也沒有睡意,于是干脆起身,打開電腦處理了幾封郵件。 末了,仍舊心緒不寧。 腦海中,閃過的是秦之意離開機場時,明明笑靨如花,眼底卻藏滿失望的神情。 她是個有火就要當場發(fā)的人,自己那會兒也的確維護了林念,雖然是她朋友先挑事,但以她的性子,不該就那么走掉。 是對自己失望了嗎? 曲洺生被自己內(nèi)心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轉(zhuǎn)瞬又覺得可笑。 自己并沒有做錯什么,是她太小心眼、太要面子。 可眼下這份焦躁又夾雜著幾絲心虛的情緒又是為何? 低頭,凝著手里的手機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鬼使神差地打了出去,“秦之意,我們談?wù)??!?/br> 電話這頭的人其實也睡意全無,甚至難過到有那么一點想哭。 她的丈夫,在那么多人面前,竭力維護前任,親自給她和她的朋友難堪。 多諷刺。 多可笑。 從機場離開后她一路都在想,為什么只要看到林念站在曲洺生的身邊,自己就連發(fā)火的勇氣都沒有? 大概,是因為心里清楚,曲洺生一定會護著她。 在曲洺生的心里,自己就是囂張跋扈的典型。 “談什么?”她聲音很輕,像是剛被電話吵醒。 曲洺生聽著,心里的躁意變得更重,“談?wù)勎液土帜畹氖??!?/br> “我不想聽,也不在乎?!?/br> 電話這邊忽然死寂。 半晌后,才傳來曲洺生沉沉的聲音:“你不要現(xiàn)在嘴上說不在乎,轉(zhuǎn)頭又讓你的朋友去找林念的麻煩。” 夠了。 非要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維護你的前任,瘋狂打我的臉嗎? 秦之意無聲自嘲一笑,轉(zhuǎn)移了話題:“曲洺生——” “你說?!?/br> “之前我跟你說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還想聽嗎?” “什么好消息?” “你現(xiàn)在回來墨園,我就告訴你?!?/br> 曲洺生一秒的猶豫都沒有,也覺得她肯定沒有什么好消息,干脆地回道:“那我不想知道?!?/br> “真不想???” “秦之意,我在跟你說林念的事?!?/br> “知道了?!彪娫捘穷^的人笑著應(yīng)道,滿是無所謂的口吻,隨即又輕松愉快地補了一刀:“那往后,我不管你和林念的事,你也不要管我和沈知晏的事?!?/br> “你想干什么?” “很快你就會知道。” 掛了電話,秦之意閉著眼睛躺了好一會兒,然后才重新舉起手機,打開朋友圈,盯著林念新發(fā)的那一條說說:積蓄力量,是為了贏得更漂亮。 是啊,這兩年,曲洺生踩著秦家,扶搖直上。 如今,他有足夠的資本可以回頭選擇最愛。 文字下面的照片,是一家餐廳,她很熟悉。 幾個月前的七夕,她偷偷飛去法國,想要給曲洺生一個驚喜。 結(jié)果曲洺生說他很忙,約了三個客戶,也因為身處國外,不記得日子,沒有安排回國的行程。 ‘我到了’這三個字,秦之意沒有說出口。 她站在他約了客戶的餐廳對面,隔著一條街、隔著玻璃,遠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回國了。 原來,他那天約的客戶,是林念。 原來,曲洺生也是會撒謊的。 秦之意笑著把手機放下,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如果殘局無法扭轉(zhuǎn),她選擇抽離。 …… 翌日,秦之意一大早就回了秦家。 秦致遠最近還在家里休養(yǎng),工作上的事也都是遠程處理。 剛進門,就聽到他又在教育那個混世魔王。 “你明天就給我去公司上班!” “爸,明天是周末?!?/br> 秦致遠:“……” 秦之政眼尖瞥到她來了,連忙沖過來,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語速飛快:“姐,我爸剛還念叨你來著,你快坐下陪我爸聊聊天。” “那你呢?”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秦之意推過去,然后自己轉(zhuǎn)身就跑了。 “你個臭小子,欠揍了是不是!”秦之意對著他的身影笑罵了句。 秦致遠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也沒有辦法,總歸是自己兒子,還真能打死了不成? 他嘆口氣,“這都二十五了,還整天跟個十五歲的孩子一樣上竄下跳,讓他去公司學習也不肯去,我遲早要被他給氣死?!?/br> “讓他再玩兩年也沒事?!?/br> “我就怕我這身體……” “大伯?!鼻刂獯驍嗨膯蕷庠?,“你好好養(yǎng)身體,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雖然知道這是安慰的話,但聽著還是讓人舒服。 哪像那個混賬,要么不開口,一開口簡直驚天地泣鬼神,都能給他出一本氣人語錄了。 秦致遠點點頭,轉(zhuǎn)而問她:“你今天來,是有什么事嗎?” “我想和曲洺生離婚?!?/br> 秦致遠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秦之意連忙給他倒了杯水,又拍了拍他的背,輕聲細語道:“大伯,你先別氣,你聽我說完?!?/br> “怎么、怎么就要離婚了?”秦致遠拿著杯子的手都微微發(fā)抖。 秦之意低著頭,深呼吸,“昨晚,他和林念同一航班回來的。” 有關(guān)于曲洺生和那位林家小姐的事,除了圈外愛八卦的年輕人,整個臨平城的豪門圈,幾乎無人不知。 林家和秦家原先都是做地產(chǎn)起家的,本身就存在競爭關(guān)系。 兩年前曲洺生結(jié)束和林念的戀情轉(zhuǎn)頭娶了秦之意,林家表面上雖然沒說什么,但這兩年里,暗地里可是往死里跟秦家作對。 秦家沒落,林家……必然勢起。 秦致遠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冷哼一聲道:“是曲洺生要離婚?當初需要我們秦家的時候,一腳把林家踢開,現(xiàn)在林家成了更好的選擇,他又準備把我們秦家一腳踢開是不是?他當我們秦家是什么?” “是我要離婚?!鼻刂忄嵵氐卣f,“他爸媽很喜歡我,傳統(tǒng)觀念也很重,如果只是他要離婚,沒那么容易的,是我……我過不下去了?!?/br> 無法想象以后的日子里,時不時就要看到他維護林念的畫面,那自己肯定會被活活氣死。 還有肚子里這個孩子…… 如果不離婚,孩子必然要生下來,等ta長大后,難道告訴ta,你爸爸另有所愛,你是因為被需要才出生的嗎? 豪門大多薄情,若是個女兒,恐怕又要重蹈自己的覆轍。 何必。 “大伯,我知道你擔心我跟曲洺生離婚后,林家會更囂張地與我們作對,還有公司缺少資金的事,我來解決?!?/br> 秦致遠一愣,眼底劃過不可置信,“你來解決?” “是?!?/br> 如今城里有能力拉秦家一把的,一共也就兩家:沈家和容家。 容家向來不喜歡拉幫結(jié)派,容家剛掌權(quán)的那位大少爺更是遺世獨立不愿和外人接觸,卻又在商場上殺伐果斷、手段狠辣。 至于沈家—— 當初秦家拒絕了沈家的婚事,現(xiàn)在又要回頭求沈家,這么丟臉的事,秦致遠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所有事情也都是因她喜歡曲洺生而起,自然應(yīng)該由她去解決。 “大伯,公司的事我會解決好,小政那邊,我也會說服他進公司,我只有一個要求?!?/br> “你說?!?/br> “我真正和曲洺生提離婚的時候,請你們一定要站在我這邊?!?/br> 那樣,自己才有足夠的底氣,徹底結(jié)束這段讓自己臉面丟盡的喪偶式婚姻。 秦致遠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 最終,只是心疼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身處豪門,每個人身上都有擔子,也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外人都說秦家大小姐如何驕縱跋扈,做事隨心所欲,事實上,她卻是最清醒的那一個。 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婚姻是用來交換利益的,清醒地知道結(jié)束一段婚姻,也必須要保全家族的利益。 利益如同一道枷鎖,沉重地壓在她的身上,她卻從來沒有抱怨過。 作為她至親的人,又如何忍心再把她第二次推出去? …… 晚飯秦之意約了沈知晏一起吃,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她便切入了主題:秦家需要一筆龐大的資金。 沈知晏沒有一絲一毫地意外,只是問她:“為什么找我?找洺生不是更方便嗎?” 秦之意吃著東西,隨口答了句:“準備離婚了。” “……”沈知晏著實被驚了下。 雖然那天他代替秦之政去醫(yī)院接她的時候,就感覺到她和曲洺生之間的裂縫,已經(jīng)非常大了。 但這么快就要離婚,是不是太沖動了? 秦之意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手里的筷子,懶洋洋地往后靠去,又挑了一束頭發(fā)繞在指尖把玩,表情隨意至極:“昨晚,他和他的白月光一起回來的?!?/br> “白月光?誰?” “還有誰?”她挑眉。 沈知晏微微一思索,想起來了。 但他還是不解:“你比林念好那么多,就這么讓了,不會不甘心么?” 秦之意白了他一眼,“你吃飯的時候,都喜歡提倒胃口的人的名字助助興?” 沈知晏失笑,“行,不說他倆,那我也跟你說正經(jīng)的——我?guī)湍悖矣惺裁春锰???/br> “你們家的那點事,我就不多說了,你之前兩年在國外,是完全脫離家里的,現(xiàn)在突然回國要接手那么大的一個公司,背后沒點支持,你也不怕被人拉下來,摔得太難看?” 沈知晏:“……” 秦之意看他要笑不笑僵著嘴角的樣子,完全沒有不好意思,淡定地問:“我話說得太直接了?” 沈知晏扶額:“大小姐,你這是當面瘋狂扎心?!?/br> 沈家也跟其他豪門一樣,旁支眾多,內(nèi)斗數(shù)年,且因為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lǐng)導人,至今內(nèi)斗還未平息。 他要上位,可不止是背后有一點點支持就行的。 需要,很多很多支持。 秦家,不是最好的選擇。 一不小心,兩家都有可能死得很慘。 他的猶豫,秦之意看在眼里,也深知背后的原因。 轉(zhuǎn)頭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她放到了沈知晏的面前。 沈知晏低頭看了眼,內(nèi)心的震驚比剛剛聽到她說要和曲洺生離婚還多得多。 對面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個花瓶? 沈知晏抿了抿唇,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秦之意微微一笑,神情生動,頭頂?shù)臒艄獯蛟谒碌拿嫒萆?,更添幾分美色,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她說:“我不是個喜歡欠人情的人,這是兩年前你幫我背鍋的謝禮,接下來的合作中,我也會全力以赴?!?/br> 沈知晏拿起那張名片,笑了:“幸好你說這是謝禮,要不然,我還以為,你是怕我拖你后腿,所以才給我這個?!?/br> “也是有這么一層意思的?!?/br> 沈知晏:“……” 其實你不給我這張名片,我也會答應(yīng)跟你合作。 你想要的,我都會傾盡全力給你。 而我,也想再為自己爭取一次。 “之意?!?/br> “嗯?” “你跟洺生離婚后……” “我懷孕了?!?/br> 沈知晏今晚第三次被震驚,差點忍不住要站起來。 秦之意好笑地看著他,“你干嘛?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想認要跑了呢?!?/br> “不是……你懷孕了,洺生知道嗎?” “他不知道,除了我自己和又安,你算一個?!?/br> “為什么?” 秦之意皺眉:“什么為什么?” “你懷孕了為什么還要離婚?他不要孩子?”沈知晏的神情里,有著前所未有的憤怒。 秦之意想,如果自己現(xiàn)在點個頭,他大概能沖冠一怒為紅顏,直接殺到曲洺生的面前,把曲洺生狠揍一頓。 但是不需要。 “我不會要這個孩子,暫時也不會開始新的戀情?!?/br> 后面這半句,所含何意,彼此心知肚明。 沈知晏把原先要說的話,通通咽回了肚子里。 吃完了飯,他要送秦之意,也被秦之意拒絕了。 “我自己開了車?!?/br> “那你路上慢點開?!?/br> “好,再見?!?/br> “哎……” 沈知晏剛想提醒她身后有人,但沒趕上她轉(zhuǎn)身的速度。 秦之意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是曲洺生。 秦之意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彎了彎唇,笑得一如既往地明艷,“曲二公子,好巧啊,一個人?” “嘉牧去開車了。” “哦,這是剛跟客戶吃完飯?” 曲洺生盯著她的笑臉,不接話。 怎么就每次和沈知晏在一起,她都這么開心? “你還真是說得出,做得到?!?/br> “嗯?”秦之意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說什么,也沒興趣深思,轉(zhuǎn)回去跟沈知晏揮揮手,“走吧,改天再約?!?/br> 沈知晏欲言又止,最后被她的眼神給壓了下來。 她的意思太明顯了——你要是敢把我懷孕的事情說出來,那就朋友都別做了。 算了。 他們夫妻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怎么說自己也算是個情敵,上趕著希望他倆和好,也太賤了。 沈知晏點點頭,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等到他的身影走遠,曲洺生一把將人拉近。 手上的力道有些重,攥得秦之意眉頭都皺起來了,“曲洺生你干嘛?弄痛我了!” “你想紅杏出墻,也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曲二公子花天酒地的時候,也沒問過我同不同意?!?/br> “婚前我們說好的,婚后……” “哦,我忘記了。”秦之意無辜道,“我就是個花瓶,花瓶又沒有腦子的,怎么會記得跟你說好了什么呢?” 曲洺生:“……” “再說了,你跟你的前任可以做朋友,我跟我的前任,憑什么就不可以?” 剛剛吃飯的時候,她收到曲母發(fā)來的微信,明著是在責怪曲洺生,實際上是在幫著曲洺生解釋。 但是她要的,不是解釋。 “曲洺生,你這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態(tài)度可要改改,不然,以后會找不到老婆的?!?/br> 曲洺生一臉的‘你是不是精神錯亂了’,“我已婚?!?/br> “是么?”秦之意不置可否地一笑,又道:“你應(yīng)該還有下半場吧?那我先回去了?!?/br> “一起?!?/br> “憑什么?”秦之意冷著臉拒絕,“我不要跟你一起回去?!?/br> 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要離婚,那就不要再有任何的靠近,免得又起了貪戀之心。 曲洺生卻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跟她一路。 李嘉牧把車開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兩人在拉拉扯扯。 “曲總,夫人,你們這是……” “把他拉走!” “你先回去!” 兩人同時出聲。 李嘉牧:“……” 我只是個下屬,請你們不要太為難我。 最后,曲洺生硬是坐上了秦之意的車。 秦之意要氣瘋了,雙手用力地抓著方向盤,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方向盤拽下來砸在他臉上,“你有病是不是?” 曲洺生淡定如斯,微微瞇眼看著她,“你要回家為什么不能帶我?還是說——你也有下半場?” “關(guān)你屁事!” 曲洺生:“……說話不要這么粗魯?!?/br> “我就是這么粗魯!” “行,隨你高興?!?/br> 秦之意:“……” 見她坐在那里半天不動,曲洺生又問:“要不要我來開?今晚我沒喝酒?!?/br> 秦之意淡漠地看著他,眼里已經(jīng)恢復平靜。 她剛剛就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緒,這會兒也終于整理好了。 “沒事,我自己開。” 話落,她便啟動了車子。 曲洺生微微蹙眉,心底有些異樣,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搞不懂秦之意了。 以她的脾氣,這個時候應(yīng)該繼續(xù)吵下去,吵到自己受不了摔門下車才是。 為什么……輕易地就妥協(xié)了呢? 而且,以前看她的時候,很清楚地就能看透她是高興還是生氣。 剛剛她說‘沒事’的時候,卻仿佛隔了一層迷霧,根本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緒。 習慣了掌控全局的人,突然感覺有人脫離了控制,這種感覺非常糟糕。 不止是外人以為秦之意離了曲洺生不行,就連曲洺生自己的內(nèi)心,其實也是這么認為的。 兩人一路無言回到墨園,下車的時候,秦之意讓他先進屋,說要打個電話。 曲洺生故意放慢了腳步,聽到她是給盛又安打電話,又莫名地松了口氣。 秦之意東拉西扯毫無重心地說了一堆,等到眼角余光里的身影徹底消失,她才安靜。 盛又安聽她說的那些內(nèi)容就猜到了她不對勁,這會兒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她問:“之意,你怎么了?” “你幫我擬一份離婚協(xié)議,我,凈身出戶?!?/br> 盛又安吃了一驚,張口想勸,最后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那天在機場的事,江江已經(jīng)打電話全部都告訴她了。 她聽了都火冒三丈,想要飛回來揍曲洺生一頓,秦之意沒有當場殺了那對狗男女,大概是那會兒佛祖附身了吧。 “你想好了嗎?” “嗯?!?/br> “那孩子呢?” “明天我去打掉?!?/br> 雖然這個決定已經(jīng)在心里徘徊了一整天,但真的說出來,尤其是說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還是……有點難受。 幸好,只是剛開始。 如果已經(jīng)孕中期或者孕后期,和這個孩子有了感情,再要打掉,那一定會痛徹心扉吧。 幸好。 秦之意深呼吸,語調(diào)仍舊平穩(wěn):“離婚協(xié)議里,除了我凈身出戶,也不需要他任何的補償,只要能結(jié)束這段婚姻關(guān)系,只要……兩清?!?/br> “好,我明白了,你什么時候要?” “你出差多久?” “這個案子有點棘手,可能要在這邊待得時間久一點,如果你急著要,我弄好了傳給你?!?/br> “沒事,我也還需要一點時間處理事情?!?/br> 微頓后,她說:“其他沒事了,回來再聚,我掛了,你也早點休息。” “之意——”盛又安叫住她。 “怎么了?” “你要是難過的話,不要自己憋著,跟我們說,我和江江一直都在的?!?/br> “我沒有多難過啊?!鼻刂庥L回她,聲音里帶著點笑,語速比平時慢了點,但也聽不出異常:“我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ta?!?/br> 盛又安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說的‘ta’,是肚子里那個剛被檢查出來的小生命。 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什么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甚至想要罵那對狗男女幾句,也說不出來。 “放心吧,我是誰啊,我是秦之意,怎么可能因為一個狗男人就要死要活?” “那就好?!?/br> “掛了?!?/br> “晚安?!?/br> 收起手機,秦之意往前走了兩步,又忽然停下。 然后,她往旁邊陰影里挪了挪,蹲下身,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