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想要一睡不復(fù)醒
書迷正在閱讀:極品庶子、杯賽之王、網(wǎng)癮少年劉禪之崛起、冷少的替身妻、完美結(jié)局后的故事、快穿:炮灰女配,有劇毒、凝雙(小媽 高H)、寶貝新妻太甜了、鵪鶉蛋的小甜餅、搞事馬甲不能掉[文野咒回]
從秦之意說出‘回家吧’那三個字開始,曲洺生就知道,她對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并不是無動于衷。 她只是……不想在眾人面前倒下。 她在維護自己最后的驕傲,以及拼了命地想要護孩子平安。 所以他也不敢強行送她去醫(yī)院,只要她能好好的,上天入地,在所不惜。 但最終……她和孩子都沒能平安。 秦之意早產(chǎn)了。 醫(yī)生說她近期的狀態(tài)其實很不穩(wěn)定,只是她一直在強撐。 現(xiàn)在身體里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突然斷了,人也就在瞬間垮了。 七個多月的孩子,有存活下來的機會。 然而對于曲洺生來說,此刻他根本無心去管孩子的狀況如何。 產(chǎn)婦大出血。 這五個字猶如魔咒在他的耳邊一遍遍地回響,幾欲將他的心防徹底摧垮。 他帶著秦之意從訂婚宴現(xiàn)場離開的時候,多少媒體跟著他們回了墨園,守在門口就想拍到一點什么。 然后,就拍到了他親自開車沖向醫(yī)院,抱著渾身是血的秦之意狂奔的畫面。 秦曲兩家的人全體奔向醫(yī)院,有真心擔(dān)憂的,也有借著關(guān)心的名義想要看好戲的。 只是,他們通通被擋在了電梯口,連手術(shù)室都無法靠近。 曲父病情反復(fù),一早便送回老宅休息了,曲母單獨一個人趕過來。 她也被攔在了電梯口。 手下認識她,倒也還算客氣,給了幾分面子:“抱歉,曲總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一個人進去?!?/br> 周圍還有人,曲母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便給曲洺生打了個電話。 曲洺生看了眼來電顯示,然后……掛斷了。 曲母第二個又打了過去,還是被掛斷。 再打第三個,手機里提示——對方已關(guān)機。 這般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今晚如果大小都平安,往后或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否則……怕是親生父子,也要反目了吧。 曲母默默地在心里嘆了口氣,也不敢繼續(xù)往里闖,轉(zhuǎn)身準備回去。 這時,電梯門又開了。 秦非同和秦之政等人走了出來。 秦之政沒頭沒腦地就要往里沖,被曲洺生的人毫不客氣地攔住。 “小秦總,請你不要為難我們。” “我姐夫呢?!” “曲總在手術(shù)室門口等夫人。” 秦之政也拿出手機要打電話,但是被秦非同給摁住了。 他給了個眼神,示意秦之政看曲母。 她是曲洺生的親生母親,都被拒之門外,且手里也拿著手機,想必是已經(jīng)給曲洺生打過電話了。 秦之政頓時暴躁地抓頭發(fā),“那怎么辦?姐夫他是瘋了嗎?為什么連我們也要攔下?” 秦非同朝著手術(shù)室看了眼,他能不瘋么? 曲父曲母雖然沒有真的做什么,卻也是間接地傷害了秦之意。 在他們心里,認為秦之意已經(jīng)不配做曲家主母了,曲家下一任的繼承人,也絕不能有她這樣一個身世骯臟的母親。 如秦之意之前所想的那樣,能為曲家生孩子的女人,不止她一個。 可對曲洺生來說,自己的父母,傷害了自己的妻兒,他夾在中間,往后要如何自處? 還有秦之意趕到訂婚宴現(xiàn)場的時候,他正在和蘇茶跳舞,那般姿態(tài),即便情有可原,秦之意又為什么非要去原諒? 這個世上,最無辜、最可憐的人……難道不是秦之意嗎? 她又做錯了什么呢? 如果可以選擇父母,誰不希望自己能出生在一個和樂美滿的家庭? 可以不用大富大貴,一家人平安喜樂即可。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曲洺生從手術(shù)室那邊走了過來。 曲母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子這般冷漠,線條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看著他們一群人,就好像看著陌生人一般。 不,比看陌生人的眼神都還不如。 更像是看著一群螻蟻,厭惡至極。 從前,他哪怕心里再不爽,顧著大家還有幾分親戚關(guān)系,總歸會留點面子。 此刻,卻一點也沒留。 他只是冷淡地下命令:“再有人來吵,就全部扔出去。” “姐夫!”秦之政連忙叫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我姐怎么樣?讓我進去,我想進去等?!?/br> 曲洺生看了他一眼,仍舊面無表情,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壓抑:“她醒來,不會第一個想看到你。” “我……”秦之政說不出話來了。 剛剛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了,他的腦子都是空白的。 后面和沈家兄妹一起梳理了一下,才弄清楚一切—— 自己的父親,很有可能就是害死二叔一家的真兇! 而秦之意,也不是秦家的女兒。 他和秦之意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他不懂事,但秦之意一直把他當(dāng)親弟弟看。 曾有一次,兩人也聊起過當(dāng)年的那場慘案。 秦之意雖然沒有明說自己一直在尋找真兇,但大概也就是那么個意思。 她對真兇的恨意,十分強烈。 所以,這樣的真相,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還有她的身世。 秦家也是重男輕女的,養(yǎng)著她就是看中了她的聯(lián)姻價值。 可一旦她不是秦家的親生女兒,曲家未必能允許她和曲洺生的婚姻繼續(xù)下去。 那么,她對秦家來說,就是毫無用處的。 一個毫無用處、且不知來歷的人,下場會如何,眾人心知肚明。 秦之意自己……也知道。 明明生死一線,她卻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前所未有的清晰。 心底有個小人一直在喊她,讓她不要睡,讓她要堅強。 她想笑。 為什么要堅強啊? 自己堅強了這么多年,也沒看到老天有多少眷顧自己啊。 還不是……把自己從天堂打入了地獄。 另外一個小人跳出來,卻溫柔地呼喚她,勸她安心睡去,再也不要醒來。 從此一睡不復(fù)醒,陷入美夢也好,陷入虛無也罷,總比活著要幸福很多吧。 秦之意……真的不想醒。 …… 曲洺生最終還是讓秦非同和秦之政跟著到了手術(shù)室的門口。 秦之政和秦非同一左一右靠在墻上,他站在中間,正面對著手術(shù)室的門。 明知道她不可能清醒著出來,卻還是想要這樣站著,怕她萬一是醒著的,那也好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他的背脊僵直著,整個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尊雕塑。 一扇門隔開了兩個世界,可他覺得,自己所在的那個世界,更像是無間地獄、充滿煎熬。 只有那扇門打開,秦之意出現(xiàn),才能拉他一把,帶他回到煙火人間。 秦之政在旁邊小聲地說著話:“姐夫,今天發(fā)生的事之前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姐的身世,我也不知道我爸他……” 居然是那樣的人。 就算他不是兇手,也肯定對當(dāng)年的事情有所了解。 可他從來沒有給秦之意提供過任何的線索,甚至總是避而不談。 曾經(jīng)秦之政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因為想起二叔一家的慘死會難過才不愿意多提,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而自己,又是多么地不了解自己的父親。 曲洺生不會去怪他,但眼下也沒有心情在聽他說任何無用的廢話。 他盯著手術(shù)室的那扇門,就像是在盯著生的希望。 腦海中閃過很多以前的畫面,驕縱的她、偶爾溫柔的她、還有剛剛倒下之前,對著他伸出手,笑的凄美的她…… 仿佛無形之中有一只手揪著曲洺生的心臟,一點一點地收緊,要將他的那顆心,生生捏碎。 他覺得太晚了…… 自己竟然到了這一刻才真正看清楚,有些愛……早就刻入了骨子里。 他以為秦之意永遠不會離開自己,所以總是習(xí)慣她存在于自己身邊卻又忽視她,過去兩年她不哭不鬧,他便心安理得。 其實仔細想想,自己不止一次從她的眼里看到過落寞。 曲洺生感覺有口血卡在喉嚨里,若是自己這個時候開口說話,大概會伴隨著吐血的狀態(tài)吧。 太難受了,幾乎要把人給活活逼瘋。 李嘉牧打他電話打不通,知道秦之政趕過來了,就打給了秦之政,“小秦總,曲總和你在一起嗎?” “嗯?!?/br> “能不能麻煩你讓曲總接一下電話?” 秦之政抬眼看了看,然后走過來,把電話遞給了曲洺生。 曲洺生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說?!?/br> 這么冷沉的一個字,讓李嘉牧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問道:“曲總,怎么處理今晚的這幾個人?” “問清楚是蘇家還是秦致嚴幫了他們,然后——” 他微微一頓,李嘉牧立刻就懂了。 “好的曲總,我明白了?!?/br> 掛了電話,曲洺生把手機還給秦之政。 站在另一邊的秦非同開口問:“如果是蘇家?guī)偷拿?,你準備怎么辦?” “就算我不動手,秦總你也不會放過他們?!?/br> 秦非同極其諷刺地輕笑了一聲,音調(diào)沉了下去:“曲洺生,如果你沒有態(tài)度,那我會帶之意走?!?/br> “我不會讓你帶她走的?!?/br> “那我們試試。” 秦非同的話音落下,曲洺生倏地轉(zhuǎn)過來盯著他,此刻的眼神,比那日在機場看到他歸來還要更加狠厲。 秦之政怕他們兩個在這里打起來,正準備上前勸兩句,手術(shù)室的門這時開了。 一個小護士幾乎是沖出來的,對著曲洺生報喜:“曲太太沒事了沒事了!大人也平安了!” 外頭站在的三個男人都愣了一下,緊接著便是松口氣。 曲洺生心中更像是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他很輕很慢,卻又很長地舒氣。 秦之政問護士:“那我姐呢?什么時候能出來?” “等等就出來了,馬上!馬上!” 其實他們在里面搶救,比等在外面的他們還要更膽顫心驚。 生怕有個萬一,外面的男人就會拆了整個手術(shù)室。 畢竟,每一次出去,都能看到他的臉色比上一次要更難看幾分。 秦之政又問:“那孩子呢?” 護士看了曲洺生一眼,低聲道:“寶寶送去保溫箱了?!?/br> 孩子是先出來的,但是曲洺生對孩子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大人。 護士甚至覺得,如果今晚大人搶救不回來的話,這個男人怕是要原地瘋魔了。 …… 病房,除了躺在床上還沒醒的秦之意,只有曲洺生一個人待在這里。 秦之政和秦非同根本進不來,因為他不讓他們進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很亂、很害怕,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急速流失,想要緊緊抓住,卻又怎么都抓不住。 秦之政和秦非同倒也沒有要強行留下,只是臨走的時候,秦非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直接讓曲洺生在外面多安排了四個人。 他真的怕秦非同會帶走秦之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床上的人卻始終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過了醫(yī)生所說的時間,曲洺生急了,就讓人把醫(yī)生叫了過來。 醫(yī)生檢查完,一臉為難地看著他。 曲洺生問:“有什么問題?” 沒有問題。 床上的人在生理上其實已經(jīng)醒了,只是她心理上不想醒,所以才一直閉著眼睛裝睡。 曲洺生也在醫(yī)生的沉默中,讀懂了這一層意思。 他抬了抬手,示意醫(yī)生可以出去了。 然后,他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 床上的人呼吸平靜,看上去就跟真的睡著了一樣。 她的面容略顯蒼白,嘴唇也不再紅潤。 曲洺生有些遲疑地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叫她:“之意……” 她沒有反應(yīng),好像根本沒聽到。 真的不想醒。 這個世界又黑又臟,讓人窒息。 就這么睡過去不是很好嗎?明明都看到爸媽來接了,為什么靈魂最終還要回到身體里呢? “之意,我知道你醒了。”床邊的人,聲音逐漸發(fā)啞,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緒,想讓氣氛不那么壓抑,“我和蘇茶跳舞沒有別的意思,我爸媽說,這一次過后就不會再管我們的事了,我不想他們?yōu)殡y你?!?/br> 你看啊,你的心里很清楚,一旦我的身世曝光,你的父母就會看不起我,就會為難我。 那么你又憑什么相信,過了這一次,他們就真的不會再干涉我們呢? 曲洺生又說:“我的確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世,但我不介意,我只是……怕你自己會介意?!?/br> 哦,謝謝你啊。 真心實意的。 可你處處為我考慮,我也不能拖累你呀。 秦致遠現(xiàn)在昏迷不醒,秦致嚴肯定立馬就會宣布秦家跟自己毫無關(guān)系,那我有以什么身份在你家立足? 不對—— 如果秦致遠現(xiàn)在清醒著,我的處境……只會更尷尬。 就連想要為秦致懷夫婦報仇,都沒有資格。 可那對夫妻,生前真的對自己很好很好啊,好到讓她以為……自己真是一個小公主。 應(yīng)該是他們善良吧,因為他們對秦非同也很好。 “之意……”曲洺生又叫了她一聲,低頭在她手背上親吻了一下,“你跟我……說句話吧?!?/br> 說什么呢? 你的父母容不下我,不然也不會對你說那些話,更不會在秦家內(nèi)斗開始之后,就對自己不聞不問。 秦之意忽然想到了一點—— 他們大概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一早就讓蘇茶住到了老宅。 呵…… 明明是她的身世,偏偏她要和其他人一起,在那樣的場景里得知,被人看盡笑話。 憑什么啊? 因為她不知來歷無人撐腰,所以就都要欺負她嗎? 秦之意的眼角,忽然就有眼淚滑了下來。 她不想哭的,卻又怎么都控制不住。 可也僅僅只是眼淚滑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人也沒動。 曲洺生看著,心如刀絞。 他緩緩低頭,親了親她的眼角,“之意……” “孩子……沒了吧?” 她終于開口了,眼睛卻還是閉著的,眼皮劇烈地顫動,聲音啞到讓人心疼。 曲洺生連忙回她:“孩子還在。” 聽到這個答案,秦之意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他。 那是曲洺生從來不曾見到過的眼神,悲涼又倔強,她問:“兒子還是女兒啊?” “女兒。” 她眼神動了動,回捏了一下他的手,說的很輕很慢:“女兒的話,那你們家應(yīng)該不會要吧?不跟我搶了,好嗎?” 曲洺生的眼尾紅了起來,他搖頭:“不好。” “為什么?。俊鼻刂鉀_他笑了下,“左右不過是個女兒,還早產(chǎn)了,就算能活下來,往后說不定也體弱多病,留在你們家……也起不到太大用處?!?/br> 與其受盡冷落,將來逃不過聯(lián)姻的命運,不如讓她跟著我。 至少……還能和我相依為命啊。 “你答應(yīng)過的,孩子生下來就會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你……” “我反悔了。” 本來就是拖延之策,從來就沒想過要真正離婚。 “秦之意,我不會放了你的?!?/br> 過去這些年,我早就玩夠了。 看過那么多人,若是真有讓我動心的,也絕不會等到今天。 “你是我的,女兒也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逃走。” 秦之意看了看他,“就算秦致懷夫婦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也還是想要為他們報仇,還有我的身世,說不定我是哪個乞丐生的呢,又或者我的身世很骯臟,你爸媽心里有了疙瘩,以后不會再對我好聲好氣的,我的脾氣你不了解么?何必為難自己。” “我不為難?!?/br> “可我會很難過,我不希望我的女兒因為我而受到區(qū)別對待。” “我會對她好的?!?/br> “那不夠。”床上的人說到這里,有些哽咽,“她是我的小公主?!?/br> 真正的公主就該眾星捧月,而不是一出生就被貼上標簽。 秦之意忽然有些痛恨自己,“如果我早點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會要這個孩子的,我才不要連累一個無辜的生命因為我受苦!”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