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問對
這一夜,殷昊難眠,翻轉(zhuǎn)著心思。 見到了姜子牙,還真仙風(fēng)道骨,只是也與想象中的不同,多了些清高,少了些煙火之氣。 然而從爺爺口中聽到的消息,對他的沖擊更大。 修道不成仙,就不能長生,也怪不得姜子牙修道不成,只能享受人間富貴,最終壽終正寢。 然而人道有貢獻(xiàn),卻也會有大成就? 火云洞,上古三皇、五帝居所?人族圣地? 禹帝鑄九鼎,鎮(zhèn)壓人族疆域,能夠壓制妖魔鬼怪的力量,讓人族戰(zhàn)士能夠獵殺?莫非也能壓制仙道? 從爺爺?shù)恼Z氣中,殷昊也聽出了比干對仙道的不屑。 “這里隱藏的秘密,遠(yuǎn)遠(yuǎn)超出想象??!” 感嘆一聲,進(jìn)入睡眠。 過了五六天,殷昊乘著牛車,再次來到了宋家莊,今日宋異人外出,卻是姜子牙夫妻接待。 “哎呀呀,小公子大駕光臨,蓬蓽生輝!”馬氏一看到殷昊,細(xì)長的眼睛就瞇成了一條縫,薄薄的嘴唇已經(jīng)咧開,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菊花,“您請坐,請上座,我這就去沏茶!” “仙姑不用!” 殷昊的小臉上也笑成了一朵小花。 “小公子就會說話,我哪里能得一個仙字!” “仙長的夫人,當(dāng)然是仙姑了!” “就憑小公子這張嘴,將來不知迷倒多少小姑娘!” 馬氏聽的樂開了花。 殷昊摸了摸后腦勺,就嚷道:“牛叔,將禮品抬進(jìn)來!” “小公子來就來了,還送什么禮物?” 馬氏更加高興了,細(xì)長的眼睛迫不及待的望了過去。 兩個侍衛(wèi)進(jìn)到屋中,各放下一口箱子,殷昊連忙介紹:“上次來的匆忙,沒有置辦什么禮物,今日前來補上,一箱子絲綢之物,這是給仙姑的,一箱子是一些竹簡銘刻,送給仙長閱讀!” “小公子真是太氣了!” 馬氏心花怒放。 絲綢之物,她連想都不敢想,看著一箱子,定然數(shù)量不少,若是做幾件衣服到外面走兩圈,不知會羨煞多少人。 “別嫌太庸俗就行!” “哪里、哪里,小公子若是不嫌棄,以后可以將這里當(dāng)成家,有什么需要小民夫婦的,盡管招呼一聲!小公子您坐,我去置辦飯菜!” 她吭哧吭哧的抱著箱子走了出去。 姜子牙看的嘴角抽搐,他指點殷昊笑罵道:“你這小鬼,怎地生的這般jian猾!” “小子這般心思,還能瞞過仙長不成?” 等馬氏離去,殷昊整了整衣衫,神態(tài)嚴(yán)肅,作揖行禮,卻被姜子牙攔住,他仔仔細(xì)細(xì),上上下下,好一陣打量殷昊,最后嘆道:“我聽兄長所言,小公子天生聰慧,異于常人,雖接觸短暫,我也能看出一二。小公子心智成熟,處世老道,若不是我觀小公子靈慧圓潤,體魂先天融洽,還以為小公子被妖魔附身,或者什么奪舍而成。” “仙長怎能如此妄言?”殷昊不滿道,“陳塘關(guān)李靖有一子,名哪吒,孕三年六月而生,生而能跑能言,豈不更邪乎?小子從不妄自菲薄,一歲開始讀書,至三歲,爺爺?shù)牟貢堰M(jìn)入腦海,不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卻也曉百家言,萬民事,這是早慧與后天學(xué)習(xí)的結(jié)果,仙長怎能將小子與妖魔鬼怪為伍?” “能說出這樣一番言語,真的很難想象,你只有五歲年紀(jì)!” 姜子牙感嘆。 “天生聰慧,后天吸收百家名言,年歲雖小,卻也能胸有溝壑!”殷昊認(rèn)真道,“仙長既然猜出了小子的心意,不知可否?” 他目光灼灼,帶著殷切。 “你我有緣無分!” 姜子牙無奈搖頭。 “什么是緣?什么是分?” 殷昊啞然失笑。 “緣來相聚,無分則散,這是命數(shù),強求不得!”姜子牙認(rèn)真道,“你我無師徒之緣!” “也罷!”殷昊沒有強求,坐下后問道,“仙長不在昆侖仙山修道,為何下山行走?人間紅塵之氣彌漫,欲望遮眼,難有清靜,豈能更好的修行?” “你這一雙眼睛,看透了世間本質(zhì),我真想收你為徒,可惜可嘆!”姜子牙真心的嘆息一聲,“你也別稱我為仙長了,太見外!” “那好!您老年長,比我爺爺還大些年歲,我就叫您姜爺爺吧!您稱我小昊就行!” “甚好!”姜子牙點頭,“我修仙無成,奉師命下山,希望能在人道上有所成就!” “人道?”殷昊瞇起了眼睛,笑道,“姜爺爺,就以百姓為例,怎能讓他們的生活更好?” 同時,他揮了揮手,讓牛皋等人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 “當(dāng)然是通溝渠,排旱澇,養(yǎng)桑梓,多耕種了!” 姜子牙理所當(dāng)然道。 “太片面,而又無實物!”殷昊道,“百姓之需,莫過于衣食住行!” “衣食住行?”姜子牙一怔,仔細(xì)品味,捋了捋白須,不由點頭,贊嘆道,“言簡意賅,民事之本,也是大道至簡!小公子,了不起,當(dāng)真了不起!” 殷昊笑了笑,不以為意道:“就如這衣!現(xiàn)今百姓,多為麻衣,穿在身上,又硬又刺,冬不保暖,夏不散熱,就沒有替代之物?再如食物,這個不說烹食之法,畢竟大多食不果腹。就說種植之道,就不能改良?如春耕之時,百姓以木棍刨土種植,就不能替代?如以鐵器耕地,以牛牽拉,又會節(jié)省多少工夫?” 說話之間,他以手沾水,在桌面上勾勾畫畫。 姜子牙身軀一震,眼中噴出了精光,就陷入了沉思,許久激動道:“小公子大才,真正的大才啊,若是此法普及,耕種之地,必然多番幾倍,產(chǎn)出也必然大增,這是活民之法!” “這說明了一個道理!” “什么道理?” “如衣物,可以越來越好,冬暖夏涼;如耕地,會更省力,多耕種多產(chǎn)生,然而這就需要不停的發(fā)現(xiàn)新事物,新工具,更新?lián)Q代!” “更新?lián)Q代?” 姜子牙忽然沉默。 “姜爺爺,你說這個天下,什么才是根本?” 殷昊不給對方多考慮的機會,忽然問道。 “根本?”姜子牙露出迷茫之色,最后低低說道,“萬民!” “小子也是這么認(rèn)為!因為有萬民,才有食物,才有衣物,才能修路,才能建筑,他們以自己的辛勞,建造了世間的美好,可為什么卻天生的最低下?猶如奴隸一般?任打任殺?” “這個……天生有貴賤!” “吾常聞,吾等萬民,皆出自女媧娘娘造人而成,哪有貴賤之分?三皇之時,不分貴賤,禪位傳承,五帝治世,沒有貴賤,沒有高下,為何到了如今,卻分了三六九等?為何將創(chuàng)造一切的萬民處于最底層,而不事生產(chǎn)的貴胄高高在上?姜爺爺,您說,王侯將相真有種乎?” “這個……!” “姜爺爺,您說,若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萬民有書讀,開民智,會如何?人人如龍?” “這個……!” 姜子牙滿頭大汗。 “告辭!” 殷昊起身,彈了彈衣角,一甩袖子,瀟灑而去,走出門外,他嘴角一瞥,心中嘀咕:“姜子牙啊姜子牙,小爺想要拜你為師是抬舉你,竟然拒絕?那好,我就給你拋出一個大命題,看你如何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