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回到家，方曉曉剛把車子推到院子里，就聽到里面堂屋里傳出來的笑聲。

    小虎繞著方曉曉叫。

    方mama推開堂屋的門：“曉曉，你曹姨還有趙叔來了?！?/br>
    方曉曉進(jìn)去，發(fā)現(xiàn)不止是曹姨趙叔，方正仁也早早的回了家。

    “爸，趙叔，曹姨?！狈綍詴源蛘泻簟?/br>
    方正仁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趙叔的頭發(fā)染的幽黑，臉上的笑容寬和，沒有曹姨的身材寬厚，可和曹姨坐在一起就是諧和，趙叔看了方曉曉好幾眼：“哎呦，曉曉是越大越漂亮了??！”

    “什么啊，不如小時(shí)候。”女兒被夸獎(jiǎng)，方mama心里高興，嘴里還是說。

    “你們是天天看不覺的?！壁w叔說。

    曹姨也在旁邊附和，笑的眼睛都瞇成了縫兒：“就是，要不是今兒過來，我都不知道曉曉又長(zhǎng)高了。”

    方曉曉：“……”

    今兒中午她才找了曹姨，離開之前曹姨說她這幾天又長(zhǎng)了，現(xiàn)在還這么說。

    方mama曹姨夸獎(jiǎng)方曉曉，方正仁臉色漸漸的有些不虞。

    “行了，大人說話，沒你什么事兒。”方正仁說。

    “哦?！狈綍詴詰?yīng)，“趙叔，曹姨，我寫作業(yè)去了?！?/br>
    “去吧去吧。”曹姨說。

    趙叔看向方正仁，說道：“你也就是太板正了，我們這都是多少年的關(guān)系了，你們家孩子不就跟我們家的孩子一樣嘛！”

    “哎呀，不行，比不上你們家的……”

    方曉曉關(guān)上門，身后邊方正仁的聲音隔斷。

    雖然堂屋里趙叔方正仁他們的聲音不大，可屋子的隔音并沒有想的那么好。

    聽了沒幾耳朵，方曉曉就知道外頭幾位大人在說什么。

    曹姨說方mama找她借錢，本來曹姨和方mama的關(guān)系絕對(duì)二話不說，可在聽說做生意之后，曹姨就拉著趙叔過來問問是什么樣兒的生意。畢竟三萬塊不是小數(shù)目，方mama起早貪黑的賣包子，方正仁也是工薪階層，每一分都是辛苦掙來的，哪兒能不問清楚就花出去？何況曹姨好歹也做著生意，怎么也能提個(gè)建議。

    方正仁說很高興趙叔他們能這關(guān)心，不過這生意已經(jīng)說好了，各方面都沒問題。

    可趙叔一問具體細(xì)節(jié)，方正仁又說不清，只說是一個(gè)很信得過的人建議的，人家也投了不少錢。

    “老方啊，我就仗著跟著你這么多年的關(guān)系多說幾句，別人說的再天花亂墜你也別這么容易信，說句不中聽的，真這么掙錢，人家用得著還找你入伙??？自己掙錢不是更好？當(dāng)然我也不是說人家存著壞心思，多長(zhǎng)個(gè)心眼兒總沒錯(cuò)?！壁w叔說。

    “是是，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也再問問。”方正仁想了想，到底還是同意了。

    說完了正事兒，方正仁邀趙叔和曹姨吃飯，趙叔和曹姨說還有事兒，回頭再說，方正仁和方mama送趙叔曹姨離開，方曉曉也出門說再見。

    趙叔和曹姨漸行漸遠(yuǎn)，方正仁臉上的笑容也緩緩的收斂，當(dāng)趙叔和曹姨消失在胡同口，方正仁的嘴臉也沉下來。

    “媽，咱晚上吃什么？”方曉曉就好像沒察覺。

    方mama還沒說話，方正仁先哼了聲：“就知道吃，你們這唧唧索索的不成大事，一輩子就是吃苦的命?！?/br>
    說完連看也不看方mama和方曉曉，方正仁回去屋子。

    方曉曉拉著方mama的手，方mama勉強(qiáng)扯出笑容：“走，你喜歡吃什么，媽給你做。”

    廚房里，飯菜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差不多。

    白乎乎圓滾滾的饅頭，稀飯，小蔥拌豆腐，幾塊兒熏rou，還有炸的茄夾。

    方曉曉深深的吸了口氣濃郁的飯菜香。

    長(zhǎng)大以后一天到晚忙碌不完的工作還有指不定什么時(shí)候的加班，在吃飯的時(shí)候哪怕只是一碗粥都讓人心曠神怡。

    “好香?！狈綍詴詮呐赃叺牡永锬闷鹨粔K兒茄夾放到嘴里。

    “嘶嘶，好燙?！?/br>
    “這孩子，急什么。”方mama忍俊不禁的拍了下方曉曉的爪子。

    方曉曉嘻嘻的收回手，等mama又拿了一個(gè)茄夾放到另一個(gè)碟子里顯然是給她預(yù)備的時(shí)候才悄咪咪的問了句：“媽，爸是不是生氣？”

    女兒的語氣小心翼翼，可眼里清亮亮的卻又是讓方mama心頭舒軟。

    女兒長(zhǎng)大了，還是女兒跟她說找小曹的。

    “沒事兒，你曹姨和趙叔先前就給我打電話了，他們說了別急，給問問。這回過來也是特意跟你爸說的，你爸不也說了過幾天再說嗎？他就是覺得沒面子，不理他，阿?！?/br>
    方mama全然是哄小孩子的語氣，方曉曉想笑，又有些哀嘆。

    對(duì)mama來說她還是小孩子，mama也還是只相信曹姨。

    很快，飯菜做好，方曉曉去叫了方正仁吃飯。

    方正仁坐在飯桌上，臉色仍不太好，不過好在沒說什么。

    吃完飯收拾好，方曉曉回去屋子里寫作業(yè)。

    外頭方正仁和方mama看電視。

    以往方正仁調(diào)的聲音，方曉曉都能聽的清清楚楚，這回方正仁的心思明顯沒有在電視上，電視的聲音調(diào)的很低。

    方mama都看了方正仁好幾眼。

    方正仁看到方mama的眼神，臉上有些難看，索性關(guān)了電視，問道：“你怎么個(gè)意思？”

    方mama停下手里的毛衣針，問：“你呢？”

    還問他？

    方正仁差點(diǎn)兒破口大罵。

    不過也難怪他越來越不愿意在這個(gè)家里待下去，孩子孩子不聽話，這個(gè)女人又是說什么都聽不懂。

    “我是說做生意的事兒，要不你少拿點(diǎn)兒，一萬五。”方正仁耐著性子。

    方mama看著方正仁：“老趙不是說了，再……”

    “他說是他說，你聽他的？”方正仁腦門上開始冒火。

    方mama抿了抿嘴，說：“我不聽他的，我聽小曹的，再說你先前不也是說了不著急嗎？小曹他們才走了多久，你就這一兩天也等不了了？”

    方正仁突然覺得后槽牙都有點(diǎn)兒疼。

    “行，你就等著吧，回頭連湯也喝不上?！?/br>
    方正仁扔下遙控器，甩下一句話：“今兒晚上加班，我不回來了?！?/br>
    方正仁很快出門了。

    不過顯然很生氣，院門都被摔的“咣咣”的。

    方mama坐了十多分鐘，到底是忍不住走到電話機(jī)那邊撥起電話。

    “喂，小曹，是我……”

    “……”

    一分半鐘過后，電話那一頭，曹姨幾乎是摔的放下電話。

    “砰”的聲音讓旁邊趙叔都嘬了下牙花子。

    “方正仁那個(gè)混蛋王八蛋，外頭有人就算了，連小紅辛辛苦苦存的錢也算計(jì)，前腳咱走了，后腳就接著要，也不想想這幾年他給家里花過幾毛錢，拿小紅的錢倒是拿的理直氣壯的。真踏馬沒良心?！辈芤唐瓶诖罅R。

    趙叔低聲的勸：“也不見得是真的外頭有人，就是傳言嘛。”

    “尼瑪無風(fēng)不起浪不知道??？再說曉曉都看見了，我告訴你曉曉肯定是確定了，就是年紀(jì)小她說了也沒人信才找我的，你也別給方正仁那混蛋打馬虎眼，這種事兒都做得出來，也虧還是干部呢！對(duì)了，你沒跟著他學(xué)吧？”曹姨瞪著趙叔，眼里的懷疑幾乎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實(shí)質(zhì)刀光。

    趙叔趕緊的搖頭：“不會(huì)，絕對(duì)不會(huì)，我能跟他一樣嘛！”

    “哦，他外頭還真有人了！”曹姨冷笑。

    “……”

    趙叔后脖頸的汗毛都快豎起來，還真是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其實(shí)我也是聽說，還真沒見過，不過應(yīng)該是沒錯(cuò)。”趙叔立刻的表明態(tài)度，“也就這幾個(gè)月的事兒，我是覺得原來張紅都忍下來了，這也應(yīng)該不算什么，再說天天不在家，好歹也不撒火了，對(duì)吧?？蛇@算計(jì)張紅的錢就絕對(duì)不行，我明天去問問，看看到底是生意還是別的，要是生意就算了，要真是有別的算計(jì)，我第一個(gè)就饒不了他?！?/br>
    趙叔信誓旦旦，曹姨半信半疑的瞧了好幾眼，最后吐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跟他也這些年朋友了，當(dāng)初他跟小紅也是你撮合的，可話說回來，要不是你，小紅這些年能這么慘？反正我是想好了，他要是真連小紅的錢都惦記著我就讓他們離，明擺著的婚內(nèi)出軌，實(shí)在不行我就拿著照片一個(gè)人一個(gè)人的問，我就不信了問不出來！”

    “行行行，你說了算?！?/br>
    趙叔絕對(duì)不說半個(gè)“不”字。

    方mama掛上電話，目光微微晃動(dòng)。

    電話里小曹說會(huì)盡快的問清楚到底是什么生意，也讓她放心，本來她也就放心了，可在掛上電話的時(shí)候，她聽到了小曹罵街的聲音。

    小曹的性子，方mama知道，其實(shí)她也很想罵。

    原來曉曉病之前他就只顧著他自己的兄弟姐妹，曉曉病了之后，連家用也不給，玩牌還找她要錢。

    原來她經(jīng)常找小曹聊聊天，這些年也不去了。

    每次看到老趙對(duì)小曹的態(tài)度，再想想自己就難受。可也不能怪在老趙身上，當(dāng)初她也沒想到方正仁竟是這樣的人。小曹也說過她，說都是她性子太軟，把方正仁養(yǎng)成這樣的性子。

    可這回小曹罵他王八蛋。

    一般小曹特別生氣才會(huì)這么罵。

    不是做生意用錢嗎？小曹至于這么生氣？

    還是說這里面有別的事兒？

    剛才不知道是不是錯(cuò)覺，好像還聽小曹說什么“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