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和方曉曉按照大爺指的路走，一路上沒看到幾個工作人員，就是看到了，人家也是該干什么干什么。

    門口大爺厲害著呢，閑雜人也進不來。

    能進來的就是有事兒唄。

    站在三樓標著鄭局長的房門口，方曉曉敲了兩下門。

    “進來?！崩锩媛曇魝鱽怼?/br>
    張紅和方曉曉進去。

    鳴縣財政局鄭局長五十多歲，和大多數(shù)的領(lǐng)導(dǎo)一樣的大腹便便，可看上去又和善又慈祥?？吹綇埣t和方曉曉，自然先注意到張紅。

    “渴了吧，喝點兒水?！编嵕珠L起身就要去泡茶。

    “別，不用了，我，我就是跟領(lǐng)導(dǎo)說幾句話就走?！睆埣t的眼眶發(fā)紅，聲音不自覺的哽咽。

    進來辦公室之前，張紅還告訴自己不哭，只是把事情說出來就行，可見到領(lǐng)導(dǎo)就是忍不住的委屈難受，淚水控制在不住的往下流。

    方曉曉抿唇，把手里拿著的幾張照片放到鄭局長的辦公桌上。

    “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爸做了什么，當(dāng)時我媽看見這些照片都懵了，還有里頭的人，今天我媽也見過了。”

    小女孩兒把照片都擺過來了，鄭局長也只能拿起來看，他聽說辦公室里有一些照片，可照片他還沒見到。

    華夏的八卦心思人皆有之，誰也不例外。

    哎呦，照片里的女的長的是不錯，孩子也都這么大了。

    “我媽的意思是離婚，成全我爸和他的孩子，我爸同意了，我爸的意思是家里一半兒一半兒，如果我媽要我的話，家里的房產(chǎn)就沒有我媽的份兒。”方曉曉說。

    鄭局長手里的照片都抖了下。

    方曉曉看到，繼續(xù)說：“我媽當(dāng)時同意了，可我不同意?！?/br>
    方曉曉說了她后來跟方正仁說的那些條條框框，又說：“他很生氣，說我是白眼狼，后來他就走了，我和我媽過來就是想要跟您把這個事兒說清楚，我媽肯定是要離婚，我也肯定跟著我媽，不給我爸添堵。我也不覺得先前我跟我爸說的那些條件有什么不對，希望您看在我媽辛辛苦苦擺攤子養(yǎng)活我這么多年的份兒上，勸我爸同意?！?/br>
    連擺照片到方曉曉最后一個字落地，一共連兩分半鐘都沒有。

    可鄭局長還就是聽明白了方曉曉的意思。

    “你爸要是不聽我的呢？”鄭局長問。

    方曉曉回頭看了眼因為剛才她說的那番話又一次的紅了眼的mama，無奈又堅定：“我和我媽會再想別的辦法。”

    寬敞的局長辦公室肅穆而莊嚴，即便是新來的工作人員進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個小女孩兒卻是侃侃而談。

    鄭局長都不得不驚訝于她的鎮(zhèn)定和言辭的沒有漏洞，更不要說是適當(dāng)?shù)氖救鹾投Y貌讓他這個領(lǐng)導(dǎo)都挑剔不出毛病。

    什么叫“再想別的辦法”？這都找到局長辦公室了，下一步也肯定不會比找他更輕松啊！

    這事兒鬧出去就是系統(tǒng)內(nèi)的丑聞。

    何況那位領(lǐng)導(dǎo)還在呢！

    明明潛藏著危險要挾，可就是讓人聽著舒服。

    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兒不會有這些類似了老謀深算的手段，八成是碰巧，可這個孩子也明顯和老方跟他說的他的那個只知道唯唯諾諾，連腰都挺不直，走在哪兒也沒人多看一眼的女兒完全不一樣啊。

    冒充的？假的？

    還是說老方根本就不了解他的女兒？

    可他前幾個月好像也遠遠的見過一次這姑娘。

    也和現(xiàn)在見到的不太一樣。

    鄭局長收拾起凌亂的思緒，把照片收攏了起來：“這事兒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說的?！?/br>
    “謝謝鄭局長?！狈綍詴愿兄x。

    張紅也連忙收拾起了從進來到現(xiàn)在還有些抑不住的難受：“給您添麻煩了?！?/br>
    她也是太沒用了，竟全是靠著女兒才聽鄭局長說了這句話。

    “曉曉……”

    “媽，回去吧，有什么咱回家再說?！狈綍詴哉f。

    “好?！?/br>
    張紅應(yīng)。

    母女兩個就要離開辦公室，鄭局長忽的問：“你們就沒想過這照片是怎么來的？”

    張紅一怔，下意識的看向方曉曉。

    連她都沒有察覺在方曉曉和財政局門口的那個大爺說話之后，她就已經(jīng)不自覺的相信她的女兒了。

    方曉曉扯了扯嘴角：“只要照片是真的，就夠了?！?/br>
    或許某些階層的人在發(fā)生一些大事兒小事兒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會往陰謀論里套進去，是誰誰得利，還是誰誰自損八百殺人一千?？稍诟嗟娜搜劾镒⒅氐氖沁@是不是事實，這個事實改變或不改變會不會讓自己過的更好。就像是今天看到這些照片，不管送照片來的人是誰，照片上的人是真的，事兒也是真的。

    或許后面曹姨和mama會懷疑照片的由來，只是方曉曉在，就不用擔(dān)心。

    本來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方曉曉和mama回到家，家里原來還在廣場那邊的賣包子的攤子也推了回來，方曉曉向劉叔道謝，劉叔的妻子過來了，說是陪陪mama。

    曹姨因為mama已經(jīng)耽誤了一上午的工夫，方曉曉又誠摯的道謝，送曹姨和趙叔回去休息，曹姨是還想陪在方mama身邊，方曉曉說這事才剛剛開始，曹姨是主力，要養(yǎng)足精神，曹姨這才和趙叔回去，辦完這一切，方曉曉才往學(xué)校趕。

    一切都在方曉曉的掌握之中，下午到學(xué)校竟是一節(jié)課也沒有耽誤。

    方曉曉請假一節(jié)課也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只有座位附近的同學(xué)們知道。

    胡清給方曉曉筆記的時候問：“沒事兒吧？”

    “沒事兒。”方曉曉笑著說。

    下午還有英語課，英語老師看到方曉曉微微的愣了下，等下了課，英語老師就把方曉曉叫了出去。

    “怎么樣了？”英語老師問。

    上午請假之前方曉曉找英語老師要法官親戚的電話，也就把方正仁在外頭有人還有了孩子的事兒說了，其他的都不用方曉曉再說，英語老師的臉色就很難看，二話不說就把親戚法官的電話給了方曉曉，還說再有什么事兒一定要跟他說。

    這轉(zhuǎn)頭看到方曉曉又過來上課，英語老師自然是要問。

    方曉曉簡略的說了發(fā)生的事兒，包括方正仁說的要孩子就不給房產(chǎn)，還有后面她的據(jù)理力爭。

    聽方正仁說的話，英語老師很生氣，再聽方曉曉后面的話，英語老師的臉色和緩了許多。

    “你mama的性子軟，你想要和你mama過的好，你就得長大，就得強起來?！庇⒄Z老師說。

    方曉曉眼底閃爍。

    上輩子英語老師在幫她的時候就是說了這樣的話，這輩子還是。

    上輩子她不懂，這輩子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