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忙？”

    明傳成慵懶的靠在辦公椅的靠背上，一手拿著辦公桌上的電話聽筒，一邊瞧著走上的文件，手里頭在文件最后面簽上自己的龍飛鳳舞的名字，狹長的鳳眸下面的淚痣盈盈幽光。

    “還好，合同簽完了？”

    電話那一邊是韓漠，韓漠看著桌上的文件，手里也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韓漠知道今天是曉曉和明傳成簽合同的日子，早先曉曉和明傳成就給他打過招呼，他本來也想過去的，可臨時有商業(yè)上的談判，作為公司的負責人，他必須要出席，現(xiàn)在的陌驍公司是他的，可背后或多或少的還是有韓氏集團的影子，不然一個完全新興的公司根本不可能短短的在首都打開局面，他要做的就是把公司里的關鍵部門掌握在他的手里，尤其是在現(xiàn)在剛開創(chuàng)的時候人少結構簡單，正是最佳時機。

    “嗯?！泵鱾鞒蓱寺?。

    “沒吃飯？”韓漠看了眼桌上的小表，問。

    “他們?nèi)チ耍覜]去?！泵鱾鞒烧f。

    “哦！”

    韓漠應了聲，視線仍落在面前的文件上。

    隔著話筒，明傳成敏銳的聽到那邊翻閱紙張的聲響。

    明傳成唇角一彎：“你知道誰來了？”

    “誰？”那邊翻閱紙張的聲音一頓。

    明傳成唇角揚起來：“岑子棟啊，今兒我開了兩倍的薪金他都沒理，我倒真是奇了怪，他可是有工作的，在曉曉那邊也只是幫忙，可那認真勁兒，連我看了都眼紅，怎么就不在乎錢呢？”

    韓漠的額角跳了跳。

    軍訓那幾天和明傳成在泥地里打了幾天的滾兒，兩個人之間比同寢室的王醉他們好像還親近一些，就像是俗語的“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挨過揍”的交情。還能不知道他是故意說出這番話來的？

    韓漠說：“小園丁的收銀系統(tǒng)就是岑子棟的，當初簽合同的時候定下的是每添一個收銀臺都有他的提成，這回的合同當然他要認真一些，至于你給的薪金，是還沒給到份兒上?！币馑际沁€不夠，明傳成說加一倍薪金已經(jīng)是不少了，即便是在2000年的首都這份工資也夠一般畢業(yè)生爭破頭，本來是想聽那邊壓著火氣的冷笑，結果聽到這樣一番解釋也有些意外。那個岑子棟比他想的要厲害一點兒，不過方曉曉的手段更高。

    “千金買馬骨，明白了?！泵鱾鞒烧f。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電話掛上。

    明傳成是吃飯還是干什么，韓漠不知道，他這邊還有幾份文件要簽。先前打電話的時候看的文件看完了，掛上電話之后就簽了字，后面的那份文件從頭翻到尾，到了自己要簽字的地方，正要寫下自己的名字，忽然感覺到自己剛才好像什么都沒看到，這份文件到底說的是什么來著？

    韓漠合上文件，睇了眼桌上的手機，拿起來撥出號碼。

    “喂？你在哪兒？”

    “……”

    方曉曉拿起電話，笑的眉眼輕彎：“吃火鍋。”

    “……”

    “好，等你?！?/br>
    “……”

    手機掛上，方曉曉看向桌前的兩個人。

    冒著熱氣的火鍋對面，岑子棟在涮鍋子，方航瞅著她。

    “誰？韓先生？”方航問。

    “嗯，他一會兒過來。”方曉曉說。

    “那太好了，我還沒見過韓先生呢。”方航笑著說，桌子下面拉了下岑子棟的褲子。

    岑子棟夾出來幾片羊rou放到方航跟前的麻醬調(diào)料碗里：“你不是喜歡吃嗎？多吃點兒?！?/br>
    “我喜歡的多了，你喜歡的可不多，再不吃就沒了?！狈胶秸f。

    岑子棟瞪了眼方航，下意識的看向方曉曉。

    方曉曉問岑子棟：“你喜歡吃什么？不夠再點?！?/br>
    “夠了?！贬訔澝φf，“你是不知道這家伙，看到不花錢的非得吃到扶著墻走才行?！?/br>
    “哎，別以為咱們這么多年的交情我不會翻臉啊！”方航瞪眼。

    雖然他對這個小姑娘沒什么想法，可也不允許他的形象被這么貶低的。

    方曉曉抿著唇笑，方航的確是喜歡吃，最喜歡的就是去吃自助餐，不過別說是他，把時間往后推個十幾年的年輕人也都喜歡吃自助餐，吃之前最起碼了少吃一頓飯，吃飯之后必須扶著墻走，要不然就是白來一趟，可即便如此自助餐廳也沒幾家能倒閉的，這個奧秘直到后來方曉曉詢問了開自助餐廳的某老板才知道一二。

    “沒關系，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狈綍詴哉f。

    “看看，要不然曉曉是老板呢，看人家的大氣?！狈胶胶茏匀坏呐牧擞涶R屁。

    岑子棟無奈搖頭。

    方曉曉笑了笑，轉頭看向岑子棟：“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只要我開了五家分店，你做什么我都投資的話嗎？”

    岑子棟心里驀然的一跳，點頭：“我記得?！?/br>
    方航也看過來。

    他從沒聽岑子棟說過這個事兒。

    “我改主意了?！狈綍詴哉f。

    岑子棟扯了扯嘴角。

    她改主意也是應該的。

    只是隨后就聽方曉曉說：“我想讓你擔任小園丁有限公司的執(zhí)行董事?！?/br>
    岑子棟霍得抬頭。

    方航夾著的rou片也“啪”的掉到跟前的麻將調(diào)料里，濺出來的麻醬汁沾到了他的前胸衣服上。

    小園丁，有限公司，執(zhí)行董事？

    原來就是小園丁超市，現(xiàn)在首都都有了九家店，改成有限公司也是理所當然，可執(zhí)行董事?。?！哪怕是小麻雀公司的執(zhí)行董事也厲害著呢??！而且這他和岑子棟正式畢業(yè)才幾個月吧？

    現(xiàn)在像是他們這樣的能找到正式的工作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原來他的職位就是方曉曉打算給岑子棟留的，結果給了他，每個月幾千塊錢的薪金家里頭爸媽都很高興，現(xiàn)在這個執(zhí)行董事得有多少錢。

    方航直扯著岑子棟的衣擺讓他答應。

    岑子棟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這么相信我？”岑子棟問方曉曉。

    方曉曉一笑：“嗯，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合眼緣啊?！?/br>
    “……”

    這句話是從明傳成口中聽來的，只是明傳成說出來就被拆穿是騙人，方曉曉說的在岑子棟聽來就是真的。

    在他設計的收銀系統(tǒng)賣出去之前他從沒有見過也沒聽說過方曉曉，教授也說是頭一次見到她，當時那么快就簽訂下合同，有的說是運氣好，有的是說她沒錢他又需要錢，正好一拍即合，他當時是以為天上掉餡餅，當他真的步入社會，尤其是來到首都之后回想當初可能正是如方曉曉所說的“合眼緣”，要不然他也沒辦法給自己找借口說是為什么會主動幫她，哪怕是知道她有男朋友也沒有后悔抑或者心有怨言。

    “我現(xiàn)在還不行?！贬訔澃炎雷酉旅娌畈欢嗫彀炎约旱难澴幼Я训姆胶降氖肿ψ优拈_說。

    “那你覺得什么時候可以？”方曉曉問。

    “至少……”

    “寒假前百分之五，寒假后百分之四，明年暑假百分之二。”方曉曉說。

    “寒假前沒問題。”方航忍不住替岑子棟做主。

    一年以前他才聽說小園丁超市，一年以后他都跟著小園丁超市到首都了，連他都能看出來小園丁超市正是蒸蒸日上，現(xiàn)在人家對自己哥們拋出來橄欖枝，必須要接住?。〔蝗粍e說等小園丁超市到了蓬勃發(fā)展的階段，就是等方曉曉熟悉了華清大學的同學，這個位置也和他們這樣普通大學的畢業(yè)生無緣。

    隨便華清大學走出來的畢業(yè)生就比他們的底蘊渾厚。

    岑子棟也深深的知道大學和大學之前的區(qū)別，尤其是在首都工作的這段時間感觸更深，可眼前女孩兒的期盼目光讓他無法下定決心，最終在理智和沖動的糾纏中，岑子棟還是點頭：“好?！?/br>
    三只杯子碰在一起，啤酒花隨著蕩漾出杯口。

    方曉曉很高興。

    未來ceo所占公司股份百分之十的都有，她給的比例真心不是太高，當然未來的岑子棟并沒有用太長時間就成了百億富翁，現(xiàn)在她提前給了他舞臺，也不敢確定岑子棟能不能重復曾經(jīng)的輝煌，可以現(xiàn)在小園丁超市的發(fā)展和同行業(yè)的競爭來看，對岑子棟來說應該并不難。她相信岑子棟會綻放出更濃烈的光彩。

    大概二十分鐘，韓漠進來了。

    火鍋店有雅間，不過方曉曉岑子棟他們來的晚，并沒有在雅間里用餐，大堂的角落三個人也沒有和別人一樣的大聲喧嘩，可一樣惹來四周的注目，只看外表就讓年輕人忍不住一看再看，韓漠一進來就看到了他們?nèi)齻€。

    韓漠彎唇，露出笑容。

    先前還注意在方曉曉他們身上的視線不自覺的就轉了過去。

    這個時候火鍋店的人已經(jīng)沒有先前那么多，高大俊美的人走進來比外面花壇里種著的月季花還要惹眼。

    方曉曉背對著門口，卻是幾乎和相對正對著門口的岑子棟一起察覺到韓漠的到來。

    “這邊?！狈綍詴哉惺?。

    韓漠走過來，坐在方曉曉旁邊的座位上。

    韓漠沒見過方航，方曉曉負責介紹：“他是我男朋友，韓漠，這位是岑哥的同學，方航，剛來這邊，我打算讓他負責這邊的業(yè)務?！?/br>
    方曉曉一邊說著一邊給韓漠把碗筷擺的工整一些，又擺上她調(diào)配好的醬料。

    “嘗嘗味道怎么樣，不喜歡的話，我再去給你調(diào)。”方曉曉說。

    “好?！表n漠應著，方曉曉已經(jīng)夾了幾片羊rou在韓漠的碗里，韓漠吃下，“好吃。”

    方曉曉又給韓漠夾了生菜，蟹roubang……

    韓漠一邊吃一邊和岑子棟方航說話。

    “原來想著我來了，就能少麻煩你一些，可沒想到還是得麻煩你，謝了?！表n漠對岑子棟說。

    “沒什么，我也有時間?！贬訔潯?/br>
    “這陣子工作不忙？”韓漠。

    “還好?！贬訔?。

    “剛才我已經(jīng)和他說好了，年前就來小園丁幫我?！狈綍詴浴?/br>
    “我以為早就該這樣了。”韓漠。

    “……”

    “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表n漠和方航說。

    “可我是久聞大名，常聽小老板說起。”方航。

    “沒說我壞話？”韓漠。

    “沒，全是好話，不過見了面才知道小老板根本就沒說全。”方航。

    韓漠看向方曉曉。

    方曉曉瞪方航：“我干嘛要說全？”

    方航曖昧一笑：“怕什么，我又不跟你搶?！?/br>
    方曉曉哼了聲，攬住韓漠的胳膊：“你也搶不到?！?/br>
    “……”

    笑聲從桌上傳出，店里其他食客聽不到，可也能感受到當中的歡聲，尤其是后來的這個帥小伙和先前的女孩兒明顯是一對兒。先前三張凳子彼此間的距離都差不多，后來的帥小伙凳子距離那個女孩兒就很近，另外兩個凳子比先前的距離好像還遠。

    岑子棟和方航?jīng)]待一會兒就走了。

    明顯超級電燈泡這種活兒不適合他們。

    冒著熱氣的銅鍋子旁邊只有方曉曉和韓漠。

    剛才三個男人打著寒暄也沒說幾句，可明眼瞧著韓漠跟前的麻醬調(diào)料已經(jīng)吃下去一半兒，而桌上也沒剩下多少。

    “還想吃點什么？”方曉曉問。

    韓漠本來也沒想吃多少，可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吃到涮鍋子，現(xiàn)在居然胃口大開。

    韓漠說了幾樣，方曉曉招呼過來服務員點了，很快端上來。

    “下午有事兒嗎？”韓漠問。

    “沒有。”方曉曉說。

    韓漠點頭，給方曉曉也夾了一些。

    先前方曉曉就在吃，現(xiàn)在也吃不下多少，基本上在旁邊陪著。

    涮鍋子和炒菜不同，炒菜吃飽了就不好再下筷子，而涮鍋子吃飽了還可以給別人夾

    在學校食堂也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吃飯，不過食堂人多，方曉曉也不好給他夾太多，不然回去宿舍就是讓宿舍那些看似根本就沒在意其實探頭探腦的都在瞧她和韓漠的舍友們各種怪異口音的最少說上二十分鐘。

    明顯就是在羨慕并嫉妒。

    現(xiàn)在她坐在旁邊看他吃飯和在學校里坐在對面看他吃飯的感覺又是不一樣，現(xiàn)在的他比在學校里吃飯的感覺更親近乖巧，那雙唇瓣因為沾著醬料的關系更油潤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