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兵不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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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二緩緩舉起手。 “大俠有話好說,手下留情!”她掙扎著道。 那人聽得她的聲音,手倏然松了。 她慢慢轉(zhuǎn)過身,看見徐延復(fù)那難辨神色的臉。 ...... 梨二在一張案幾旁邊盤腿而坐,徐延復(fù)正背對著她站在窗前。 案幾上鋪著有一張大紙,上有一滴鮮紅的血。 此時這滴血正在慢慢移動,在雪白的宣紙上畫出觸目驚心的痕跡。 這是皎月的血,可以指示皎月所處位置,當(dāng)皎月移動時這滴血便會跟著移動。 此時紙上有些痕跡已經(jīng)干涸,可見徐大哥在幾天前便已經(jīng)開始觀察了。 奇怪的是,在前幾天皎月的行動軌跡雜亂如一團(tuán)亂麻,實在無跡可尋,到了今日才逐漸清晰,梨二正對照著血紙看旁邊的鄴城地圖,突然她跳起來叫道:“徐大哥,找到了!” 梨二指著地圖上的某一處道:“方才這滴血劃過的路線與這一處的路徑相似。” 那滴血正要往鄴城北部的城門移動。 兩人對視一眼,徐延復(fù)道:“你留在此處。” “讓我跟著你一起去吧!”梨二抓住徐延復(fù)的袖子,眼神堅決。 徐延復(fù)被她看得沒法,正要說話。害怕他又要拒絕,梨二趕緊道:“徐大哥,我已知道你是何人,你不必再在我面前掩飾。” 他一愣,低頭看向她,只見她滿臉期待地看著她,就像曾經(jīng)數(shù)次一樣。 但這一次他不得不拒絕了,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包袱。 徐延復(fù)作勢要點頭,一只手卻驟然伸出在她肩頭一點。 梨二只覺得肩頭一麻,便再也動不了了。 他對她抱歉道:“今日事件非同小可,不得不留你在此處,實在對不??!”話畢他便迅速離開了。 梨二一個人枯坐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又急又氣,奈何手腳發(fā)麻,無法動彈。 正在此時,她突然感受到胸前一點清涼之意,過了片刻,那股清涼之意竟然擴(kuò)散到了她全身,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居然可以動了。 她探了探胸口衣服,里面只有那根食盒里的魚戲蓮簪子。 兄長,是你嗎? 梨二的心從未跳得如此快過,但想到徐大哥,她還是盡可能最快地往北城門口趕去。 不知為何,徐大哥似乎并沒有比她早到多少,她躲在一處草垛中,遠(yuǎn)遠(yuǎn)看著徐大哥寬大的衣袍在風(fēng)中飄搖。 徐延復(fù)正和一個人對峙著。 準(zhǔn)確來說,是一群人。 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城門口,其外圍著一圈人,神情肅穆,皆著戎裝。 梨二眼見徐延復(fù)慢慢走近,馬車中傳來笑聲。 “徐道長,你果然來了,這皎月難道真是你親生的么?一個撿來的孩子罷了,你竟也這么上心?” 梨二識不得這聲音,徐延復(fù)卻仿佛并不驚訝,只是道:“太子殿下,先讓皎月露個面吧?!?/br> 馬車中的人笑道:“這是自然?!?/br> 他竟然自己抱著皎月出來了,皎月躺在他懷里,雙眼緊閉,仿佛睡著了。 梨二從未見過齊國的皇室,若這個人走在大街上,她一定不會覺得他與街上走著的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太子殿下長得普普通通,穿著普通人的粗布麻衣,扎著頭巾,儼然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男人。 然而他的眼神卻騙不了人,那是獨屬于帝王家的,果決的,狠戾的眼神,仿佛一只豹子,瞄準(zhǔn)了目標(biāo)便會毫不留情地?fù)渖先ァ?/br> 太子那張陰狠的臉如今仿佛要笑出花來,顯得詭異至極,“這算是露面嗎?要不要我把他叫醒?不會嚇著孩子吧?” “不必,對太子殿下這點信任我還是有的?!?/br> 太子又道:“我也不拐彎抹角,讓我的人駕著這輛馬車帶著你和皎月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你莫要再回來?!?/br> “你就不怕我又自己回來?”徐延復(fù)道。 太子平淡地笑了笑,仿佛在跟一個鄰居討論著中午吃什么:“告訴你也無妨,孩子身上已被種了蠱?!?/br> “另外,你離開一陣子便可,等到你回來,大局已定,只要是聰明人就知道應(yīng)該如何選擇?!?/br> “聽起來對我并沒有什么好處?!?/br> “反正也不是我的孩子,你要去便要去罷?!毙煅訌?fù)嘴上說著這般不留情的話,笑得卻如清風(fēng)明月一般。 太子又笑了:“哦?那再加上一條,我父君尊敬的徐國師其實是寧國jian細(xì),前些時日朝廷命官府上發(fā)生的所有案件皆是你一人而為,又如何?” 徐延復(fù)沉吟了半天也沒說話,太子不耐煩了起來,困惑叫道:“你還在想什么?若是之前你便向我投誠你又何至于此,現(xiàn)今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有什么條件可談?” 太子正要向他的親兵下令,徐延復(fù)卻突然出聲:“我在想,即使太子殿下做這副打扮,想要別人認(rèn)為你不是個草包太子,但事實是,即使穿成這樣……” “您,依然是個草包太子?!?/br> 太子的臉逐漸扭曲。 “太子殿下,您難道沒有聽見什么聲音嗎?” 太子懵然回頭一看,只見鄴城門口已然站著黑壓壓的千軍萬馬。 “辜將軍?!彼а狼旋X道。 “太子殿下,您今日是忘了服藥了吧?陛下讓我?guī)厝?,切莫耽誤病情?!?/br> 身著戎衣的辜將軍拱手行禮,他口中的齊明帝儼然一個關(guān)心兒子的慈父,但他和太子都知道,太子這一去,若非齊帝崩了,太子將再也見不到天日了。 “好,好,好得很!”太子仰天大笑,聲音凄厲,突然盯著徐延復(fù)看了一眼,臉色又變了,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但這孩子我可得還給徐道長。” “徐道長,過來將皎月領(lǐng)走罷?!?/br> 梨二眼皮一跳,這太子必是要在交出孩子時耍些花招。 徐延復(fù)已經(jīng)慢慢走近,太子將皎月遞給徐延復(fù),梨二手已捏緊,生怕太子突然掏出一把刀子。 然而并沒有。 從太子穩(wěn)穩(wěn)交出了孩子,到徐大哥穩(wěn)穩(wěn)接住了孩子,再到太子被辜將軍押著走遠(yuǎn),一切都很平靜,什么也沒發(fā)生。 辜將軍在一旁默默看著,并未說話。 太子走著走著,突然回過頭來,向徐延復(fù)眨了眨眼。 徐延復(fù)眼神晦暗難明。 直到眾人走遠(yuǎn),他才道:“出來吧?!?/br> 梨二一驚,這是在叫她? 她剛從背面走出草垛,徐延復(fù)看了她一眼,正要說話,卻突然一晃,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