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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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擔(dān)心,短時間里應(yīng)該是沒事的。如今他們主要還是想法子怎么讓這些做海鮮的商人們?nèi)ビ碇菽秘??!边@才是首要的,不過估計這些商人不會再去了吧? 這些時日以來,禹州海鮮已經(jīng)被南海的海鮮所代替了,而且南海的海鮮并不比禹州的差,價格也相對稍微便宜一些,最主要的是這邊給予海鮮商人的優(yōu)惠政策是禹州那邊給不了的。 還有這態(tài)度問題,金國那些霸占海鮮市場的金國人們態(tài)度一直都那樣傲慢,如今這邊能和和睦睦做生意,哪個缺根筋欠虐的,還會跑到禹州去拿貨? 可即便如此,孟茯也是擔(dān)心得很,“他們?nèi)羰遣辉敢馊ツ沁吥秘洠慌陆饑忠铏C生事?!?/br> 只是孟茯花還沒說完,就被沈夜瀾打斷,“這些事情哪里是你擔(dān)心的,自有朝廷,你只要曉得你的生意不會受影響,咱們這一方老百姓不會有事就行?!?/br> 孟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曉得沈夜瀾哪里來的這自信?莫不是背著自己藏了什么秘密武器?不過孟茯也沒多問,事關(guān)朝廷的事情,而且牽連到軍事上去,還是越少知道越好。 只應(yīng)著他的話,“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就放心了,該做什么還是繼續(xù)?!辈粚⑿乃挤旁谶@些個大事上。 如今她手里生意頗多,好在基本上都已經(jīng)有了雛形,即便是這最后開設(shè)的雜貨鋪子,如今也不要她cao心了。 別說,韓宣云從京城拐騙來的這幾個人還是十分有用的,比起自己從這茫茫人海里招聘來的,到底是專業(yè)幾分,給鋪子里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曉得這南??簳r沒什么風(fēng)波,孟茯見沈夜瀾眼睛一直往他那圖紙上瞟,便曉得他的心思是在那里的,也就不打擾他,去看若飛他們這邊瞧一瞧。 剛到中門,就見著書香,有些詫異,“你怎忽然回來了,謀事如何了?” “早就好了,這是旬老那邊,他近來甚至不好,需得有人照顧,我才多留了些日子,如今他的徒弟來了,我便也回來。”又見孟茯這身居家裝束,有些意外,“今日您不出門?” “不去了,馬上要院試,這幾日我都在家里?!泵宪蚧刂?,想著劍香有孕的事情,便將她拉到一處說話,“劍香那邊,你得空了去看一看,她性子大大咧咧的,那秦泊又還年少,我怕他們這新婚夫妻,什么都不懂就亂來,到時候傷了孩子?!?/br> 書香果然是心細之人,一下就將孟茯的話聽明白,雖然有些難以置信,劍香他們這才成親這么短的時間就有了身孕,震驚的同時又替她擔(dān)心替她高興,當即連忙道:“她如今可是歇在家里?我去瞧一瞧?!?/br> 說罷便要去,孟茯連將她喊?。骸皼]呢,她不愿意休息,說是怕往后銀子不夠用,現(xiàn)在多半是在鋪子里的,你去也行,好好勸一勸,她愿意聽你的話。” 書香連點頭,心里卻是焦急不行,生怕劍香還如同往常那般毛毛躁躁的,一把還要提個七八十斤重的東西,那傷了身體如何是好? 因此也沒在府上多待,急急忙忙去了。 孟茯到若飛他們這邊,安安靜靜的,四個人都在院子里陰涼處坐著看書,便沒打擾,孩子自覺性高她這做長輩的就省事。 難得浮生偷得半日閑,怎么睡個午覺,萱兒急匆匆來尋,“阿娘,隔壁李嬸嬸又打發(fā)人上門來請您過去幫忙做主?!?/br> “你怎么說的?”孟茯急忙問。 “我說您去城南菜園子里了?!陛鎯盒趴诰突亓耍瑢⒛菋邒叽虬l(fā)回去。 孟茯聽罷,松了口氣,“那就好。”不過這樣躲著也不是法子,而且讓萱兒說謊也不好,就為此事發(fā)起愁來,“他們家這事情,到底要如何解決才好?馬上就要院試了,你李嬸嬸應(yīng)該能猜到,我不可能還天天出去的,到時候只怕還要繼續(xù)打發(fā)人來。” 她打發(fā)人來倒不要緊,回絕了就是。 孟茯就怕她自己親自過來。 萱兒聞言,見孟茯竟是為這事兒擔(dān)憂,不以為然道:“阿娘你糊涂了吧,你擔(dān)心她三番五次來找,你給拒絕了不好意思,那你怎不想想,這馬上哥哥們就要院試了,她難不成忘記了當年李大伯考試的時候是怎樣小心翼翼的么?如今她好意思這個時候打發(fā)人來,您為何不好意思拒絕?難道她家那點破事還比哥哥他們四個考試重要?” 孟茯聽罷,這倒是十分有道理,自己剛才怎么沒有想到?只拍著腦袋道:“我果然是糊涂了?竟然還為著此事找借口,讓你們說謊話。明明該直接回絕了才是,莫說我是個外人,就是我姓李,是親姑姑,可這哥哥屋子里的事情,也不是我能管的,何況這些個妾也是她自己做主納進門的,如今管不住就來找我,我實在沒道理與她浪費時間。” 想通了這道理,當下便給萱兒說道:“得了,以后來就照實了說,各家屋子里的那些事兒,就是管天管地的菩薩也管不得,更不要指望我了?!?/br> 萱兒頷首,不過有些擔(dān)心,“那真鬧出人命呢?”只怕郭氏又故技重施,孟茯不去她就要上吊不活了什么的。 若真死了,豈不是要怪阿娘? “那也不管,不能每次拿這個來要挾我,真出了事情,是她自己要尋死,關(guān)我什么事情?”左右那些個美妾也不是自己讓她去納的? 但是話雖這樣說,孟茯還是真擔(dān)心出人命。 等回頭憂心忡忡地跟拓跋箏說起,拓跋箏只道:“所以說呢,這可憐之人必然有可恨之處,可她這樣鬧,便是咱們這些個外人對她的討厭也多過了憐惜,哪里還能指望李大人?” “話是這樣講,可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就實在不懂了,對于孩子的事情上,李大人怎么這樣執(zhí)著?難道現(xiàn)在得個兒子,他還能長命百歲,還是升官發(fā)財?”所以孟茯覺得,如果一開始不是李大人執(zhí)著與再生個孩子,隔壁也不會變得這樣烏煙瘴氣的。 好不煩人。 她倆說著,也不曉得隔壁的郭氏如何曉得她在府里的,聽著她不來,還讓萱兒說是沒在,心里一難過,又取了白綾來,一邊爬上凳子一邊哭道:“從沅州到這南???,我就她一個能說上話的了,如今我心里難過,找她說幾句她也不愿意來,老爺又嫌我,既如此我還活著作甚?” 說罷,要將腦袋伸進去。 這一場景下面的婆子丫鬟們這幾個月里沒少見,早就熟悉不已。 當下便去拽她下來,又有人去隔壁請孟茯。 然后得的便是方才孟茯給萱兒說的那一番。 郭氏聽說去隔壁的丫鬟來了,當即停下來,只問著她,“沈夫人呢?還是沒在?” 丫鬟垂著頭,有些害怕地回道:“在的,但說了,這是夫人老爺屋子里的事情,誰也不好插手,讓夫人老爺自己看著辦。” 郭氏聽罷,唉聲哭喊起來,隨后像是狠了心,又將頭套進去,一腳踹開了椅子,頓時兩只眼睛圓瞪,渾身掙扎,臉漲得通紅。 她折騰那么多次,這還是頭一次蹬掉凳子,真斷了呼吸。 也好在這種情況沒維持多久,反應(yīng)過來的婆子丫鬟連忙將她抱下來。 可雖只有那么一瞬間,但也叫她感受了一回死亡的滋味,嚇得癱軟,話也說得不利索,婆子們也被她這模樣嚇壞了,忙去請大夫,又往隔壁敲門通知孟茯。 只說這一次是真的,她們夫人差點沒了氣。 孟茯沒動,“你們那么多人干什么的?還看不住她一個人?若她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覺得反而是你們一起合伙勒死了她才是。” 丫鬟得了這話,回去只與屋子里諸人一說,大家都心驚不已。 是了,她們這么多人,連個郭氏都看不住,真死了,反而更像是她們將郭氏抱上那上吊繩的。 于是便將屋子離的繩索什么的,全都收起來。 她這么一鬧,又重新臥病在床,恰巧銀杏路那邊的小伽藍寺初步竣工,也就除了佛塔藏經(jīng)閣還沒修建出來,其他禪院寶殿都有了樣子,所以四月便聽他師父惠德的話,特意來與若飛幾個道謝。 聽聞了隔壁郭氏的事情,心里到底放不下,便偷偷去看了一回。 只是郭氏不喜他,還厭惡他,他也不敢到跟前去,所以郭氏并不曉得他去看了自己。 而是四月出來的時候,被遠處剛下馬車的李大人看到,只是李大人看到穿著僧衣光著腦袋的小沙彌,也不敢去張口喊,只覺得原是自己對不住他。 千錯萬錯,黃師爺和四月都沒錯。 可偏偏命運如此。 轉(zhuǎn)眼便到院試開考的日子,就在城里,也就一天的時間,上下兩場,這南海城天氣炎熱,也不似別的地方寒涼,所以倒不用準備多少東西,連盤香考場里也給他們點上了,也就自己帶著些干糧,中午墊肚子。 不過這也需要孟茯cao心,蘭若早早就給準備好,當日他們四個,各人提著小籃子便進了考場。 孟茯跟著送到考場外,他們來的早,當時人還不算多,可等著送他們排隊檢查進考場后,一回頭卻見身后已是人山人海的。 “這得多少人報考???”孟茯艱難地從人群里擠出來,發(fā)鬢已經(jīng)有些散亂了,一手拿簪子固定著,一面忍不住好笑地看著萱兒那同樣散亂的花苞頭,還連忙去個她收拾:“往后咱還是不來了,他們各人自己去,這也虧得是咱們南海城還算好的,沒什么小偷……” 不過話才到這里,就見清兒臉色突變,著急地在身上翻找著,也不曉得是丟了什么? “怎么了?”孟茯下意識脫口問,心說別真是丟了東西吧? 清兒急得又重新翻找自己的袖籠,又是懷里的荷包,處處都摸遍了,確定是沒了,一時難過不已,“早上才得來的那五百兩銀票沒了!” 是亂石灘那邊送來的,省下來打算托人去玖皁城買點細碎的夜光石裝飾在黑牡蠣村的客棧。 因為是早上送來的,著急送沈玨他們,就沒回去放著。原計劃也是送了他們進考場,就去那可辦貨的店里問的。 哪里曉得這一趟擠出來,就沒了。 萱兒和李紅鸞也急起來,竟然還想要回人群里找,不過被孟茯和拓跋箏拽回來了,“這會兒上哪里找?便是沒被人摸走,別擠掉地上了,這個時候你們也看不到。” 孟茯墊著腳尖看了看前面的人群,也不可能放她們進去,也道:“先等一等,一會兒人散了,地上找找看,若實在沒有,就當是花財免災(zāi),興許丟了這五百兩,回頭就少遇到一件麻煩事情呢!” 不過這話,幾人都只當是孟茯安慰她們罷了。 太陽越來越大,這四下能躲陰納涼的地方都滿了,孟茯和拓跋箏只能撐著傘。 至于萱兒她們?nèi)?,如今心思都在那五百兩銀票上,只眼巴巴地看著前面的人群,只希望他們趕緊散了。 其實也沒等多久,只是這三個當事人心急如焚,覺得時光漫長罷了,等人少了,立即到處在地上找,只是哪里能找回來。 拓跋箏見她們?nèi)谔柕紫聲裰?,傘也不撐,有些心疼,不免埋怨起孟茯,“你出的餿主意,這哪里能找到?只怕真掉地上,也叫人撿走了?!?/br> 孟茯嘆了口氣,“不叫她們找,只怕心里總惦記著呢,等著吧?!?/br> 然銀票終究是沒找回來。 三人跟xiele氣的球一般,無精打采的,即便孟茯原意給她們出這個銀子,領(lǐng)著去看了一回大戲,回來也是高興不起來。 然等到了府里沒多會兒,就聽著衙門那邊熱鬧不已,門子探頭出去看了一回,只見數(shù)十個穿著皂靴紅褲子的衙役急匆匆地上了馬車。 他整日守在這里,衙門里的人多半是認得的,何況他是知州大人家的門子,多問兩句,人家也給面子。 因此他這問,對方就答了:“石馬街那邊出了大案子,一個米鋪子下頭關(guān)了不少孩子,估摸被拐賣的,不知怎的糞桶全炸了,連帶著上面隔壁左右的鋪面都全是大糞,還炸傷了人,真真是無妄之災(zāi)!” 門子曉得了這么個案子,還是拐賣孩子的,自然沒多會兒就在府里傳開了。 孟茯聽罷,只連忙朝拓跋箏問道:“那頭就一個米鋪子吧?” 拓跋箏不知她怎問起這個,“怎的,你認識掌柜的?也不曉得這案子和那掌柜有沒有關(guān)系?” 孟茯搖頭,“我哪里認識,高家鋪子不就是在石馬街么?他們隔壁就一個米鋪子?!?/br> 她這樣一說,拓跋箏便反應(yīng)過來了,高家鋪子里賣夜光石,清兒她們那五百兩銀子,正是打算拿去高家鋪子里訂貨,托他們從玖皁城帶貨的。 所以……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孟茯,想起孟茯早上說的那句破財免災(zāi),“你這是烏鴉嘴?還是說你可道破天機?” 兩人正說著,原本無精打采的清兒三個就急匆匆跑來了,一邊跑一邊喊,“阿娘,高家鋪子出事了!” 孟茯知道,米鋪子下面的糞桶炸了,高家鋪子被炸了一身屎尿不說,還有人被炸傷了。 幾人喊著進來,見著孟茯和拓跋箏的表情,恍然反應(yīng)過來,“你們都曉得了?” 孟茯頷首。 萱兒卻道:“方才又來了消息,那下面關(guān)著孩子的地窖不是米鋪子的,高家鋪子這邊私自挖的,那些從四處拐來的孩子,也是要用他們家的船運走的。” 李紅鸞迫不及待地接過話,“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清兒姐誤打誤撞地丟了那五百兩銀子,我們沒去成高家鋪子!所以姑姑你是不是早就曉得了才說破財免災(zāi)的?” 孟茯不曉得要如何解釋,“我就是隨口一說?!彼植淮髸参咳耍荒茈S便說說罷了。 哪里曉得隨后就出了這樣的案子。當下只試圖轉(zhuǎn)移著問題,“孩子們怎樣了,傷著沒?” “沒,要說自作孽不可活呢!他們把孩子都關(guān)在那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吃喝拉撒全在一處,聽說十七八個孩子,糞桶炸的時候,孩子一個沒傷著,倒是他們?nèi)ニ惋埖娜吮徽w上來,還臟了人家米鋪子里的好幾石大米,造孽呀!”萱兒繪聲繪色地說著,好似她親眼看著那場面了一般。 說罷,幾個拉著又跑出去,直接去了衙門門口聽最新消息。 此案是李大人負責(zé)的,院試一事他沒參與,所以今兒就他一個閑賦能管事的,因此這會兒就在案發(fā)現(xiàn)場。 且不說此處臭氣熏天的,衙役們也都幾乎拿了塊面巾捂住口鼻,十七八個孩子大小不一,個個都面黃肌瘦破衣爛衫。 大的不過十一二歲,身上全是傷痕,只怕是不聽話挨了打。小的四五歲的都有,如今也是被這爆炸嚇得不輕,全都發(fā)著抖,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