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絕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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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去。 暝云低垂的驚濤狂浪上正站著個人,他就像是一根浮木般起伏跌宕。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一定也再等吧,等某個恰當(dāng)?shù)臅r機!” 孟秋水的衣袍灰發(fā)被勁風(fēng)吹拂的獵獵作響,他身旁并無人,可他的身體里有,也或許不是人。 他抬起視線看了看山雨欲來的天空嘴里輕嘆一聲,露出一絲久違的溫和笑容?!疤昧?,久的我都忘記了前世是怎么死的,那個世界的一切也都快被我丟干凈了?!?/br> “不過,我也在等?!泵锨锼治談Γp目灼灼的凝望向遠方神州大地。“于情來說,我因你而活,雖多次有喪命之厄,但也有救命之情,于理來說我本一普通人,卻因你走上這條路,得獲力量,超凡入圣,結(jié)下因果?!?/br> 話到此處,孟秋水稍稍一頓,輕聲道 “你,是為了此間的氣運吧!” 遠方的天空黑霧滾滾,血光遮天,恍如人間末日,分明是邪魔降臨之象,天地色變。 無人回答他。 就像是孟秋水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說不出的怪異?!拔以鴨栠^泥菩薩,命運二字何解?只是不曾想這命運二字竟要拆分開來,命數(shù)、氣運。他曾言命由天定,運由己奪,這天下高手但凡驚才絕艷者,無不是受天地鐘愛之輩,身負莫大氣運?!?/br> 他長嘆一聲,眼中卻平靜如水?!斑@便說的通了,回顧過往,看來這奪運之法,便是將那些身負氣運之人敗之,殺之?!?/br> 孟秋水繼而輕笑一聲,緩聲道“起初我并沒有想的太多,因為對我而言只要能活下去,這些都無所謂,但,正因為想活,我才會去想一切的源頭,根由?!?/br> 越說孟秋水眼睛愈發(fā)晦暗。 “我本非那方世界,故而命數(shù)天生斷絕,成早夭之相,至于那些你給我的壽命,想必,便是我自一個個世界中奪得的氣運吧!” “命數(shù)、氣運,二者雖有差別,但想來其中必然有種不可言的聯(lián)系。就如那油盡燈枯的殘燭,燈芯與燈油缺一不可,只是燈芯的長短由別人決定,隨時都可能給你剪去一截,或是掐去,這便是所謂的命由天定,而燈油的多少,則取決于自己,兩者相合便是那燈火?!?/br> “人如殘燭,命數(shù)為芯,氣運為油,而這火,多半就是我這一身日益精進的劍道吧,而這燈明燈滅的過稱,便是人這一生跌宕起伏的命運!” “看來,入道之上的某個境界,已是超出了凡俗之念,除卻功力與對道的領(lǐng)悟,還得再加上氣運?!?/br> “我猜的,對么?” 還是無人回答他。 孟秋水不以為意,他握劍的右手緩拔,汪洋上一抹璀璨的青色流光登時慢慢顯現(xiàn)。本是平淡雙眼陡然一凝,背后披散的灰發(fā)瞬間狂亂舞起,衣袂翻飛間,就見本是波濤洶涌的汪洋上,一點森白自他腳下蔓延開來。 那是寒冰。 滔天的寒意竟是將海面瞬間冰封起來,甚至那空中的浪花,躍出海面的魚,一切都被凍結(jié),冰封蔓延百多丈。 而在寒冰凝成時,四具冰棺不知何時自海水中浮出,凝在了寒冰中,分立四方,其內(nèi)隱見四具散發(fā)著滔天死氣的身影。 長呼出一口氣,孟秋水感受著遠方飛速接近的兩股驚天氣息,青霜在手中一抖,抖的顫鳴不止,他眼皮微顫,嘴里道“這是我為你爭的最后一次,了卻因果?!?/br> 話落,他眼露獰色,殺意前所未有的濃烈,死死的盯著視線內(nèi)已多出來的兩道身影,一人在南,一人在北。 “砰!砰!砰!砰!” 巨大的浮冰上,幾乎同時爆發(fā)出四道炸雷般的驚響,赫然是那四具冰棺碎開,其內(nèi)四道身影滿溢著死氣與尸氣是踏步而出。 渾身上下落滿了詭譎而古怪的符咒,像是攀附在上面的蚯蚓。 灰暗的雙目空洞且死氣沉沉,準確的來說他們本就是死人,四具尸體,四張一般無二的面孔,正是步氏神族除卻老神外的四神。 孟秋水眼露決然,他左手如閃電般連點心脈周遭數(shù)處大xue,一剎那,胸膛內(nèi)的心跳聲猛的一滯,繼而是更加劇烈的跳動了起來,背后脊柱更如一條大龍般“咯咯”作響,似黃豆炸裂般。 脊柱本就為人身根本,更是血rou之根基,此刻卻是被孟秋水以秘法將一生潛力悉數(shù)逼了出來,僅存的生機不要命的被榨干。 不止如此,隨著體內(nèi)氣海的運轉(zhuǎn),孟秋水儼然像是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不要命的吞噬著天地間流動的氣。 他消瘦的身軀漸漸鼓脹起來,血rou表面開始裂開一條條細小的裂紋,密密麻麻,就似將要碎開的瓷器。 下一刻,赫見他雙眼一閉,口中長呼出一口氣,吐息結(jié)束的頃刻,那雙眼又已睜開,只是這與之前似有了不同,似是發(fā)生了某種不同尋常的變化,變得晦澀難言。 而孟秋水的身上,一股絕滅之意登時一瀉再瀉,傾瀉而出。 眼中所見已與之前不同。 那是數(shù)之不盡的劍……狂風(fēng)為劍,暝云為劍,汪洋為劍,怒濤為劍。 他自身的氣機由內(nèi)而外傾瀉涌出,不斷席卷向四面八方,所過之處,一切都是劍。 同道殊途,孟秋水就站在那里,但他如今看到的卻和別人看到的不同,那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只有劍的世界。 亦在此刻,中原神州,但凡習(xí)劍之人,無分高低,無分境界,無分正邪,所持之劍皆不受控制的莫名掙動起來,刺耳至極,好似悲鳴。 所有人都驚悚的看著這一幕,卻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中華閣內(nèi)。 無名望著身畔幾欲出鞘的英雄劍,眼神默然沉凝。 一旁俊郎的年輕劍客早已駭然失色,他看著藏劍室里悉數(shù)出鞘的數(shù)十柄好劍,滿是震撼,這樣的可怕異景并非此間首例,當(dāng)年天劍出世也曾引得萬劍拜服。 但他感覺的到,這一次有些不同。 劍晨看向一旁的無名,忙問道“師父,這是怎么回事?” 無名沉默著伸手撫過英雄劍,好一會才道 “它們在哭,在懼怕?!?/br> 不等劍晨再問,就聽無名滿是復(fù)雜的又說道 “那柄絕劍,出鞘了……可惜,勢盡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