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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程鈞不失冷靜,散亂的眼神瞟過廚房,便出聲提醒她:“飯好了?” “沒沒,”沈凝如蒙大赦般松口氣,十分善解人意地順著他的話提議道,“那我,去看看菜?!?/br> 程鈞點點頭。 揉皺的毛毯被無情地扔到沙發(fā)邊,如果有模樣,它此刻一定是張委屈的臉。 廚房里的人還在不停抱怨著它。 沈凝斜靠著墻喃喃:“早知道就不去拿毛毯了,煩死啦煩死啦。” 小心地擰開水龍頭,讓它保持將將出水的狀態(tài),好讓客廳里的人無法捕捉水流的聲音。 沈凝用手接幾秒,輕輕往臉上撲著,重復(fù)幾次,臉溫才緩緩降下。 而沙發(fā)上的程鈞坐如針氈,換好幾個坐姿都覺怪異,甚至有點兒后悔不該要喝排骨湯。 拿手機(jī)看一眼時間,已經(jīng)八點五十分?;亓藥讞l有關(guān)工作的信息之后,程鈞處理著發(fā)過來的幾個文檔,暫時沉浸在公司的事務(wù)里,不再糾結(jié)剛剛的小插曲。 又過一刻鐘。 沈凝戴上手套端下砂鍋,用勺子調(diào)幾下,在廚房里輕聲喊著:“可以吃飯了。” 程鈞應(yīng)了聲,起身去幫忙。 走去水池邊洗手,程鈞才發(fā)現(xiàn)往里走要暗很多,他轉(zhuǎn)頭找燈的位置,隨口問沈凝:“怎么不開燈?” “開了呀?!鄙蚰藘蓚€盤子放在餐桌上,注意到程鈞的目光,才說道,“你說那邊啊,那邊的燈壞了!” “怎么不換?”這么暗。做飯看得清么? 沈凝用手腕在額頭輕點幾下抹去細(xì)汗,邊摘圍裙邊回:“我夠不著燈的位置。而且不影響呀,就想著等些天再找人來換?!?/br> 程鈞沒再說什么,就著沈凝遞過來的毛巾擦干手去餐桌邊坐下。 餐桌雖小,但容下兩個人是綽綽有余的。沈凝盛好了飯和湯,冒著騰騰熱氣。 筷子還沒伸出去,程鈞就來了電話。 看了一眼來電人,他不著急接起,而且夾一塊土豆,嚼兩口之后說道:“還是很好吃。你先吃,我接個電話。” 本沒必要說明是誰的電話,程鈞不由自主地多解釋一句:“我媽打的。” “好?!?/br> 沈凝低頭快速扒兩口飯,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揚(yáng)著。 在廚房忙活這么久,不管一起吃飯的人是誰,被人夸贊飯菜美味,是讓下廚者最開心的話。 只是這份開心,似乎因為一起吃飯的人是程鈞而加倍。 程鈞在靠近門的地方接電話,對面的人似乎不打算放他早早回餐桌,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讓程鈞逐漸失了耐心。 “我現(xiàn)在在她這里吃飯?!?/br> 電話那邊語氣明顯激動起來,交代幾句之后便掛了電話。 程鈞沒急著回去,虛倚著墻,在手機(jī)上點著什么。 樓道里突然吵鬧起來,像在樓梯上蹦迪一樣,聲音洪亮扎人耳。 蹬蹬蹬的腳步聲消失后,程鈞收起手機(jī),闊步回到餐桌。 沈凝不知道該不該“多管閑事”,但想到程父程母對她的好,她猶疑會兒還是問程鈞:“伯母伯父還好嗎?” “都好。”程鈞傳達(dá)著陳云方的話,“我媽還問你怎么突然搬出來了。讓你有空去家里吃飯。” 沈凝笑笑,說著:“改天我會去拜訪的?!?/br> 客套話從沈凝嘴里說出來,聽起來倒不那么敷衍,反而像是在許諾。 兩個人吃著飯,隨意地聊著天,剛開始的氣氛融洽得很。 后半段,兩人卻緘口不言。 終于,程鈞忍著不快將筷子擱下,直勾勾地盯著沈凝逃避的眼神,語氣飽含nongnong的不悅:“你樓上每天都這樣?” 鬼哭狼嚎的歌聲,用力跺碎地板的蹦跳聲,還有在陽臺上對著樓外吹口哨的聲音,簡直讓人要抓狂。 “不,不是啊。”沈凝臉埋到碗里,聲音悶悶,滿是心虛,“他們可能今天有活動吧。” 程鈞緊皺著眉頭,剛要再說些什么,就被激烈的敲門聲打斷。 “咚、咚、咚。” 沈凝撐著桌沿推開椅子要起身開門,被程鈞搶了先。 “我去。” 沈凝沒堅持,坐下之后歪頭朝門的方向看。 門外是穿著黃色工作服的…外賣騎手? 沈凝疑惑,“我沒點外賣啊?!?/br> “我點的。”程鈞把東西放到茶幾上,繼續(xù)坐回來吃飯。 點外賣在沈凝的認(rèn)知里,還僅僅限于食物。她慢吞吞地問:“是飯菜少了嗎…還是不太好吃?!?/br> “你想什么,買的東西是燈泡?!?/br> 朝廚房那邊看一眼,又微微起身朝茶幾上瞅一眼,沈凝心下了然,連帶著吃飯速度都快上不少。 她心下暖洋洋,明知故問:“你是要幫我換燈泡嗎?” “嗯?!背题x起身,自然地接過她的碗,把筷子也收過來。 “碗我來洗?。 鄙蚰龖B(tài)度堅決,“買菜錢是你出的,我來洗碗吧?!?/br> 程鈞從善如流,到茶幾前去拆燈泡包裝。等沈凝收拾好廚房之后,踩在剛剛做過的凳子上面幫忙換燈泡。 長臂稍稍抬起,手中的燈泡就合上燈口,然后按順時針方向擰幾下,刺眼的白光倏而亮起。 沈凝仍然沒敢撒開手,單膝跪地,死死地固定著凳子腿。 讓準(zhǔn)備從凳子上下來的程鈞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