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做了一件仿若間諜行動般大事情的桑都司，縮回到了門廊后，激動地喘息了一會兒，平復了下心情。然后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呆著的無門大廳其實是一間員工休息室，那么如果自己沒想錯的話——找到目標，三兩步跑到了墻邊的柜臺處，果然找到了料理機，這里各種簡單小吃跟飲料。

    果然先進科技區(qū)就是不一樣，自己工廠那邊，食堂、休息室食品都是收費的，但在這里卻全部免費……他們就不擔心被人一直吃白食吃破產(chǎn)嗎？

    雖然很想吃爆，然而剛剛才吐得不行，實在沒什么胃口。首先找到洗手臺把自己清潔了下，然后就簡單要了份素菜濃湯暖暖胃了事，清水倒是喝了不少。

    直接站在料理臺前解決了三碗濃湯，肚子有底，心中就有底了，然后桑都司找到個角落拉開椅子休息起來，思考下一步該做什么。

    首先奇怪的事情是，自己應該被發(fā)現(xiàn)才對了，這里沒有監(jiān)控是不可能的，即使沒有保全系統(tǒng)，自己工廠都全覆蓋了消防系統(tǒng)，監(jiān)測到外來人員應該是分分鐘鐘的事情……然而并沒有任何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這就很奇怪了？

    是自己關了i變成了無信息的原因？還是出于保密原因任何攝錄設備都沒安裝？反正看起來只要不被什么人發(fā)現(xiàn)，自己應該會被當做一般自律設備，而不被特別關注吧。

    接著要思考的問題就是要在這里做什么了？當初莫名被庭院中方葉紋章吸引，稀里糊涂地就進了來。要說一開始只是為了出去的話，在見識過那個“食堂”之后，桑都司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了……

    又點了一碗濃湯，然后在料理機送過來的時候，直接倒扣到了地上。沒一會兒一只清潔波波球晃晃悠悠溜了過來。桑都司伸出手來，工作服萬能工具手套彈出簡單的手動工具來，這是工作服必備的額外功能……然后他就靠著自己生產(chǎn)波波球自學來的過硬專業(yè)知識，輕松拆開了清潔波波球的外殼。

    雖然這里是先進科技區(qū)，但波波球還是跟外面沒什么兩樣的普普通通自律機器人，不一會兒，桑都司就能手動cao作清潔波波球的主設了，調出這里的地圖來——太復雜了看不懂，總之認準了一片空白區(qū)域，硬記下路線，然后就往那邊溜過去。

    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地圖上標注閑人免入，甚至機密禁止進入的區(qū)域，都沒有直接空白一片什么都不現(xiàn)實的地區(qū)保密級別高……

    一路上還真碰到了穿著軍用動力服的保安人員，總之一路躲躲藏藏還是被桑都司摸到了記憶中的空白區(qū)域。搞工程的對于空間幾何都十分敏感，這是為了優(yōu)化生產(chǎn)線空間而養(yǎng)成的本能，尤其是自循環(huán)體系，對空間感的要求更高，需要想清楚每一個時序的空間布局。

    抵達空白區(qū)域之后，感覺這是一片廠區(qū)中的廠區(qū)，顯眼的位置直接涂著實體生化標志，看來自己沒有找錯地方。然而這里的所有門扉全是鎖定的，必須特定身份信息才會開啟。

    就在思考要怎么混進去的時候，一排熟悉的貨柜漂浮了過來，正是帶自己過來的那大奧霍蘭共和國貨柜，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就是那一口罷了……現(xiàn)在看著這個兩人大小的貨柜，桑都司莫名懷疑里面裝的其實都是人了。

    一股惡心感又逆涌上來，吞咽幾下，深呼吸機扣，強壓下去……見這些貨柜是要進空白區(qū)域內的，確定附近沒人之后，桑都司三兩步鉆到一口貨柜下面，貓著腰幾乎是膝行著跟著移動……幸好自己才剛要進入第二性征期的小伙，還算是個大孩子，塊頭再長大點的話，還真不一定能躲在下面。

    就這樣桑都司進到了最高機密區(qū)域內，里面跟外面一樣明亮，有自發(fā)光墻壁不說，還有大量水晶……室內也需要這種工業(yè)級別的吸收氣浪激波的水晶？應該只是單純吸收空氣震動，然后額外漂亮的光影照明用的吧。

    進到里面后也沒見到什么人，這里的研究員們應該都在舒服的室內進行著遠程cao作吧。

    貨柜群繼續(xù)前行一段距離后，一拐就要進入另外一扇大門內，瞅清楚里面看起來又是一個物資倉庫后，有了前車之鑒的桑都司，連忙閃出了貨柜隊列，隱蔽進一棵大樹盆栽陰影下，開始進一步觀察情況。

    四周全是自律工程機器人，大的機器人一般就叫做設備，小的一般跟家用的一樣統(tǒng)稱為波波球。

    之前蹲行時只能瞅見附近地面上行走搬運著的，現(xiàn)在就可以看到那些半人高位置飄飛的，頭頂飛來飛去的了。

    這里的自律機器也都是按照規(guī)范cao作規(guī)程來的——大型貨物地面運輸，小型的半空，沒運輸任務的高空快速移動。

    跟自己工廠那邊一樣，所以大奧霍蘭共和國的貨柜是地面運輸著的，那么自己要找的目標，應該是要注意那些半人高位置處運輸?shù)牟úㄇ颉?/br>
    于是桑都司就盯著跟視線齊平上下高度的波波球觀察起來，尋找著有生化標志的運送物。

    自律機器人的好處就在于，下了命令之后它們就能自己去辦事，調節(jié)自律等級，可以讓它們更加靈活通變，自行進行任務優(yōu)化，例如那些導購ai。也可以讓它們只執(zhí)行死命令，例如所有工廠里的一般自律機器人，全靠人類設計規(guī)劃生產(chǎn)流程，桑都司目前干的就是這個……

    既然機器人都是執(zhí)行規(guī)劃好了的任務，那么自然不會有人實時監(jiān)控著，它們也不會主動詢問人類幫助。所以桑都司可以大大咧咧走在它們旁邊，不用擔心被機器人發(fā)現(xiàn)被舉報暴露的問題。

    根據(jù)他自己的工作經(jīng)驗，自己宏觀規(guī)劃完畢之后，除非出現(xiàn)什么故障，例如物聯(lián)網(wǎng)堵塞之類的，他才會調取現(xiàn)場自律機器人的視角，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行走在這片地圖上空白的區(qū)域里，一塊塊分割區(qū)域的實驗場所，感覺就像是房間里的帳篷一樣，而這個房間足有自己小時候上的初級學校那么大，而自己就是在這些帳篷間穿行的小老鼠。

    看準一只生化標志的貨箱之后，桑都司就跟著它一路來到了一間泛著藍光的實驗區(qū)外面，伸縮門打開，往里面張望一片橢球形生態(tài)艙，接著確定門口沒有人，就閃身進到了里面。

    藍光是納米生物液能量時溢散出的光芒，納米液沒有顏色的。納米生物液很常見，配合治療機器可以治療包括脖子斷掉在內的所有外傷，方氏醫(yī)療公司是國內最大的商。別說醫(yī)院，工廠里醫(yī)務室里都十分常見，然而這種橢球生態(tài)艙就不常見了。

    桑都司走在兩人高的生態(tài)艙群中，這些生態(tài)艙全是透明有機晶體壁，因此可以看見里面正在生成中的人體，這是一座合成人制造工廠，即使沒有人類知識庫，憑著桑都司自己常識推斷，就可以斷定這些橢球生態(tài)艙就是“人造zigong”。

    這里是一處人造zigong車間。

    整個環(huán)境十分寂靜，桑都司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生。好奇心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了他的身心，這里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場景，將來正常情況下也不可能見到的畫面……生成中的人體基本都是第一性征狀態(tài)，“他”們可以自由按照自己的自由意志形成性別，現(xiàn)代社會人類社交的基礎就是第三性征，到了第三性征時，就是一個自由意志人類有婚嫁意向，想跟他人在一起，是社交欲望最強烈之時。

    而之前第一、第二性征，那都做不得數(shù)，自己歷史課雖然從來沒聽過，但因為鄰家女孩的關系，自己對性別的歷史還是關注了一下的……據(jù)說在上古時代，性別只有兩種，即使劃分出來更多性別，也是以男女兩性為基礎的。

    然而隨著宇宙時代的發(fā)展，性別已經(jīng)不能只區(qū)分為兩性了，更多的性別出現(xiàn)，第一性征基本分類，第二性征更加細分，越來越復雜的根源是人類對自身基因的調整，康蛇、星薙婭的出現(xiàn)。而更加本質的原因卻是戰(zhàn)爭，這個核心論題是老師反復強調的，因為現(xiàn)在就處于戰(zhàn)爭之中，而且是關乎全宇宙文明的救世之戰(zhàn)。

    希望所在，命運指引……

    都是不知道多少千年前的歷史了，三次世界大戰(zhàn)，前兩次都在地球上進行的，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被稱為化學家的戰(zhàn)爭，第二次則是物理學家的戰(zhàn)爭，而大概五、六百年之后，太陽系內第一次新舊人類大戰(zhàn)，也被稱為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就被稱為生物學家的戰(zhàn)爭了——

    不能適應宇宙環(huán)境的物種，再生態(tài)行星上再強大，也注定要被淘汰掉。

    那是一種生存危機，就像是一艘海船上，有人慢慢進化出了水肺、魚鰓，可以離開船到更廣闊的大海之中生活了，那么沒有進化出水生能力的人，一旦被進化后的人擊沉了海船，那就注定滅絕……

    新人類、康蛇、星薙婭就慢慢演化出現(xiàn)了。

    莫名的震撼感動縈繞在桑都司心中，這里就是現(xiàn)代人類的基礎，人類這個族群存在所依存的……一切都是在這里誕生的，沒有計劃、沒有設計，自然而然……所以小時候桑都司就很好奇，為什么自己的本我選擇了“男”，而隔壁的從來就沒跟自己說過話的小孩子，在誕生之處最本源的“自我”選擇了“女”。

    然而沒等他感慨多久，還有很多問題沒有思考清楚，一個聲若有若無的慘叫聲吸引了他。桑都司連忙往聲音傳處跑去，雖然不知道去了后要做什么，但腳步還是快過自己的思維，帶自己往那邊趕去。

    穿過人造zigong區(qū)域，眼前一亮，嚇了一跳，桑都司連忙收住腳步往后一退，退回到一個橢球形生態(tài)艙后面。

    原來面前的墻壁居然不再是金屬墻壁了，而是透明的有機晶體墻面，淡淡的綠色墻面后面可以看見研究員服裝的人們來來往往。

    平復了下因緊張而劇烈的心跳，雖然一直被欺負、排擠著，但從小桑都司可是都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出格事情的。

    呼吸平穩(wěn)之后，伸長脖子探頭往有機晶體墻壁那邊望去，大概能看出那是一個下凹的圓形階梯實驗場所，來來去去看上去十分忙碌的研究人員們，注意力全在下面下凹的圓心場地上，桑都司這邊則完全看不見下面的情況。

    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大概五十米外貼著墻壁堆放著半人高的貨柜，那一排貨柜正好可以擋住自己的身形，讓自己可以偷窺到有機晶體墻里面。

    返身回到橢球形生態(tài)艙區(qū)中，繞到貨柜前，趁著沒人注意，一個箭步竄到了貨柜下面，然后就發(fā)現(xiàn)這貨柜也打著大奧霍蘭共和國的徽章。先靠坐在貨柜下平復一下心跳，然后猛然一驚，對面生態(tài)艙里正在合成的人居然睜著眼睛盯著自己！這眼神對上，頓時嚇得桑都司心跳到了嗓子眼，尖叫都尖叫不出聲了……

    然而定睛一看，對方眼神一片空洞，看上去并沒有意識的樣子，只是眼皮自然睜開了而已。

    松了口氣，桑都司開始慢慢從貨柜后面探頭，往有機晶體墻后的圓形試驗場地中望去——

    一堆意義不明的儀器，環(huán)繞著正中的一個試驗臺，憑著自己大腦本身的知識，桑都司只能認出一個定量細胞分析儀……試驗臺上被四肢固定著一個赤裸的人，不知道該稱之為“他”或者“她”，然后一陣陣電光、藍芒在“他”軀干上跳動起來，接著吸引桑都司過來的尖叫聲響起，如此撕心裂肺的尖銳叫聲，近了后清晰無比，光是聽聞就讓人心顫，無法想象“他”所承受的痛苦。

    然而馬上就用不著桑都司去想象什么，因為他直接觀察到了“撕心裂肺”，試驗臺上的人胸腔自動裂開，體液被力場束縛著因此不會飛濺，然而“他”的不知道什么臟器卻漂浮了出來，被無限的手切割出來，然后一陣藍光后，變得有點焦黑，冒著青煙，被放進旁邊的一個金屬盤里，送去試驗區(qū)域最外圍一堆儀器之間進行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