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殤又找上自己，找上黃金騎士團了……但他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邱楓烈這次至少要卸掉他一條腿……唯一在意的是這段歷史時間線又是嶄新的，自己完全不知道之后會發(fā)生，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讓茉維依叮囑大家多留個心眼。

    同時這么一想，恐怕奈琪露娜郁悶，可能是因為她認為是她連累了自己“楓鈴兒”吧，畢竟雖然正主兒白莫邪不在這兒，但她這個搭頭在，通過襲擊她來引出白莫邪也是有可能的。

    總之時間一晃就到了帝國歷73年4月32日。

    抵達亞提拉聯(lián)合王國勢力圈，又是一路轉乘小而慢速的星際航班、軌道航線，最后進入霍夫道星域，降落斯寇夫星時，奈琪露娜看起來恢復了精神。

    首先是抵達行星首府空港，畢竟軌道航線最方便的行星地面空港一般都在首府……在銀河系的話，可以直接隨意在軌道上進行空降了，但這邊得按當?shù)匾?guī)矩來，每個勢力都是不同的國家，都一套自己的規(guī)章、法律，都不準隨意降落，都得過一道地面安檢。

    在銀河系內的托爾圖加很好的保留了這個傳統(tǒng)。

    旅途勞頓，適應本地行星時間，在首府行星停留休整了一天。第二天搭上預訂的軌道列車前往任務所在小鎮(zhèn)。

    斯寇夫星并不是霍夫道星域的行政首都行星，他是專門的軍事目的所在，培養(yǎng)人才的軍校、軍工廠、軍事研究院所比比皆是，城市核心部門都是重工類型的。

    這就跟帕維利安共和國形成對比了，帕維利安小家子氣息濃郁，所有好東西都要放在首都行星，例如共和國軍校，放不下的也要至少放在行星系內，例如污染重的桑都司他爹工作的重工。這也跟帕維利安沒有多少地盤、體量小有關。

    亞提拉聯(lián)合王國星域就多了，一個星域就一堆行星系，這樣就能十分隨意的安排自己的基建、發(fā)展設施了。

    說是這么說，但未來世界科學技術擺在那里，物資又極大豐富，自然不會有人類故意想自找苦吃，即使是這樣的軍事行星，依然搞得鳥語花香，完全沒有那種灰蒙蒙啊、陰沉沉的戰(zhàn)爭氣息，跟其它生態(tài)行星沒什么兩樣。

    當然外觀再怎么看起來一樣，依然改不了行星從里到外，從行星人造內核到軌道空間站，全是為戰(zhàn)爭服務的事實。

    楓鈴兒圣女任務的最終目的地，說是一個小鎮(zhèn)，實際上是一個系統(tǒng)、一個體系，周圍一圈兒城市圈、工業(yè)區(qū)全是為這個小鎮(zhèn)服務。

    因此從高空軌道上看起來，就是一幅十分有趣的畫面——在星球地表這塊大桌布上，一圈巨大的那種盛烤魚的大盤子，圍著中間一只小芝麻。

    軌道列車就在一個“大盤子”處把楓鈴兒一行人放了下來，有官方專員過來進行接待，安排四人再在這邊城市休息一下——她們在首府城市出發(fā)，自然是選白天上路，但到了星球這一邊后，時間正好是凌晨。

    很多地方沒上班不說，官方也需要再安檢行李，核對一遍楓鈴兒一行人身份，因此這么一轉鐘來算的話，楓鈴兒要后天才能正式踏上小鎮(zhèn)……總之算是到地頭上了，楓鈴兒也就跟厄爾妮絲、夏洛蒂等，先一步抵達的聯(lián)盟團隊成員們通了個訊報平安。

    斯寇夫星本地時間過了一天，視角一轉——

    我叫泛朵特，生活在一個叫弗里嘉康的地方，大家一起大概兩三百人，生活在這兒的木屋木樓里。

    上個星期跟我同屋的泛阿斯，完成了一次大冒險，回來后興奮的跟大伙兒說，他跑到了這座城市邊緣了，而且這里也不止我們平時在食堂里、cao場上，見到的兩、三百名伙伴，還有至少一半人在隔壁城區(qū)里。

    只不過因為那邊有一套跟這邊一模一樣的生活設施，所以兩邊人可以完全不來往。

    大屋里大家都眼睛閃閃發(fā)光地看著他，我則靜靜躺在上鋪，想著那又怎么樣呢？日子還不是一個樣一天一天過嗎？

    泛阿斯不！不一樣！知道了外面還有更大的世界之后，不覺得心里更撲通撲通了嗎！

    撲通撲通？什么撲通撲通，我揪住胸口的睡衣……不能理解、無法理解……

    第二天晚上依然是熄燈休息之后，大人們關燈鎖門離開，在宿舍其它十八人的幫助下，泛阿斯通過人梯爬上高高的通風口，回頭揮揮手就鉆了進去。

    在大人們回來查寢之前，他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進行他的冒險……這一天回來后，他又帶回來了新的發(fā)現(xiàn)，告訴大家他發(fā)現(xiàn)了世界的邊境。

    這一次他選了另外一條路線，不再往市中心前進穿城而過，而是抓緊時間直接往城外跑，跑進了之前在學校屋頂上看到的麥田里，跑過了那條波光粼粼的小河，跑到了那綠油油仿佛沒有盡頭的原野上……然后就到了世界的盡頭。

    是的，璀璨的星光下，明明對面依然是無盡的原野，然而泛阿斯卻似乎被空氣擋住了，一道看不見的墻橫亙在他跟無限的世界之間，任他如何沖撞都無法逾越分毫……

    然怪他今天回來比昨天看起來狼狽不少，一身的泥土，泛朵特可以想象得出泛阿斯一次次沖上去，然后一次次被擋回來摔得狗啃泥的場面……這樣有意義嗎，大人們一開始不就跟我們講了，在我們完成學業(yè)之間是無法離開這座城市分毫的……

    泛阿斯不！當然有意義！世界的邊界在這里的話，那么我看的對面又是什么呢？人類的極限不在這里，我還想知道更多。

    跟上一次一樣，有伙伴把自己的心里話問出來了，但這一次泛朵特忍不住了，從上鋪探頭出來發(fā)表自己的觀點道“你這樣沒有意義的！我們都知道，在我們之前有無數(shù)一樣的‘我們’在這里生活過，我們之后也會有無數(shù)的‘我們’繼續(xù)在這里生活。

    現(xiàn)在大人雖然什么都不告訴我們，但等我們長大，我們就能知道一切，然后離開這里去外面無限的世界……你現(xiàn)在做的這一切都是、都是沒意義的！”

    泛阿斯從圍坐一圈的伙伴中站了起來，給了泛朵特一個燦爛的微笑“忘記今天的哲學課了嗎？意義本身就是我們人來定義的，我認為有意義就足夠！”

    宿舍屋內里一片黑蒙蒙，但自己就覺得他在燦爛地笑著，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只能翻身裹緊被子轉過身去。

    這時候一個伙伴發(fā)出聲音我數(shù)到一萬下了……

    然后宿舍里就開始一片忙碌起來，大家伙要幫泛阿斯隱藏證據(jù)，把他外出的衣服換下來藏起來，通風管要重新安裝歸位恢復原狀，然后全部上床安靜下來，靜靜等待即將到來的大人們的查寢。

    大家為泛阿斯的行動研究了好久，決定性的因素是天體課程上，模擬出來的星球全息軌道空間，讓泛阿斯學會了如何通過觀察人造衛(wèi)星了解時間。到了外面，他就靠仰望天空了解時間，而在室內則靠兩人來數(shù)自己心跳來計時。

    之后的數(shù)天里，泛阿斯繼續(xù)偷偷逃出去，以他之前發(fā)現(xiàn)的世界邊界為，往透明墻兩端探索，試圖尋找缺口……然而一直以失敗告終。

    接著天氣發(fā)生變化，開始連續(xù)下起雨來。

    這么一來，不但看不到人造衛(wèi)星了，外出回來會帶上更多痕跡，造成更大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于是泛阿斯的冒險就暫時停了下來……

    白天在學校里，外面也時灰蒙蒙的一片，早上的文學、科技史課結束，下午是物理哲學史課跟人本哲學史課程，最后是進行作文分享的班會。

    班會結束之后到晚飯之間，是泛朵特最期待的自由活動時間，午休跟自由活動時間，無論是伙伴還是其他同生們，一般都是在室外cao場或者室內運動場里玩，而泛朵特卻喜歡蹲在圖書里看漫畫，同時心想，漫畫書里奇奇妙妙的故事世界其實也是個真實的世界吧，漫畫書里的人物會想要跑出書本來到自己這邊世界中嗎？

    這就是哲學課上所謂對“世界”“界線”“形而上”的思考吧……

    然而今天跟往常不太一樣，到了下課的時間了大人并沒有宣布結束，而是通知了一件事情——明天要進行測試分組了……

    所謂測試分組，在軍事歷史課上，泛朵特有學到過，是對準軍事人員的身體素質進行一次綜合的評定分級，然后按照資質分到不同的專業(yè)兵種之中繼續(xù)學習。當時大人就特別強調過了，自己這些人也是會要進行測試分組的。

    跟誰打仗？只有軍事專業(yè)？不成為士兵能成為書上的工人嗎？戰(zhàn)場在哪里？外面明明那么平靜……

    一堆問題，然而大人只回答說，等我們長大就都能知道了。

    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所有事情大人都沒詳說，但有一件事卻是明確告知了的，那就是會根據(jù)分組來重新安排宿舍跟班級，要大家第二天起床后提前收拾好床鋪，自己的個人柜子跟物品。

    這天晚上泛阿斯決定進行最后一次冒險，無論有沒有結果，他都要把最后的最后帶回來給大伙，給宿舍里一直以來支持他的伙伴們……

    然后這一晚過了一萬下他都沒有回來……對此泛朵特早就有預感。

    大人們按時過來查寢，自己下鋪原本是泛阿斯的位置上，現(xiàn)在則是大家準備的枕頭、換洗衣物、手工課絲線偽裝出來的假人……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檢查完畢大人離去。

    宿舍恢復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聲音響起“我數(shù)了兩萬下了。”

    “你還在數(shù)？一萬一時我就放棄了……”他是負責當主計數(shù)人忘了數(shù)時，進行提醒的。

    果然大伙都沒睡，然而在一通悄聲討論之后，除了等待之外沒有更多的辦法了，之后就都放棄了一般睡去了。

    泛朵特在數(shù)到十萬下的時候也放棄了，然后就睜著眼一直醒到天亮，宿舍亮燈，開始新的一天。

    寢室大門自動打開，大人們開始每個寢室檢查有沒有賴床的人，剛醒過來的大伙們瞬間睡意全無，起身的起身，跳下床的跳下床，緊張起來，所有眼睛看向白晃晃的寢室燈下，唯一看起來似乎有人還在賴著床的那張床鋪……

    大人進入。所有眼睛又一同轉向大人盯著。

    只見他沿著雙層床鋪的中間過道走到頭，然后又調頭走回去，最后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一樣離開了宿舍，走之前進行交代的時候，由于這是大人第一次早上叫醒時說話，還嚇了所有人一跳——收拾好個人物品，今天要分組。

    泛朵特帶著一絲幻想從上鋪翻身下了來，抓住下鋪的被子一把掀開來——說不定昨晚自己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也瞇過去了一小會兒呢？然后泛阿斯就在那個時候回來了？

    ……然而理所當然的，床鋪上是個假人……然后從那天開始，就沒人再見過泛阿斯了。

    之后最開始的伙伴中，有幾個跟自己分到了同一組，偶爾再跟他們提起泛阿斯，卻沒人知道更多的事情，那天之后泛阿斯就消失了……

    城市還是那座城市，學校還是那所學校，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只有身邊的人變了，學校樓頂自己看漫畫時再沒人會過來煩自己了。

    就繼續(xù)這樣一天又一天，不用去考慮什么意義，按照大人說的，一步步走下去就足夠了，世界的盡頭是什么？哪里能有什么？比這里更好又如何？自己抵達不了地方就是不存在的，仰望企盼沒有問題，卻試圖去獲得，那就顯得荒謬了，過去了那邊那這邊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咳哼，給你哩?！鼻駰髁译S手抽了張面巾紙遞給面前的少年。

    泛朵特有點錯愕，看看紙巾，又看看小蘿莉，接了過去后猛然反應過來“哎？我在流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