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衍：“你給誰做？”

    湯佳漁打開冰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給我自己做啊，還能給誰做？”

    陳嘉衍點了下頭，避開她的目光，又拿出手機。

    冰箱里的食材倒不少，湯佳漁粗粗看了幾眼，便打算好了做什么食材。陳嘉衍也沒做甩手掌柜，去廚房給湯佳漁打下手。

    陳嘉衍想起了什么：“冰箱里還有雞湯?！?/br>
    湯佳漁抿著唇嗯了聲，沒再說話。陳嘉衍轉(zhuǎn)過臉看她，這么多年，她的頭發(fā)始終是這個長度，長齊手肘，發(fā)絲微卷，低垂著眼眸，正在剝一顆蒜頭。

    陳嘉衍關(guān)了水龍頭。

    湯佳漁忽然開口：“她沒有給你安排相親對象嗎？”

    陳嘉衍：“什么意思？”

    湯佳漁扭頭看他，半開玩笑的口吻：“我以為她會怕你跟我再糾纏一起，肯定著急為你物色女朋友。”

    陳嘉衍洗西紅柿的手一頓，皺起眉：“梁阿姨沒有這個閑功夫?！?/br>
    湯佳漁不放心地問了句：“你沒和他們說我來曼城了吧？”

    “沒有。”

    一頓晚飯做了將近一個小時，兩人吃完后，陳嘉衍自動攬了洗碗的活，湯佳漁從行李箱拿了衣服，到浴室洗澡。

    隔天早晨，湯佳漁醒來的時候，陳嘉衍已經(jīng)去醫(yī)院上班。她拿過手機看時間，微信有一條未讀短信。陳嘉衍：早餐在廚房，你醒了，熱一下再吃。

    接下來的一整天，湯佳漁直到入睡前，也沒再見到陳嘉衍。晚間八點，陳嘉衍又發(fā)來一條信息：值夜班，鎖好門窗。

    丁遙發(fā)來信息，問兩人的進展，湯佳漁回：他這兩天都在醫(yī)院，見不到人。

    丁遙：得，你該不會又惹到嘉衍弟弟吧？

    湯佳漁：他這兩天比較忙，我們目前相處的還算愉快。

    陳嘉衍這兩天確實挺忙的，除了跟手術(shù)臺，準備課題研究資料。月底還得同他的帶教導(dǎo)師陳啟和前往蘇城，參加學(xué)術(shù)會議。

    林耿新：“老林是真打算培養(yǎng)你，這么重要的會議都叫你去?！?/br>
    林伯霖是西中大附屬醫(yī)院的燒傷科的主任，在臨床和科研反面，頗有成果。西中大的學(xué)生，不少人是沖著林伯霖來的。

    陳嘉衍有些心不在焉，林耿新抬手碰了碰他的胳膊肘：“何蔓去你家里拿手表那天，說見到個姑娘，從你屋里出來，那姑娘是誰啊，你不會交女朋友吧？”

    “沒有的事。”

    林耿新：“我就說嘛，你交女朋友，我不能不知道啊?！?/br>
    陳嘉衍敷衍地應(yīng)了聲，想起還在他住處的湯佳漁，他這兩天也沒時間回去，除了在微信上，他發(fā)的那兩條信息，她回復(fù)之外，兩人再無交流。

    林耿新：“晚上徐教授請我們吃飯，你來嗎？”

    陳嘉衍看了眼手機，手機很安靜，沒有消息，他把手機放回褲兜里：“來吧?！?/br>
    湯佳漁從超市買了水果回來，拿出鑰匙開了門，玄關(guān)的球鞋橫七豎八放著，不是他的作風(fēng)。陳嘉衍這人家教良好，連鞋子都要擺放齊整。

    臥室的門半開著，里頭沒開燈。

    湯佳漁試探地叫了聲，屋里沒有反應(yīng)。

    湯佳漁走近，臥室的窗簾沒拉上，窗外的燈光泄進來，半明半暗的房間里，床上隆起一道身影的輪廓。陳嘉衍一只手搭在眉眼處，胸膛微微起伏著，呼吸節(jié)奏均勻。

    湯佳漁靠近他，聞到了他身上的煙酒味。他脖子到耳朵的那塊肌膚，一片泛紅。他喝醉了，這處皮膚就容易泛紅。

    她低聲叫他的名字，陳嘉衍置若罔聞，湯佳漁輕嘆了一口氣，伸手要去拿旁邊的被子。下一秒，湯佳漁被陳嘉衍握住了手腕。湯佳漁一愣，垂下眼睛看他。他的眼睛深邃難辨，牢牢鎖住她。

    湯佳漁動了動唇角，正要開口，打破著沉默。他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腦勺，欺身吻了上來。湯佳漁一怔，反應(yīng)過來。要別開臉，他卻按著她，不準她躲開。

    湯佳漁放棄了掙扎，同他在黑暗里，唇齒糾纏，呼吸聲漸漸重。

    片刻后，他放開了她，湯佳漁氣息微喘：“你不是有女朋友嗎？不怕她知道？”

    陳嘉衍雙目通紅：“你會在乎嗎？”

    湯佳漁勾唇笑了下，把問題拋給他：“是你女朋友，你不在乎就行?！?/br>
    陳嘉衍笑容淡了下去，捏住她的下巴，再次吻住她的唇。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湯佳漁去吻他的耳朵，脖子。陳嘉衍喝了酒，身上的溫度有點高，她手指下的肌膚有點燙人。陳嘉衍翻身壓住她，聲音隱隱透著幾分氣急敗壞：“湯佳漁，你怎么這么沒下限？”

    “誰讓你騙我，你有女朋友。”她拆穿他的謊言。

    湯佳漁當(dāng)晚是在陳嘉衍的臥室睡下的，兩人半年沒做。陳嘉衍發(fā)了狠，湯佳漁多少有些吃不消，最后懶得動彈，還是陳嘉衍幫她收拾干凈身體。

    湯佳漁醒來的時候，旁邊的人早已不在床上。湯佳漁以為他一早就去醫(yī)院了，也就沒放在心上。她在床上賴了會，磨磨蹭蹭到衛(wèi)生間洗漱。

    這還是湯佳漁第一次用他的臥室的衛(wèi)生間，洗手臺上干凈整潔，不見一絲雜物，哪怕是一團紙巾。湯佳漁有時候會覺得陳嘉衍很適合醫(yī)生這個職業(yè)，就沖他這一絲不茍收拾東西的態(tài)度。

    湯佳漁彎腰，撲水洗臉的時候，客廳傳來開門聲。

    湯佳漁心下一緊，抽了幾張紙巾，擦干凈臉上的水珠，抬腳走出臥室。陳嘉衍手上拎著早餐，正準備關(guān)門，她長吁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是我媽呢？”

    她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下。不可避免地想起一年前，被梁吟蓉撞破兩人之間關(guān)系的事。

    陳嘉衍似想到了什么，臉色微變，湯佳漁也意識到失言，心虛地抿了下唇：“你今天不用去醫(yī)院嗎？”

    他沒什么情緒：“九點去。”

    陳嘉衍拿著早餐，走到廚房。他從廚柜里拿出碗筷，湯佳漁站在他旁邊，伸手從碟子里，撿了顆煎餃：“你昨晚和誰喝酒，喝得那么醉？”

    陳嘉衍正在解塑料袋的結(jié)，低聲解釋：“醫(yī)院教授請實習(xí)生吃飯。”

    湯佳漁點了下頭，想到先前手機收到的信息，一時不知該如何同他開口，她話到唇邊，又轉(zhuǎn)了一道彎：“這餃子還挺好吃?！?/br>
    陳嘉衍側(cè)過臉，面色平靜：“昨天早上，你剛吃過這家餃子?！?/br>
    她裝傻：“哦，是嗎？”

    兩人吃完早餐，陳嘉衍收拾了桌子，回到房間，拿了外套。臨要出門時，陳嘉衍停下腳步，看了眼沙發(fā)上的人：“我今晚還要值夜班，你睡前注意下門窗?！?/br>
    湯佳漁正低頭翻看著雜志，聞言，她抬了下頭：“好，知道了?！?/br>
    湯佳漁等陳嘉衍出門，她回到客房，把化妝品收拾到行李箱。她早上收到信息，寧總監(jiān)給她發(fā)了條信息，說明天蘇城市醫(yī)有一場推廣會議，讓她去出席，這意味著她的假期提前結(jié)束。

    湯佳漁剛才在廚房想同陳嘉衍說這事兒，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總覺得這行為有多少睡了跑路的意思。

    思來想去，湯佳漁還是在登機前，給陳嘉衍發(fā)了條信息。

    湯佳漁：忘了跟你說，我的假期提前結(jié)束，得回蘇城了。你家里的煙，我都收了，少抽煙，我還是喜歡你身上干干凈凈的，沒有煙味。

    陳嘉衍看到這條信息時，剛下手術(shù)臺。他打開柜子，拿出手機，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條短信。

    陳嘉衍看了兩秒，抬手捏了下眉心，把手機扔回柜子里。

    她不過是又玩了他一道而已。

    第5章 你那便宜弟弟呢？

    chapter5

    2016年，盛夏。

    窗外日頭灼人，蟬鳴聒噪，曼城的地表溫度接近四十三度。每年夏季，曼城都牢牢占據(jù)四大火爐城市的首位。

    客廳的立式空調(diào)機，溫度調(diào)到十五度，依舊不見絲毫效果。湯佳漁低著頭，長發(fā)垂散下來，悶出了一脖子的濕汗。她耐著性子擺弄了一番，依舊感受不到絲毫冷氣。

    湯佳漁被熱得心煩氣躁，她抬腳輕輕踹了下立體空調(diào)機，小腿傳來疼意，她一瞬間蹙起了眉，想起了自己腿上有傷的事。

    湯佳漁扶著冰箱，慢慢在地板上坐下，打開冰箱的冷凍層，冷氣撲面而來。她雙手往后一撐，仰著頭，舒服地長吁了一口氣。

    放在地板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湯佳漁拿了過來，丁遙打來慰問電話：“在你媽的新家，待得怎么樣了？”

    兩周前，湯佳漁因為摔傷了腿，被梁吟蓉接到她丈夫的新家。湯佳漁拿手指觸碰冰柜上凝結(jié)的一層的冰霜：“一個人待在一百多平的公寓，除了阿姨來煮飯，大多時候都見不到人，我都快悶死了?！?/br>
    丁遙幸災(zāi)樂禍：“你那便宜弟弟呢？”

    湯佳漁從冷凍柜里，翻出一杯朗姆酒葡萄干冰淇淋：“沒見到人，好像這幾天他的學(xué)校才放假?！?/br>
    “什么大學(xué)的，放假這么晚？”

    “好像是西中大的?！睖褲O挖了一勺冰淇淋送到嘴里，“我也記不太清了?！?/br>
    “高材生啊?！倍∵b驚呼。

    湯佳漁不以為意：“有那么厲害嗎？”

    “反正和你那種雞頭二本學(xué)校是沒法比的?！?/br>
    湯佳漁咬了下勺子：“拜托，我現(xiàn)在也是c大的研究生了，丁遙，你這是□□裸的學(xué)歷歧視。”

    丁遙：“你便宜弟弟大幾了？”

    “大四?！?/br>
    話音剛落下，門外傳來開門聲，湯佳漁咬著勺子，循聲看去。門被外頭的人打開，來人似乎也沒料到屋里會有人，愣了兩秒。

    陳嘉衍身上穿著白色圓領(lǐng)的t恤和深灰色的長褲，五官英俊年輕，平直的肩頭上掛著黑色的背包。他歪頭對著趙曄回了句沒門，轉(zhuǎn)過臉，看到冰箱前的湯佳漁時，他停住了腳步。

    湯佳漁身上是一件吊帶長裙，領(lǐng)口處的布料有點空，微卷的長發(fā)披散在肩膀，露出瑩潤白皙的肩頭。

    丁遙沒有聽到湯佳漁的回應(yīng)，叫了兩聲她的名字。湯佳漁回過神，壓低聲音道：“曹cao到了，不和你說了?！?/br>
    趙曄見陳嘉衍杵在門口不動，抬手推了下他的肩頭：“趕緊進去，熱死我了?！?/br>
    湯佳漁掛了電話，沖他露出笑容：“嗨。”

    陳嘉衍微微點了下頭，攔住要進來的趙曄，伸手指了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的灰色帽衫：“我有朋友要進來，你要不要穿上外套？”

    湯佳漁一瞬間反應(yīng)過來什么，她臉頰微紅，伸長手臂拿過沙發(fā)上的灰色外套，囫圇套上。

    陳嘉衍側(cè)了身，讓趙曄進來，趙曄見到湯佳漁，眼睛一亮，意外道：“這美女誰?。俊?/br>
    湯佳漁把外套拉鏈拉上，也顧不上熱不熱，抬臉笑了下：“你好，我叫湯佳漁?！?/br>
    “我趙曄，陳嘉衍的發(fā)小?！?/br>
    趙曄還在追問湯佳漁是誰，陳嘉衍卻繞過客廳，上了樓。趙曄忙不迭跟了上去。

    直到他瘦高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湯佳漁松了口氣，她躺到在沙發(fā)上，又低頭看了下領(lǐng)口，懊惱地扶著額頭。

    其實在這次見面之前，三年前，湯佳漁和陳嘉衍見過一面，那會梁吟蓉和陳啟和感情穩(wěn)定，兩人打算領(lǐng)證，兩家人一起吃過一頓晚飯。

    晚飯的地點是在曼城的一家高檔飯店，這家飯店接待客人往往都是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