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他之前還以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居然敢闖長公主府,可沒想到那人鬧了一通就搶了這么點兒東西。 想起之前那黑衣人扛著門匾朝著他腦袋上猛砸,明明聽到里面動靜還抓著那匾額死不撒手,臨走時狠踹了他幾腳愣是將門環(huán)給硬生生的扯了下來。 季三通就簡直恨不得破口大罵。 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憨賊! 韓恕一臉莫測,他眼睛還沒全好,夜里隔著黑紗隱約能看到一些影像。 他抬頭朝著門上看去,就瞧見那漆紅大門上原本掛著匾額的地方光禿禿的,只剩兩處被扯斷的木頭框子,而漆紅大門之上還有兩個黑黢黢的空洞。 哪怕如韓恕,也一時間無言以對。 “人呢?”韓恕問道。 季三通尷尬:“跑了?!?/br> 見韓恕抬眼看他,季三通連忙說道,“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追了?!?/br> 韓恕意味不明的伸手摸了摸門上被扯斷的地方,才領(lǐng)著人入了長公主府。 下頭的人面對著渾身泛著冷意的他時,都是滿頭大汗的在旁邊候著。 等過了許久,前去追捕的人方才回來,瞧見坐在上首的人時恨不得將腦袋垂進(jìn)地底。 “人呢?”季三通問道。 那人低聲道:“跑了?!?/br> 他瞄了眼韓恕,聲音更低了幾分, “那人身形極快,輕功也好,扛著牌匾在房頂上縱躍時就跟在平地上似的,我們的人追著她到了榮和坊那邊時,在香市街附近就把人給追丟了?!?/br> “不過我們的人還在那附近守著,人肯定是沒跑別的地兒去,就是不知道到底混進(jìn)了哪一家?!?/br> 香市街是榮和坊中最繁華的地方,住著不少朝廷官員和京中富戶,府宅林立不說,還有好幾個熱鬧的堂子。 若真是有人藏了進(jìn)去,想要把人就只能挨家挨戶的搜。 季三通頂著一張腫成包子的臉:“王爺,要不屬下帶人去搜?” 韓恕輕捻著手指:“你剛才說賊力氣極大?” 季三通連忙點頭,想起剛才被一通亂打壓得起不來,開口說道:“特別大,至少以前沒見過這么大力氣的人?!?/br> 那門上的金環(huán)可是直接鑲進(jìn)去的,還以熔金之法直接固定在了門上。 那賊卻輕易就將其扯了下來,扛著那門匾就跟抓著張紙似的,身子都不帶晃動的,這力氣可不是一點半點的大。 “王爺,那小賊雖然穿著黑衣蒙著面,可我瞧眼睛和身形應(yīng)該是個女子,而且出手的時候毫無章法,單純靠著力氣御敵,不像是正經(jīng)練過的?!?/br> 季三通也是被最初那一下給直接打懵了,冷不防疼暈了之后,后面就一直被壓著打,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后來連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韓恕聽著季三通的話,陡然就想起那天皇陵地宮之中,曾經(jīng)踹過他一腳那人。 那天入地宮的是兩人,其中一個腳步極虛,應(yīng)當(dāng)是沒練過的,另外一個沒有內(nèi)力,可走路步子靈動。 當(dāng)時他雖然迷了眼,可隱約也看到兩個都是女子,而且其中一個力氣極大,對于錢財也格外執(zhí)著。 韓恕還記得當(dāng)時他閉著眼時拽住了那人偷走的珠鏈,那人反身就打,一副非得將東西搶走的架勢,要不是被另外一人喝止拉走,那人恐怕真得為著那鏈子跟他打起來。 而今天夜里這人扛著門匾揍季三通的事情,讓韓恕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貪財,力大,還是個女人。 怎么想著怎么都覺得巧合。 先是皇陵地宮,后是長公主府…… 韓恕手指放在膝上輕捻,臉上晦暗難辨: “調(diào)鷹衛(wèi)和京兆府衙的人一起去榮和坊,挨家挨戶的給我找,尋各府的丫環(huán)、奴仆,一個不準(zhǔn)放過?!?/br> …… 謝于歸晚上睡得早,她好享受慣了,身子更是舍不得受半點委屈。 在侯府得了銀子之后,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換了最后錦棉,躺在上面跟陷入云端似的格外的舒服。 夜里外面像是起了大風(fēng),刮得房后的柿子樹唰唰作響。 謝于歸半夢半醒間迷迷糊糊的翻了身,拉著被子想要換個姿勢繼續(xù)在睡,就猛的聽到窗邊淺淺的呼吸聲,下意識睜眼時就猛的對上一雙炯炯發(fā)亮的杏眸。 “嚇!” 謝于歸嚇得朝后一退,三魂七魄都丟了一半兒。 等瞧清楚蹲在床邊手中拿著燈盞的阿來時,她才哭笑不得的說道: “你干什么呢,大半夜的不睡覺蹲在這里瞅著我,你想嚇?biāo)牢野。俊?/br> 阿來拿著燈燭,那火光映襯的她小臉喜氣洋洋的,見謝于歸問她,她笑瞇瞇的露出一口白牙:“小姐,金子?!?/br> “什么金子?” 謝于歸坐在床上滿臉納悶,伸手將散落在臉側(cè)的頭發(fā)撥弄了下來,還沒等她細(xì)問,床上就“砰”的落下兩物,緊接著她就看著她家憨貨伸手拽著旁邊一塊巨大的匾額,一把就拖了過來,墩在了床邊。 謝于歸:“……” 她看著那東西先是愣了下。 夜里光線昏黃,那火燭也搖曳不斷,被阿來拿著手中時還有些背光,只讓謝于歸隱約瞧見那東西像是什么匾額。 等等……匾額?! 謝于歸嘩的起身,一把搶了阿來手里的燈盞,等趴在床上湊近之時,看清楚那匾額之上金燦燦的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腦袋頂上逆了下來,連帶著僅剩的那絲睡意都跑了個干凈。 她連忙低頭朝著剛才阿來扔在床上的東西看去,就見到那兩個還帶著一截木頭的赤金門環(huán)。 謝于歸一臉懵逼,不敢置信的看著阿來。 “……你干了什么?” 阿來笑瞇瞇:“金子,小姐喜歡,阿來搶的?!?/br> 謝于歸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長公主府的?” 阿來歡快的點點頭,腦袋上還沒解開隨意綁起來的頭發(fā)上下擺動,像是咬著骨頭討好主人的狗子,眼睛亮晶晶的望著謝于歸,仿佛尾巴都在來回晃蕩,一副求夸獎的模樣。 謝于歸,卒! 第36章 謝于歸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謝于歸狠狠咽了咽口水,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看著那碩大的牌匾和床上的金環(huán)滿臉震驚。 她是喜歡金子,也垂涎長公主的奢靡,可她怎么都沒想到,這憨貨居然會大半夜的偷了長公主府的匾額,還招搖過市的給扛回了侯府。 謝于歸急聲說道:“這東西你扛回來的?” 阿來點頭。 “有沒有遇到別人?” 阿來搖搖頭。 “那還好……” 謝于歸剛松了口氣,下一瞬就差點被自家丫環(huán)噎死:“回來沒人,去的時候有人。他壞,搶阿來給小姐的東西,還叫人追阿來,阿來打他?!?/br> 謝于歸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你去的時候遇到了人,還跟人交了手?”她連忙起身看著阿來,“有沒有受傷,那人有沒有看到你的模樣,還有那些追你的人知不知道你回來顯安侯府?” 阿來乖巧搖頭:“小姐說了,干壞事要蒙臉,阿來沒叫他看到,他也打不過阿來?!?/br> 謝于歸:“那些追你的人呢?” 阿來說道:“在榮和坊,阿來沒把他們帶過來?!?/br> 謝于歸見這憨貨好歹沒把人直接帶來顯安侯府,忍不住輕出了口氣,可隨即看著阿來瑩白的小臉上滿是得意,一副求夸獎的樣子,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好。 那長公主府的防衛(wèi)她是清楚的,早些年她還住著的時候,里外防守不輸宮中。 韓恕和皇帝替她養(yǎng)了一只親衛(wèi),全是女子,行事狠辣卻不輸給男人。 雖然不知道她死了之后那里頭還剩下多少人,可單看門前掃的那么干凈,掛著的燈籠也是嶄新,就連墻頭的積雪也不過薄薄一層就知道。 那地方勢必還是有人守著的。 阿來跑去偷東西,如果沒驚動人也就算了,可驚動了人還追到了榮和坊去,顯安侯府離榮和坊沒多遠(yuǎn),說不得還是會查到這邊來。 之前她們?nèi)ケI皇陵的事情就鬧的官府四處搜捕,如今又搶了長公主府。 雖然阿來說沒被人瞧見模樣,可是阿來的性子謝于歸不放心,萬一留下什么破綻,以謝于歸知道韓恕的性子,他要是真存心想要抓人,直接派人封了榮和坊,挨家挨戶的搜也不在話下。 以前“她”還活著的時候,韓恕還算收斂著,而這幾年他的性子越發(fā)陰晴不定。 那日闖進(jìn)大佛寺里強搜女眷住處就不像是個在意規(guī)矩的人做的出來的,那家伙若真想要做什么皇帝都未必能難得住,更別說榮華坊里那些人。 顯安侯府離榮和坊不遠(yuǎn),而她之前又恰好去過大佛寺,難保韓恕的人不會查到她頭上來。 謝于歸連忙坐起身來,扯了旁邊的狐氅蓋在身上,就對著阿來說道: “你趕緊帶著這東西去后院的湖里,把牌匾沉了?!?/br> 純金的東西綁些石頭倒也不怕沉不下去,還有那兩個金環(huán)。 謝于歸雖然有些不舍得,卻還是咬咬牙說道,“這兩個也先沉湖里,等趕明兒事情過去了再撈出來。” 阿來鼓著臉:“小姐喜歡!” 她明明都拿回來了,為什么要沉湖? 謝于歸見這憨貨到現(xiàn)在都舍不得,不由哭笑不得。 她雖然有些怪阿來自己行動,可是對著這么一個滿心只為著她高興,她一句喜歡就能夜闖長公主府的丫頭,她卻是生不起氣來。 論胡來,她當(dāng)年做的混賬事可比這要厲害的多。 而且瞧著阿來,就像是瞧見了當(dāng)年那幾個圍在她身邊打轉(zhuǎn)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