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王爺如果真想教訓(xùn)謝于歸,大可讓他去把人抓了就是,偷盜皇陵就算不是死罪也能扒下她一層皮。 可要說不是,王爺對于謝于歸的關(guān)注是不是有些太多了些,不僅讓人調(diào)查謝于歸身遭一切,還想方設(shè)法的讓宮里的人言行試探。 許四隱弄不明白。 王爺?shù)降紫胍囂街x于歸什么? 他和謝于歸也算是見過幾次,她身上有什么東西值得王爺這般費盡心思的? 許四隱心里憋不住的疑惑,可韓恕卻絲毫沒有替他解答的意思,只轉(zhuǎn)身就朝著另外一邊走去。 許四隱也只能歇了詢問的念頭,連忙跟了上去。 …… 壽安宮中。 一行人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那邊暖簾就被掀了開來,打頭出來的是太醫(yī)院院首汪鑫陽。 汪鑫陽看著年邁,留著胡子,哪怕穿著厚裘出來時依舊被冷風(fēng)吹的一哆嗦。 老頭兒胡子稀稀拉拉,神色一本正經(jīng),只是那光溜溜的幾乎瞧不見發(fā)頂?shù)拇竽X門子卻是讓人忍俊不禁。 這汪鑫陽養(yǎng)了一輩子頭發(fā),對他那寥寥無幾的發(fā)絲寶貝的跟什么似的。 謝于歸還記得她死之前這老頭兒還說他剛尋到了生發(fā)的秘方,怎么三年不見腦門越發(fā)光溜了。 冷風(fēng)吹過,汪鑫陽連忙拿過帽子蓋住腦袋,護住他那為數(shù)不多的寶貝頭發(fā),然后才扭頭對著跟出來的魏嬤嬤說道: “太后娘娘只是偶感風(fēng)寒,不過一定要注意著,少見風(fēng),別碰涼物,多休息,那湯藥也得日日喝著不能停下?!?/br> “太后娘娘胃口不好,等會兒我回去之后,會叫人送些東西過來,你們照著房子熬了藥膳給太后娘娘吃,能調(diào)理腸胃,也能讓太后娘娘好受些?!?/br> 魏嬤嬤聞言連忙記下來。 汪鑫陽又叮囑了幾句,扭頭瞧見下方站著的一群人,目光頓了頓道:“今日是太后娘娘壽誕,可還是要忌著別讓太后娘娘太過勞累,免得太后娘娘身子受不住?!?/br> “汪太醫(yī)放心,奴婢知道?!?/br> 魏嬤嬤答應(yīng)下來后,汪鑫陽就沒再多言,轉(zhuǎn)身便直接朝著宮外而去。 魏嬤嬤瞧著他背影輕嘆了口氣,哪怕汪鑫陽說的再好,可她貼身伺候著太后娘娘卻也知道,太后娘娘的身子是真的不好了。 早起時,她在旁喚了許久太后都沒醒過來。 她當(dāng)時嚇得險些沒了魂兒。 魏嬤嬤眉宇間有著一股子掩不住的愁意,只是在瞧見院子里站著的那些人時,強行將那股愁色壓了下去,上前時對著眾人行禮說道: “太后娘娘身子不適,讓諸位夫人久等了?!?/br> 第73章 潑皮性子 “嬤嬤言重了,太后娘娘身子要緊。” 外間一眾人可不敢受魏嬤嬤的禮,連忙避了開來。 魏嬤嬤輕嘆口氣,臉上卻是掛著笑容:“太后娘娘得知諸位入宮之后便想召見,只耽擱到了現(xiàn)在,外頭天冷,諸位夫人也趕緊進(jìn)去吧。” 眾人紛紛應(yīng)是。 那邊暖簾被人掀開之后,魏嬤嬤領(lǐng)著一眾人魚竄入內(nèi),等進(jìn)了房中之后,就見著太后已經(jīng)坐在上首,身邊的女使正服侍著她用藥。 眾人便等在下方,誰也不敢開口。 等到太后用完藥后,眾人才紛紛上前見禮:“參見太后娘娘?!?/br> 太后朝著下方道:“都起來吧?!?/br> 眾人平身之后,謝于歸退到劉夫人身后,借著前面人遮擋抬頭朝著上首位看去,就見到太后蒼老病弱的模樣。 太后早年在冷宮受了苦,身子弱,臉上常年都沒什么血色。 當(dāng)年汪鑫陽便說太后的身子頂多只有十年壽數(shù),如今算算從冷宮出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近十年,她白發(fā)越發(fā)多了,連帶著臉上也越發(fā)的蒼老了些,就像是失了精氣神。 哪怕在笑著時,身上也泛著一股臨到終點時的衰敗。 汪鑫陽曾說,太后的身子越到往后就越殘破,不過是拿湯藥吊著,內(nèi)里卻早已經(jīng)到了盡頭。 謝于歸抿抿唇,見太后抬眼朝她看來時,連忙收回目光垂眼。 太后方才察覺到有人打量她,可朝著那邊看去時卻沒尋到人,她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只是聲音帶著些虛弱笑意說道: “今日本不是什么大日子,哀家也不愿興師動眾,偏陛下非要替哀家cao辦,倒勞的你們大冷天的還要入宮一趟?!?/br> 劉夫人與太后相熟,聞言笑道:“太后娘娘這話可折煞咱們了?!?/br> “您的千秋本就該普天同慶,若非您不愿意,那陛下還是要替您大辦的,如今就我們這些人來,反倒顯得冷清的,太后娘娘不怪我們不夠熱鬧就行?!?/br> 劉夫人平日里不太愛笑,可對著太后時卻沒了在外與旁人的冷清,反而如同晚輩一般,只帶著些促狹和逗趣。 “我們這些人今兒個可都尋了好東西送進(jìn)宮來的,您若是不見我們,這壽禮可就也沒了,您不心疼啊?” 太后頓時笑出聲。 劉夫人跟長公主交好,早幾年沒少出入宮中,而且他們還在冷宮時劉成幫過他們,后來劉成落魄,他們也瞧見過劉夫人落魄的樣子。 太后待劉夫人與旁人不同,見她這般沒規(guī)矩不僅沒惱,反而被她逗得笑的眼角紋路都湊在了一塊。 “你這潑皮性子,也就你敢這么跟哀家說話?!?/br> 劉夫人樂道:“那不是您縱著嗎,這要換個人來我還不敢呢?!?/br> 太后笑著虛點著她:“你呀你,以前總說晏晏皮,哀家瞧著你可比她皮多了,就你這性子也就哀家能容著,要不然拉出去一頓板子,叫你好看?!?/br> 劉夫人促狹:“那我可高興了,您要是真打了我板子回頭我就賴在您宮中混吃混喝,我可是聽說御膳房里新入了兩個頂好的廚子,這饞了好些日子了,到時候您可不許小氣?!?/br> “哈哈,你這猢猻……” 太后聞言被逗得直笑,臉上多了些血色,人倒是瞧著精神了不少。 旁邊的人瞧著劉夫人和太后這般親近的模樣,都是忍不住羨慕的慌。 可就算是再羨慕,他們也知道有的東西羨慕不來。 劉家跟皇室之間關(guān)系復(fù)雜著,雖不是皇親平日里相處卻極為親近,昭帝和太后待他們向來都與人不同,可任誰都知道這份不同是為著什么。 當(dāng)年昭帝落難還在冷宮之時,是劉家暗中接濟才保住昭帝一家,昭帝出得冷宮奪權(quán)之時,也是劉家拼上滿門助他奪權(quán),為此劉成還曾被流放幾年。 劉夫人與長公主交好,劉成更是昭帝心腹。 這也是劉夫人為什么在京中獨來獨往不愿與人交際,不少人雖然腹誹于她,覺得她貌丑早晚會被劉成休棄,可卻也依舊不敢輕易得罪她,甚至還大多數(shù)都討好著她的原因。 有劉夫人在旁緩和著氣氛,一群人湊著太后跟前說笑著,逗的太后眉眼都染著笑。 等過了會兒后,外間才傳來通報的聲音,“陛下駕到?!?/br> 屋內(nèi)眾人連忙紛紛退到了兩旁,朝著門外跪下行禮。 昭帝穿著玄色龍袍,發(fā)間帶著赤金龍冠,剛從早朝下來就直接過來。 “兒臣見過母后?!?/br> 昭帝大步朝著里面走去,直接到了太后跟前,只隨口讓一眾人起身后,便朝著太后問道:“母后吉今兒個身子怎么樣,太醫(yī)院可來瞧過了?” 魏嬤嬤連忙答道:“回陛下,汪太醫(yī)一早就來過了,方才離開不久?!?/br> 太后朝著昭帝說道:“你這日日都得問同樣的話,你不嫌煩哀家都煩了?!?/br> “哀家這身子就這樣子,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倒是你,朝政那邊忙著,怎么還有功夫過來?” 昭帝揚唇時溫和:“朝政上的事情自有朝臣,要是事事都要朕出面,那朕還養(yǎng)著他們做什么,對兒臣來說母后的事情才是大事,今日可是您的千秋,兒臣哪能不過來?” 太后搖搖頭:“皇后和賢妃她們一早就來過了,有她們cao持著,哪用的著你費心?” 昭帝卻說:“她們是她們,朕是朕,哪能混為一談。” “她們敬您那是本分,兒臣敬您是孝道?!?/br> 太后聞言哭笑不得:“就你歪理多?!?/br> 昭帝與太后閑話了幾句,才看向下方站著的人,目光在一眾人身上掃過之后才道:“太后這幾年難得招人入宮,今日你們便好生陪陪太后,也好叫她熱鬧熱鬧?!?/br> 眾人連忙應(yīng)是。 昭帝伸手扶著太后說道:“您身子不好,本不該挪動,可皇后她們準(zhǔn)備了好些熱鬧想要替您賀壽?!?/br> “朕讓人弄了步輦過來,送母后過去,而且聽說司樂坊那邊還準(zhǔn)備了新的歌舞,都是您喜歡的,到時候您瞧瞧,若是累了再叫人送您回來?!?/br> 替太后祝壽的地方選在離壽安宮最近的承明殿,就是走路也用不著多少時間。 那步輦四周都遮風(fēng),直接屋里將人送出去再抬回來也不會讓太后著涼。 太后聞言有些無奈:“你呀就是愛弄些麻煩事情?!?/br> 昭帝扶著她道:“宮里都好些日子沒熱鬧了,兒臣也想趁著機會松解松解,您可不許嫌煩?!?/br> 劉夫人一直站在一旁,見太后推拒開口笑著說道:“陛下一片孝心,太后娘娘您就受著吧,況且我們還等著給您獻(xiàn)禮呢,你若是不去,這東西誰幫您收呀?” 第74章 劉夫人身邊的人是誰? 太后笑瞪了她一眼:“就你能說,你這般眼巴巴兒的要給哀家送禮,哀家到是要瞧瞧你到底準(zhǔn)備了什么東西?!?/br> “哀家可說好了,你那壽禮要是不合哀家的意哀家可不要,到時候看你哪來的臉皮?!?/br> 劉夫人攤攤手:“那我可不怕,太后娘娘要說不喜歡,我就跟您哭,反正您都說我是潑皮性子,到時候我呀就耍賴哭的您頭疼,纏的您不得不說喜歡?!?/br> 太后聞言又氣又笑。 太后雖然嘴上說著麻煩,也覺得昭帝弄的陣仗太大,可畢竟沒誰不想要壽誕的時候過的熱熱鬧鬧的。 她身子一日差過一日,哪怕身邊的人和太醫(yī)都說好好養(yǎng)著就無大礙,可是太后心里清楚她自己的情況,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好活,她也不想日日躺在床上等死。 有劉夫人在旁湊趣,魏嬤嬤也勸說了幾句,太后到底由著昭帝親自扶著她上了轎輦,遮著簾子抬去了承明殿。 昭帝站在門前瞧著太后走遠(yuǎn)后,便對著馮喚道:“去替劉夫人也準(zhǔn)備頂軟轎過來?!?/br> 周圍人都是紛紛看向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