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許四隱扭曲著臉,就見那邊謝于歸已經(jīng)扶住了自家王爺,而韓恕嬌弱的靠在她身上。 他:“……” 謝于歸抓著韓恕胳膊,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時,就見韓恕臉色難看的厲害,那滿是血絲的眼眸像是被雪光刺的微瞇著時,她莫名一陣心虛。 她殷切的想要討好韓恕,免得他再想起地宮里自己傷人的事情,扶著他坐在一旁后就想拿帕子替他遮光,可想了想謝于歸的東西可不能送人,這要不然被人瞧見還不知道說些什么。 “許大人?!敝x于歸看著許四隱,“借您發(fā)帶一用?” 許四隱:“……” 見自家王爺面無表情,他腿上一陣生疼:“不借?!?/br> 謝于歸:“……” 謝于歸:“?” 許四隱背過身去,臉上抽搐了一下。 他總有種自己要是再多瞧一眼王爺就得挖了他眼珠子的錯覺。 謝于歸瞧著許四隱小氣巴拉的樣子,只覺得韓恕怎么就能混的這么凄慘,連許四隱都舍不得一條發(fā)帶。 見他難受的蹙眉,瞇著眼時眉毛都皺了起來。 謝于歸只能摸了摸袖子,最終貼著袖邊里襯用牙咬著扯了一截半透的薄巾下來,然后替韓恕蒙著眼睛,轉(zhuǎn)了一圈,將帶著繡花的邊緣垂在腦袋后面打了個結(jié)。 “王爺眼睛既然不能見光,還是得遮著些好,免得這雪色傷眼傷勢更重?!?/br> 韓恕感覺到她手在腦后動作,身子貼在臉前。 他低低“嗯”了一聲,倒是配合。 “王爺回去后少用眼,也別以熱水凈臉,汪太醫(yī)應(yīng)該給王爺開的有緩解眼痛的藥,王爺先用著,我會盡快讓五叔幫我找大夫的。” “眼睛重要,公務(wù)也不在一時,王爺切勿太過勞累傷眼。” 韓恕聽著她聲音,緊繃的下顎柔和了一些。 謝于歸替他打好了結(jié)后,見那繡花實在有些招眼,又將下面挽了一圈塞進(jìn)了他黑發(fā)之中。 見他一直坐在身前任她施為,而微一低頭時就能瞧見他難得溫順的模樣。 謝于歸眸中頓了頓,臉色也是復(fù)雜了起來,她突然就想起她當(dāng)年從冷宮出去時,看到那桃花樹下才十三歲的半大少年笑如艷陽的模樣。 謝于歸眼中突生晦澀,退開半步之后低聲道: “對不起?!?/br> 為著當(dāng)年利用,為著三年前算計。 韓恕隔著薄紗看不清楚她神色,只以為她說傷了他的事情,他嘴角輕揚了揚未曾說話,可就連一旁的許四隱都能察覺到他的好心情。 不遠(yuǎn)處殿內(nèi)傳來動靜時,有人出來時,謝于歸收斂了神色。 “王爺,多謝您體諒妾身不追究皇陵之事,只是還在宴中,妾身不便在外久留……” 韓恕知道謝于歸的意思,他淡聲道:“你回去吧,記得三日之期。” 謝于歸揚唇:“不必三日?!?/br> 謝于歸起身之后,等走到殿門前時才回頭朝著韓恕那邊看去。 見他側(cè)對著這邊坐著時,身上大氅未曾系緊,那鴉青色的大氅有大半都散落在身側(cè),露出里面穿著的薄衫來。 謝于歸就突然想起剛才扶著韓恕時他手格外的燙,明明穿的單薄卻跟冒著火氣似的,難不成是生了?。?/br> 她想著回頭想辦法請個大夫替韓恕看眼之時,順道替他看看身子,便將這念頭壓在了心里進(jìn)了殿內(nèi),等到了劉夫人身旁時,劉夫人就急聲道: “怎么去了這么久?我都準(zhǔn)備去找你了……” 這半晌不見謝于歸回來,她還以為謝于歸出了什么事。 謝于歸壓低了聲音:“在外頭遇見厲王了?!?/br> 劉夫人驚:“他為難你了?” 為難是為難了,可不是劉夫人以為的那種。 謝于歸突然想起忘記問韓恕對翁清寧的態(tài)度了。 第86章 本王沒好 謝于歸要對付顧延,勢必會牽連翁清寧。 韓恕要是喜歡她…… 謝于歸哼了聲。 就是喜歡,她也得弄她。 謝于歸可不是個愿意吃虧的主,更何況翁清寧那性子實在入不得她眼,如果是好的也就算了,跟韓恕在一起也就在一起了,可卻是個心思歹毒的。 這種人頂著那張臉留在韓恕身邊,簡直叫人膈應(yīng)。 謝于歸壓下心思對著劉夫人說道:“沒有,厲王只是問了幾句我夫君的事情,沒說旁的?!?/br> 劉夫人微松了口氣,她還以為厲王為著翁清寧的事情為難謝于歸了,見只是隨口幾句她才放下心來,對著謝于歸說道:“那就好?!?/br> 謝于歸安撫下了劉夫人之后,看向殿中熱鬧卻面露憂色。 韓恕突然找上她,當(dāng)真是為了皇陵的事情,還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之前她胡攪蠻纏,不過是想試探韓恕態(tài)度,可是她卻從他身上什么都看不出來,韓恕好像沒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可是他突然靠近卻依舊讓她心中難安。 “怎么了?”劉夫人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低聲道。 “沒什么。” 謝于歸揉了揉眉心,低嘆了一聲。 早知道會有這么多麻煩,她去皇陵圖什么? 銀子沒拿到不說,還惹了一身sao。 想起韓恕給她的三日之期,謝于歸抬頭朝著翁清寧那邊看了一眼,好在之前該準(zhǔn)備的事情也都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她原也打算這幾日就動手。 如今提前一些也沒什么大礙。 …… 承明殿外。 韓恕看著謝于歸進(jìn)了大殿之后才收回目光。 許四隱:“王爺,汪太醫(yī)不是說您的眼睛已經(jīng)沒事了嗎?” 韓恕伸手摸了摸臉上綁著的東西:“告訴汪鑫陽,本王沒好?!?/br> 許四隱:“……” 哪怕沒去見汪鑫陽,他都能想象著那老頭兒聽到這話暴跳如雷的模樣。 他滿心不解,實在不明白自家王爺鬧這么一出是為著什么,忍不住問道:“那您真就這么放過謝氏了?她可是偷了皇陵,還驚擾了長公主。” 韓恕說道:“誰說本王要放過?” 他已經(jīng)抓到的人,怎么可能放過去。 只是謝于歸有無數(shù)次機(jī)會能夠與以前的人相認(rèn),可她卻從來都沒打算回到過去。 她好像顧忌著什么,不愿意跟以前的人有所交集,就連胡辛要不是那一日找上門去察覺到了什么,恐怕連她也不會知道謝于歸是誰。 韓恕有些不明白,謝于歸在怕什么。 如果只是身份,他們經(jīng)歷過那么多事情,就算她真的換了具皮囊,可里子卻依舊還是她,就算她怕旁人以為她是妖魔,可是她應(yīng)該知道,昭帝和他是絕對會信的。 可她既不找昭帝,也不見他,更擺明了想要跟以前的一切都劃清干系。 她在怕什么? 韓恕認(rèn)識李雁初十余年,太過清楚李雁初的性情。 她如果想要恢復(fù)身份回到從前,她有無數(shù)的辦法能讓他們相信她是誰,可如果她真的不想與之前的人相認(rèn),甚至不想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 但凡他露出半點痕跡,恐怕她就會直接想辦法遠(yuǎn)離,而他未必能夠困的住她。 韓恕摸著臉上的薄巾,那上面還帶著淡淡的皂角香味。 他低聲道:“許四?!?/br> “嗯?” “如果有一個人與你失散已久,明明待你依舊親近也擔(dān)憂你的安危,卻不愿與你相認(rèn),是為什么?” 許四隱沒想到謝于歸身上去,只疑惑道:“既是親近又為何不認(rèn)?難不成他以前的身份有什么不對?” 韓恕輕聲喃喃:“以前的身份……” 以前她是長公主,是昭帝親姐。 她說一皇帝絕不說二,姐弟二人哪怕當(dāng)權(quán)之后也依舊如最初模樣,從無半絲嫌隙。 而他是逆賊之子,是曾經(jīng)奪權(quán)李家,幾近讓李家滅族之人的兒子…… 韓家奪了李家皇位在朝十八年,幾乎將李家子嗣殺了個干凈。 而李家重新奪回皇位之后,整個韓家也只剩下韓恕一人。 論起來,他們本該是生死仇敵。 許四隱有些不解:“王爺,您說的是誰???可是謝氏的身份有什么不對?” 韓恕神色莫測,只輕輕摸著眼前的東西:“沒什么,去盯著謝于歸,看她什么時候與顧延動手,待她和顧延和離之后將人送去刑部。” 守將擅離職守,假死回京,無論哪一樣都足以叫顧延死無葬身之地。 許四隱總覺得王爺今日有些奇奇怪怪的,往日里王爺可沒這么稀罕旁人的事情,而且也鮮少搭理別的,就算顧延真的欺君直接抓回來就是,哪用這么復(fù)雜還得先顧忌著謝氏。 而且王爺眼睛明明好了,卻佯裝未好,還借此為難謝氏。 許四隱想起剛才王爺跟謝于歸之間的那些話,隱隱咂摸出了一些不對勁來,他看著韓恕時腦子里突然劃過抹念頭,眼睛睜的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