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謝于歸聽著胡辛的話后,緊抿著唇,半晌才開口:“繼續(xù)去查?!?/br> 胡辛抱著酒壇說道:“好?!?/br> 提起當(dāng)年的事情時,無論謝于歸還是胡辛都是心中難以平靜。 謝于歸灌了一口酒后,那辛辣入喉,讓她眼前仿佛都出現(xiàn)了那些曾經(jīng)跟隨過她的人。 胡辛抱著酒壇悶不吭聲的委頓在一旁,過了很久才問道:“公主離開京城之后,想去哪里?” “江南吧。” 謝于歸神色微蒙,“常聽人說江南煙雨都泛著溫柔,想去瞧瞧?!?/br> 她半生困在冷宮,后來又桎梏前朝,死了還魂之后解決了原身的仇怨,就想去看看曾經(jīng)未曾看過的風(fēng)光。 “我跟著公主?!焙镣?。 謝于歸嗯了聲:“好?!?/br> 兩人拿著酒壇子碰了碰后,便都是仰頭一大口。 胡辛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三年的事情,而謝于歸有一搭沒一搭的應(yīng)著,等過了一會兒胡辛說話沒人回時,抬頭就見她抱著酒壇子靠在窗邊睡著了。 屋中彌漫著濃郁的酒氣,胡辛抱著謝于歸放在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后,又輕手輕腳的取了帕子替她擦臉。 等做好這一切時,就聽到身后傳來“砰”的一聲,一扭頭就看到阿來一個翻滾直接從榻上摔了下來,卻依舊抱著引枕閉著眼睡的香甜。 胡辛起身上前瞧著地上臉上紅撲撲的阿來,離得近了還能聽到她砸吧嘴的聲音,間或還說著紅豆糕,她頓時笑出聲:“這憨貨……” 公主到底哪兒找來這么一個又能吃又憨憨的丫頭? 提著阿來放在榻上,扯著斗篷蓋在她身上后,她有些吃味的捏了阿來臉蛋一下,真嫉妒這丫頭能跟著公主,要不是怕被厲王察覺,她真想跟這丫頭換換。 外頭天色微霽,門吱呀開時,守在外面房檐下的洪云回頭就見胡辛出來。 洪云知曉胡辛跟謝于歸有話要談,也未曾靠的太近,此時見她出來之后這才上前。 “統(tǒng)領(lǐng)?!?/br> 昏暗光線下,洪云的臉有些瞧不清楚。 胡辛看她:“你嗓子怎么了?” “有些風(fēng)寒。” 胡辛看了她一眼也沒多想,只問道:“這段時間京中可有異常?” “回統(tǒng)領(lǐng),沒有?!?/br> “厲王府那邊呢,可還盯著小姐?” 洪云遲疑了下,有些事情瞞不過人,她低聲道:“之前替小姐辦事的時候,碰上了厲王府的季大人?!?/br> 第158章 要債 京中的事情瞞不住胡辛,哪怕她人不在京城,所以洪云遲疑了下也沒瞞著那日被季三通帶走的事情,低聲將她去了攝政王府的事說了一遍。 胡辛下意識的就厲聲道:“你身份暴露了?!” 洪云連忙說道:“沒有,季大人只是問了我?guī)拙湓?,知道那天順于坊的事情是小姐安排的之后就放了我出來,而且小姐與厲王也有往來?!?/br> “厲王知道她算計顧家的事情未曾多問,這段時間厲王府也沒再派人盯著這邊?!?/br> 胡辛聽著洪云的話不僅沒有放下心來,反而眉心皺了起來,對于厲王她總是沒辦法放心,而且她能將公主認(rèn)出來,雖然那天機(jī)緣巧合是公主先開的口,可是厲王未必不會。 畢竟論熟悉公主,厲王比她更甚。 只不過厲王那人行事向來冷絕,而且對公主也執(zhí)念頗深,要是已經(jīng)認(rèn)出公主身份恐怕早就將人帶了回去,而不會讓她繼續(xù)留在謝家才是。 胡辛皺眉想著,對著洪云說道:“你好生護(hù)著小姐,要是有什么不對的立刻來報?!?/br> “是,統(tǒng)領(lǐng)?!?/br> 胡辛從謝家離開后,心中依舊有些不安,她去見了季三通一趟,恰巧許四隱也在,借口跟他們喝酒試探了幾句,見他沒什么特別的情況,而洪云身份好像的確沒有泄露,她才勉強(qiáng)安心下來。 “你這次回來還要去北地?”季三通問道。 “那邊賑災(zāi)的事情還沒收尾,等替長公主上完香后,我就要啟程回去?!?/br> 季三通和許四隱聽著胡辛的話后,一時間都是沉默。 他們都知道胡辛跟長公主之間的感情,也知道當(dāng)年長公主死后胡辛比之王爺沒好到哪里去,自打長公主死后她逢年過節(jié)要么是在長公主府渡過,要么就在皇陵地宮,年年如此。 “王爺今年去過皇陵了嗎?”胡辛佯裝不在意的問了句。 “還沒。” 胡辛心中一跳,厲王每年都會去見長公主,一待就是半個月,可他今年卻未去。 她正以為厲王是察覺了什么時,就聽到季三通說道: “胡阿小,我知道你在意長公主,可是人總是要往前看的,長公主都走了三年,王爺都能找到心慕之人,將長公主放在心中掛念,你也該走出來了?!?/br> “長公主當(dāng)年最倚重的就是你,王爺也有意將她留下的那些交給你,可你這幾年寧肯在外漂泊也不肯留在京中,要是長公主知道該會心疼的?!?/br> 胡辛睜大眼:“王爺有了喜歡的人?” “是啊,說不定等你下次回來的時候,咱們王府都有王妃了。”季三通笑道。 “是什么人?” “是……” 季三通剛想說是謝于歸,就被許四隱開口打斷,“是朝中官宦人家的女兒,性子溫柔賢惠,與王爺兩情相悅,王爺已經(jīng)請了陛下賜婚了?!?/br> 謝于歸畢竟才剛跟顧延義絕,而且胡辛先前跟謝于歸又有些不清不楚的,雖然搞不清楚胡辛當(dāng)初為什么會替謝于歸隱瞞盜皇陵的事情,可許四隱下意識的覺得這件事情暫時不要告訴胡辛。 他也不是瞞著胡辛,只是這畢竟關(guān)乎王爺婚事,而且許四隱跟著王爺好些年,自然看得清楚王爺對謝小姐有多看重,他不愿意王爺?shù)幕槭聶M生任何枝節(jié)。 許四隱笑著道:“那位小姐對王爺極好,王爺也對她也是傾心,至于是誰就先不告訴你了,那位小姐家風(fēng)甚嚴(yán),婚事沒定下來之前傳出去不好,等陛下賜婚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過王爺對她極為看重,今天夜里還特地去見她?!?/br> 胡辛有些驚訝厲王居然會有喜歡的人了,聽著許四隱說那女子跟厲王兩情相悅,而且厲王還請了昭帝賜婚,甚至連除夕夜都去探望那位姑娘。 她猛的就松了口氣。 厲王既與那女子在在一起,就不會是她家公主了。 厲王這些年一直緊抓著三年前舊事不放,想盡辦法的去查當(dāng)年的事情,就是因為他執(zhí)念長公主,如今他有了其他喜歡的人,甚至為著那人入宮赴宴未曾去皇陵見長公主,是不是代表他已經(jīng)放下了? 他不再執(zhí)念當(dāng)年的事情了? 胡辛臉上露出真切笑來:“是嗎?太好了?!?/br> 她不喜歡厲王,卻從來沒有這么真心的祝福過他,只希望他和那位新上人能夠長長久久白頭偕老,這樣長公主就能平平安安的離開京城。 …… 一宿宿醉,謝于歸醒來的時候腦袋都快炸了,向來精神的阿來整個也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巴巴的提不起勁來。 在府中賴了一整日才好些了,可夜間又被謝家?guī)讉€小家伙拉著玩些令棋投射,輸了的飲酒,謝于歸跟著他們玩鬧了半夜,第二日又接著宿醉。 等迷迷瞪瞪醒來的時候,都已經(jīng)下午了。 謝景州來時帶了醒酒湯,見謝于歸苦著臉喝下去后,揉著腦門滿臉蔫蔫的嚷嚷頭疼,他有些沒好氣的說道:“那幾個小的不懂事,你也任著他們胡鬧,昨夜差點(diǎn)把酒壇子喝干,不頭疼才怪。” 謝于歸揉著額間呻吟了聲,等繡瑩替她按壓了一會兒太陽xue,她才有了些精神:“那我也是被他們纏著,他們比我更慘……” 她喝了多少,那幾個小的就少說喝了她數(shù)倍。 要不是謝家三爺拎著他們耳朵將醉醺醺的幾人拖走,她能將他們?nèi)扛膳肯隆?/br> 謝于歸哼哼了一會兒,人舒坦了些才問道:“大哥怎么過來了?” “你忘記除夕夜里說的事情了?”謝景州看她。 謝于歸愣了下才猛的想起除夕那天從宮里出來之后,跟謝景州說要去顧家要債的事情,她連忙坐直了身體:“現(xiàn)在就去?” “這都什么時辰了,現(xiàn)在去干什么?”謝景州睨她。 謝于歸聞言訕笑了聲,隨即道:“大哥已經(jīng)去過顧家了?怎么不叫我?” “那也得能叫的動你?!?/br> 謝景州早上時就已經(jīng)來過一趟,謝于歸睡的特別沉,綠竹繡瑩輪流叫她都沒將人喚醒。 見謝于歸有些尷尬的模樣,謝景州才繼續(xù)道:“再說要債的事情我去就行了,你去干什么?才從顧家的泥潭子里出來,別再去了惹了一身腥?!?/br> 謝于歸想了想也是,她好奇道:“大哥要到銀子了嗎?” 謝景州搖搖頭:“顧家抄家之后,什么都沒剩下,顧延手頭上大抵也沒有銀子,連送去翁家的聘禮都是翁家那邊連夜送過去今日又抬回翁家的?!?/br> 翁清寧跟顧延的婚事如同兒戲,滿京城都在看他們笑話,可就算是笑話顧延和翁家也只能咬牙認(rèn)了,誰讓這是皇家賜婚,不僅要認(rèn),還得將事情辦的妥帖。 顧延拿不出銀子,翁家丟不起面子,原本想著一頂小轎將人送去相思伯府了事,可誰知道初一一大早宮中就去了內(nèi)侍,說是陛下賜禮。 謝于歸揉著腦袋的動作一頓:“陛下賜禮?賞什么了?” “一塊牌匾,上面寫著天賜良緣,下書百年好合?!?/br> “噗!” 謝于歸笑出聲,她這弟弟可真夠損的,顧延如今恨翁清寧恨跟什么似的,翁清寧怕也恨不得掐死顧延,這兩人的婚事本就勉強(qiáng),還天賜良緣百年好合,簡直在他們刀口子上撒鹽。 謝景州臉上也是忍不住笑,實(shí)在在是覺得這位陛下做事有點(diǎn)兒損,他笑著說道: “翁家和顧延本來都不想大辦婚事,可是陛下這匾額一賜,他們想不辦都不行?!?/br> 皇上御賜的婚事,還欽賜了賀禮給這樁婚事,顧延和翁家要是不好好cao辦,朝小了說是不忿陛下賜婚,往大里說那就是藐視君威。 砍腦袋的了解一下? “翁清寧也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回了府中就哭鬧不休,說沒嫁妝聘禮就不肯出嫁,寧肯毀了御賜的婚事,翁家也扛不住,最后不得不連夜籌措出來一些東西悄悄送去相思伯府,再讓顧延今日抬去翁家下聘?!?/br> 謝景州讓人盯著他們,那抬過去的聘禮連箱子都沒換,怎么從翁家抬出去的,就怎么抬回去。 謝于歸聽著翁家這cao作簡直要笑死,她捂著肚子笑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拿著顧家簽的條子,直接去了翁家大門前,顧延有銀子給翁家送聘禮,總不至于欠著你的嫁妝體己。” 當(dāng)時顧延臉都青了,翁繼新也氣得七竅生煙,可奈何情理道義謝景州都站的死死的,他手中又握著顧家人親筆寫的欠條,上面還有顧臨月和顧衡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