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謝二夫人聽著謝柏宗大聲瞪了他一眼:“你這么大嗓門吼我干什么?” 謝柏宗頓時氣短:“我沒吼…… 謝二夫人見他蔫下去,這才哼了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厲王當(dāng)初或許真對長公主深情,可長公主到底已經(jīng)走了三年了,再深的情誼也總有淡去的一天?!?/br> “活人是爭不過死人,可嬿嬿何必去跟她爭,她大可心里敬著她便是,好好與厲王過日子,經(jīng)年累月和厲王相處的是嬿嬿不是長公主,更何況厲王既然肯來提親,就說明他心中是有嬿嬿的?!?/br> “只要他對嬿嬿有情,一切就都好說?!?/br> 這世道盲婚啞嫁的事情多了去了,一輩子相敬如賓的夫妻已經(jīng)算是極好,如顧家那種知根知底的人家尚且險些害死了嬿嬿,更何況是其他。 誰又能保證他們再替嬿嬿找一個就能待她好? 厲王至少有權(quán)勢,有地位,又曾經(jīng)受教于父親,與謝家也有淵源。 他名聲或許有些不好,可品性卻是過關(guān)的。 厲王府中沒有長輩,也沒有人逼婚的壓力,如他那種性子的人既肯親自上門求娶,就定然是他自己心里喜歡,而男人對于自己喜歡的人總要多一份寬容和厚待。 “況且嬿嬿既然是回來后告訴你這事的,想必父親和大哥都在,你這般憋悶著大半夜的睡不著,肯定是父親和大哥跟你意見相左。” “父親和大哥都能應(yīng)下來的事情,你覺得他們不會思量你想過的這些事?” 父親護短,大哥也疼愛嬿嬿,他們既然肯答應(yīng),那指定就是知道這事情對嬿嬿是有利的,謝二夫人就覺得謝柏宗一天瞎想,才自個兒給自個兒找氣受。 謝柏宗說不過謝二夫人,氣聲道:“你們一個個怎么回事,那小子還沒上門呢,你怎么就幫他了?!” “渾說什么,我這是幫理不幫親?!?/br> 謝二夫人白他一眼,“再說你也說他還沒上門呢,cao那么多心干什么,總不能人家還沒過來你就先去堵在人家大門口,指著鼻子不讓人家上門求親?” “你要是真不放心,等厲王上門提親的時候,該問的該說的到時候都一一問清楚說清楚,有咱們和父親在呢,總不會讓嬿嬿真吃了虧糊里糊涂嫁了?!?/br> 謝柏宗張張嘴想要反駁,謝二夫人就打了個哈欠,扯著被子坐在床邊朝下一躺:“趕緊睡覺?!?/br> “我……” “閉嘴,躺下?!?/br> 謝柏宗剛想說話,就被謝二夫人胳膊肘朝里一懟,“往里走走,擠得慌?!?/br> 謝柏宗:“……” 眼瞅著自家夫人占了自己的地方,將他擠到里面角落,謝柏躺著時扭頭對著墻,生氣! 謝二夫人見他后腦勺上都好像刻著“我不高興”四個大字,忍不住直笑,她扯著被子蓋了一半在他身上,跟哄小孩兒似的拍了拍他胳膊,輕哄道: “乖啦,睡覺。” …… 謝柏宗一夜沒睡好,早起時頂著一雙腫泡眼去上朝,而謝于歸卻難得睡的安心。 或許是不用再遮掩身份,也或許是跟昭帝、韓恕坦白了,對于將來的事情有了打算,她難得一夜無夢,一覺睡醒時已經(jīng)是大天亮了。 洪云被“調(diào)走”后,那換了身份的影衛(wèi)名叫青麟。 阿來眼里只有自家小姐,綠竹和繡瑩也不是多嘴之人。 謝于歸只隨口解釋了一句洪云有事回了胡辛那里,換青麟過來照顧,她們便也沒人多問什么,而青麟去了易容之后,輪廓竟和洪云有幾分相同,連身形也極為相似。 “王爺當(dāng)初讓奴婢來殿下身邊伺候時,怕殿下察覺換了人,便挑了與洪云身形差不多的奴婢,若非如此易容之后怕也瞞不過殿下?!?/br> 謝于歸聞言看了眼她:“是有些像,難怪你能瞞得過胡辛。” 青麟低聲道:“不是奴婢瞞得好,是胡大人一直沒在京城,與奴婢也只是除夕那天夜里天色極暗時照過一面,否則奴婢早就露了餡了?!?/br> 她能瞞得過謝于歸,是因為洪云到謝于歸身邊本就不久,她對洪云還不是特別熟悉,再加上謝于歸更為喜歡那個名叫阿來的丫環(huán),平日里也更為親近阿來,所以青麟才能蒙混了過去。 可胡辛卻不同,洪云是她手下,也是她最為信任之人。 但凡有一絲不對勁,胡辛就能察覺出來她身份有異。 謝于歸失笑:“等胡辛回來,她怕是又得發(fā)一頓脾氣?!蹦枪媚镆郧熬褪莻€暴脾氣,知道自己被人給耍了,還親眼瞧過將人放過去了,她非得炸了不可。 外間綠竹進來時,見謝于歸已經(jīng)用完了飯,她朝著這邊一福身才道: “小姐,劉夫人來看您了?!?/br> 第188章 閨中密友 謝于歸讓人領(lǐng)著劉夫人過來時,桌上的東西已經(jīng)全部撤下去。 劉夫人見到她時就快步上前:“快坐著,不是說受傷了,傷勢要緊嗎?” 她上前想拉謝于歸仿佛又怕傷著她,隔著些距離只一個勁上下打量她。 謝于歸被她這幅想碰不敢碰的樣子逗笑,直接伸手拉著她:“那就有那么嬌弱了,就是點兒皮外傷,早就沒事了,你瞧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能吃能睡的。” “真沒事?” “真沒事了,jiejie快坐?!敝x于歸拉著劉夫人坐到榻上,才朝著青麟道,“去把我?guī)Щ貋淼男虏枞〕鰜??!?/br> 青麟福身退下去后,劉夫人不由掃了她一眼:“你身邊又添了新丫頭了?” 之前謝于歸身邊就是阿來和洪云,另外那兩個她也是見過的,倒是這個眼生。 謝于歸輕笑:“洪云家中有事,我放她回去了,青麟就頂替了她來我身邊伺候了?!彼痪湓拵н^之后,就朝著劉夫人道,“jiejie怎么這么早過來?” 劉夫人也沒多想,對著她道:“你還說,還不是為著你?!?/br> 她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你說說你,只是出城去禮佛一趟,怎么就摻合到這種事情里,你都不知道我聽到你跟陛下他們在皇陵遇刺的消息時,那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好在你和陛下他們都沒事,我聽說陛下昨天夜里就回宮了,我就想著來看你,要不是怕昨天晚上太晚了,我昨兒個就來了?!?/br> 劉夫人是真的擔(dān)心謝于歸,聽說她受傷了,還被攪合到行刺的事情里,要是昭帝和厲王真出點兒什么事兒,她這就算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也指定得麻煩纏身。 “你說你怎么就跟著一起去皇陵了?” 謝于歸無奈:“我也不想去啊,可是陛下旨意我哪敢不從?” 她對著劉夫人道,“不過好在沒什么大事,jiejie也別擔(dān)心了,我這不是還因禍得福了?!?/br> 劉夫人也是知道昭帝傳回京中的那道旨意,別說朝廷里的那些大臣,就連京中命婦后宅女眷也有好些人都議論,那旨意雖然還沒落實,可君無戲言,且禮部那邊也在忙著冊封之事。 只等宮中明旨之后,謝于歸這永安公主的位置就算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了。 劉夫人眼里帶著喜氣:“也是,你這的確是因禍得福了,有了這公主的身份,看那些人往后還敢在背后朝著你嚼舌頭?!?/br> 謝于歸聞言好奇:“嚼舌頭,有人議論我了?他們都說什么?” “還不就是那些老話?!眲⒎蛉藳]好氣。 什么謝于歸義絕做的太過,沒有女子婦德,不懂溫順謙恭。 顧家剛出事那會兒沒人敢替他們說話,也沒人覺得謝于歸做的有什么不對,可時過境遷后,那些不要臉的老學(xué)究又拿著謝于歸跟顧延義絕說事。 謝家在朝中也有一些不太對付的人,謝太傅和謝家其他人找不到什么說頭,那些人就把矛頭對著謝于歸這個出嫁女,只恨不得能扒著她的皮rou掀開她的過往敲碎了她的骨頭喝血,那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劉夫人不愿意讓謝于歸聽那些糟心事情,只冷哼了聲道:“你也別理會他們,都是些不要臉的老東西,沒什么本事成天就只知道找女人麻煩,翻來覆去的就只會拿著那套婦德說事?!?/br> 弄的好像他們都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親娘不是女人一樣。 劉夫人最看不慣的就是他們這種人。 謝于歸見她氣得眉毛都豎起來,大概知道那些碎嘴的人說的什么話,她說道:“既然都說他們不要臉了,你何必為著他們生氣?” 青麟送了茶水過來,謝于歸朝著她道,“喝口茶消消氣。” 劉夫人端著茶杯聞了聞,那一股子茶香清幽卻不濃郁,等掀開蓋子瞧著里頭碧綠清澈極為上等的茶色時,她頓時驚訝: “這是今年的白玉隠翠?聞著這香氣應(yīng)該是新茶?” 謝于歸笑道:“jiejie這鼻子可真靈?!?/br> 劉夫人瞧著她:“這茶才上市沒多久,這般好成色的新茶連江南那邊都不多,聽聞都炒到天價了,你這倒是先喝上了?” 謝于歸把玩著茶杯隨口道:“旁人送的。” 她不愛喝茶,覺得再好的茶葉里都泛著一股子苦澀,除了加了蜂蜜的花果茶外,其他的茶水她向來都不怎么喝的,但是耐不住謝太傅喜歡。 這茶葉是韓恕給的,昨兒個回來就被“三堂會審”,她一時間忘記把這東西給老爺子了,趕巧劉夫人也是愛茶的人,就先拿出來讓她嘗個鮮。 見劉夫人飲茶時,滿臉回味眉眼舒展的模樣,她說道:“你要是喜歡,待會兒我讓青麟給你包些你帶回去喝?!?/br> “可別!” 劉夫人連忙睜眼,“這么貴重的東西,你留著自己喝吧。” 謝于歸說道:“我不喜歡喝茶,這茶本就是送給我祖父的,jiejie放心,我偷摸著取出一小撮來祖父不會發(fā)現(xiàn)的。” 劉夫人連忙擺手:“那更不行了,謝太傅的東西我哪能…… “沒事,祖父最疼我了,咱們少偷一些,完后再團團把茶盒放好就是,只是jiejie待會兒走的時候可要將茶藏好了,免得我爹瞧見了又得說我偏心眼,光給jiejie偷茶不給他?!?/br> 劉夫人剛開始還以為謝于歸說的是真的,這東西是謝太傅的,正想拒絕時,就瞧見謝于歸彎著眼一臉狡黠模樣。 她頓時反應(yīng)過來她在開玩笑,瞪著她伸手去拍她。 “你個促狹鬼,一天不戲弄我心里頭就憋屈的慌是不是?” 謝于歸哎喲一聲,朝后一仰:“小女子偷茶示好,可jiejie卻郎心似鐵,一腔真情付流水,怎道那傷心傷情~” 劉夫人瞧她西子捧心一副矯揉造作,嘴里還咿呀著唱了兩句戲腔,忍不住就噗哧笑出聲來,險些連茶杯都端不穩(wěn)。 兩人胡鬧了一會兒,劉夫人哪還有半點之前那憤憤心思,拿著帕子揉了揉眼角說道:“你這渾丫頭,我瞧著你不去唱戲都可惜了你這一身本事了。” 謝于歸笑彎了眼。 劉夫人瞧著謝于歸眉眼含笑格外鮮活的樣子,有些好奇:“你今兒個看上去倒是跟之前不同了,這是遇著什么好事了,心情這樣好?” 謝于歸摸了摸嘴角:“很明顯嗎?” 劉夫人點頭,超明顯,她之前笑起來時溫溫柔柔,可笑意不達(dá)眼底,讓人總覺得她好像沒那么開心,而且總是老成持重的讓人覺得她憋悶的慌。 可此時小姑娘眉眼舒展,眼里亮晶晶的全是細(xì)碎笑意,褪去了平日穩(wěn)重倒多了幾分孩子氣。 謝于歸嘴角輕揚:“jiejie,我大概要成婚了?!?/br> 劉夫人瞪大眼:“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