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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書收到?jīng)]?”漆黑的眸子在陽光下映成了淺淺的棕色,瞳仁急劇縮了縮,謝延初抬起左臂,隨手抹去額上快要流進眼睛的汗珠。七月的天真的……超級熱啊。 聽到手機里傳來的愉悅嗓音,就知道楊易木心情很好。扯開一個淺笑,謝延初調侃,“等你主動打電話都等一天了?!?/br> “哎?為什么。你昨天就收到了?” 謝延初低低笑了一聲,“對啊?!?/br> “這不科學!咱住得也不遠啊。”楊易木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郁悶,“昨天柏成也說他收到了。哎插進來一個電話會不會是周致?” “……”謝延初想起剛剛父親對自己發(fā)火前收到的來自周致的電話,心里的不安感蒸騰而起,汗流得更多更密,喘了幾口氣,閉上眼睛,“你報的,是北影吧?!?/br> 是北影吧。明明是肯定句,楊易木卻覺得他問得分外小心翼翼,好像不是在說‘你丫一定報的北影’,而是‘千萬不要是那里啊’。 楊易木的聲音也不自覺沉重起來,“我報的北城啊?!?/br> “是不是北城電影學院?”語調也有了些微焦急。 楊易木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干嘛這么兇?北城大學……哈~超常發(fā)揮!你不想再和我做同學了?” “是你不想和我做同學了。”謝延初有些無奈。 沉寂了好久。楊易木啞著嗓子問,“你報的北影?!?/br> 第16章 是禮物啊 這次是極其肯定了。 “造化弄人吧——”謝延初還沒調侃完,楊易木那邊傳來桌椅碰倒的聲音,隨即楊爸爸洪亮的大嗓門闖入耳膜,“楊易木你去弄啥!” 楊易木沒理他,對手機吼了句,“蠢貨!我去找你!” 謝延初的‘別來了’還沒說完手機便傳來滴滴滴的忙音,只得放回褲袋,苦笑。楊易木要來這里? 有點……丟人啊。盯著膝下的鵝卵石,被日頭這么一灼,眼前有些發(fā)黑。 楊易木把小鳳凰騎得快飛起來。 見過傻缺的,沒見過這么傻缺的。應該是因為那杯椰奶?所以沒考好?楊易木最怕知道他的分數(shù)夠,但是因為自己才報的北影。上輩子欠的債還沒有還完,難道生生世世都只有虧欠么? 易初公館離楊易木家有十幾分鐘的車程,北城的正午很熱,楊易木時不時也要抬手擦把汗。好在他似乎得天獨厚,每日跟謝延初他們一起滿城瘋玩,也沒黑多少。 去的次數(shù)不算多,不過不妨礙有記人臉本領的門衛(wèi)大叔認識他。騎過一條綠色走廊,最遠的那棟就是謝延初家。他家比較特殊,自己開了個小庭院。楊易木幾次過來,謝延初家都只有他一個人住。 楊易木把車停在門口,飛快地推開門,卻見到讓他心堵很久的一幕,眼眶也有些發(fā)熱。謝延初正跪在自家花園的鵝卵石上,長腿筆直,后背的衣服已經(jīng)全數(shù)汗?jié)瘛?/br> “怎么了這是?!陛p得幾乎浮在空氣里的一句話,讓謝延初睜開眼睛。汗水讓他的睫毛都濕漉漉的,夏天里,嘴唇竟然蒼白而爆皮。 “謝家祖?zhèn)鞯牧P跪啊。你們老楊家沒有?”依然有力氣調侃。只有謝延初自己知道曬爆皮的滋味,渾身火辣麻痛,膝蓋在石上咯得鉆心蝕骨。這還是……第一次呢。以前哪有機會惹父親暴怒至此。 楊易木蹲在他面前,戳戳他被日頭曬得滿是汗的臉,自然沒錯過左臉那道腫起的紅痕。 “挨打了?” “嗯……”低沉的嗓音,像是降了幾個調的大提琴。應該是許久沒有說話,突然開腔,聲音有著不同于以往的嘶啞。 “謝延初?!睏钜啄酒D澀開口,撫上他側臉的指尖微微發(fā)抖,“告訴我,你……考了多少?” 重重呼出一口氣,謝延初報出一個數(shù)字,不出意外地看到面前容貌昳麗的男孩沉下了臉。 即使發(fā)揮失常,還是比自己高出十幾分。這樣的成績,他是想去北影當狀元嗎? “不能讓你爸幫忙改一下志愿?”謝父在北城還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找局長幫忙,或許一頓飯就能談下來。 “我爸讓我去美國?!敝x延初怎會不知道楊易木的意思??墒且运男宰?,認準的事就一定要去做,不撞南墻不回頭。 楊易木的呼吸聲漸漸粗重起來,最后溢出唇外的,卻是一聲微不可見的嘆息。 “那就去吧?!?/br> 少不更事的糊涂往生,他得到時在毀,失去時在悔。或許這是最后落在他頭上的懲罰——只要不珍惜,早晚會為之付出代價。 謝延初不可置信地抬頭,狠狠在楊易木臉上捏了一下,讓他低聲痛呼。 “怎么了!”大夏天滑不溜秋的臉有什么好捏。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遠點?美國有點近了,委內瑞拉行不行?” 楊易木沒好氣地推了下他的頭,謝延初用長臂勉力支撐了一下,才沒狼狽倒地。 “你就是腦子里有坑!天坑!之前一直想去當明星的是我,我現(xiàn)在想通了,你又怎么回事?”哪有放著偌大家業(yè)不繼承,偏生選一條難走的路的。名利場如戰(zhàn)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個圈子看起來光鮮,其實浮華的外表下,人情冷暖和勾心斗角一點兒也不比商場少。 楊易木嫌棄地給他抹了把額上的汗,蹭在他已經(jīng)濕透的襯衫上。謝延初是個有故事的人,以為了解他很多,可他總有新鮮的內容讓人搞不懂。就像現(xiàn)在,明明可以給別人臉色看,卻非要去看別人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