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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易站在旁邊,狐疑不定地看著談恪打完這通電話,忍不住開口試探:“談恪哥,你干嘛…只是一個你不認識的人罷了?!?/br> 談恪掛掉電話時,臉上還殘存著笑意,但等他收起手機再轉(zhuǎn)過來時,臉上那點笑就已經(jīng)沒了。 “本來我不該對別人的感情生活發(fā)表評論,” 他冷漠而有禮地說,“但是要不停地拒絕你,對我來說是件非常困擾的事情。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不要再有任何私人會面了?!?/br> 宋易如遭人當頭棒喝,差點站不住。 “談恪哥,你什么意思…八年,我喜歡你八年了,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就算是一條流浪狗,喂八年也該有感情了,我又有幾個八年呢?還是你在生氣,因為剛才那個人嗎?我都說了我…” 他扶著墻,語無倫次,聲音都在發(fā)抖,但這幅樣子沒有激起對方的絲毫憐憫。 談恪聽煩了,抬手打斷他的話:“首先,我不是狗,你也不是狗。其次,宋易,我很早以前就表明態(tài)度了。如果你不懂得及時止損,那你應(yīng)該學(xué)習一下。” 他說完,不再看宋易,抬腳便走了。 談恪原本也不是個多么有耐心的人,到現(xiàn)在還沒有徹底拉黑宋易,完全是因為和宋易的父母兄長關(guān)系還不錯罷了。 但他沒想到這點出于人情世故的容忍,反而令宋易得寸進尺 -- 深更半夜地打他的工作手機,被迫接聽呼叫轉(zhuǎn)移的助理對此抱怨不已,還有在商業(yè)酒會上故意裝醉,說些引人誤會的曖昧言語,搞得他不得不提前離場,把人弄走。 從他回國開始,宋易就無孔不入,想方設(shè)法地打聽他的行程,試圖出現(xiàn)在每一個他會出現(xiàn)的場合。 談恪摸著西裝內(nèi)袋的手機,心道找個時間要和宋易他哥說說,他這個弟弟該送去看心理醫(yī)生了。 謝栗從陽光房里慌慌張張地出來,蒙著頭到處亂走,恰好碰上正在到處找他的沈之川。 沈之川快氣死了:“瞎逛什么?做布朗運動嗎?” 謝栗正難過得要死,一見到熟悉的人,憋了好久的眼淚頓時就繃不住了。他委委屈屈地跑過去,帶著哭腔喊了聲“老師”。 沈之川一見小徒弟這幅樣子,后面的話頓時罵不下去了。 他之前也不是沒看見謝栗一天到晚圍著隔壁組的宋易打轉(zhuǎn)的樣子。這一整天腫個眼睛,一副小怨婦樣,發(fā)生了什么,沈教授都不用問,用腳指頭都猜到,八成是被人家拒絕了。 但沈教授是個刀子嘴,安慰學(xué)生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忍痛掏出自己西服口袋里價格四位數(shù)的絲綢手巾,遞過去給小徒弟擦鼻涕,嘴上還不饒人:“你不要對著我哭成這個樣子。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非禮你。我的品位不可能這么低?!?/br> 謝栗平常對沈之川的毒舌很耐受。畢竟自己老師什么德行,當學(xué)生的也心里有數(shù)。 但今天情況特殊 -- 他剛在宋易那里受了一頓打擊,再聽沈之川這么說,整個人簡直要被錘進地幔里去了。 謝栗哇地一聲哭出來,吹著鼻涕泡泡,眼淚汪汪地抓著沈之川問:“老師,喜歡我真的品位很低嗎?” 沈之川看著小徒弟濕潤的大眼睛,直嘆氣:“徒弟啊,以后可長點心吧?!?/br> 談恪在蘭大物理學(xué)院院長的陪同下走過來時,恰好看到這一幕。 院長還當沈教授又在訓(xùn)學(xué)生,老遠看見那小同學(xué)哭得怪可憐,頓時善心大發(fā),過來解圍:“哎呀,沈教授在訓(xùn)學(xué)生呀?!?/br> 沈之川一回頭,他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院長旁邊這個人,沈之川認識。 沈之川當年在普林斯頓讀博,談過一個男朋友。男朋友在隔壁搞高能物理,而談恪就是他男朋友那個該殺千刀的師弟,動輒深更半夜打電話過來,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妨礙別人的晚間運動。 那時沈之川和男朋友的感情非常好,兩個人甚至已經(jīng)計劃去荷蘭領(lǐng)證。 那幾年,普林斯頓的天體物理領(lǐng)域嚴重飽和,完全沒有給新博后的位置,而沈之川又不想搞異地戀。 他思來想去,最后決定放棄搞學(xué)術(shù),在花街找份工作。這樣他就能和男朋友在在紐約與普林斯頓之間找個地方住,每天都能回家。 當時沈之川的導(dǎo)師聽說他的打算后,拄著拐杖,頂著美東一月份的鵝毛大雪,親自上門來勸。 沈之川那時還很年輕,他相信愛情,也相信奉獻和付出。 他對導(dǎo)師說,人一輩子可以做很多職業(yè),有很多選擇。他二十歲的時候可以放棄搞天體物理,也可以在四十歲的時候回來接著搞天體物理??墒菒廴?,一輩子也許只有一個。如果他在二十歲的時候,沒有抓住愛的人,那么等到四十歲,也許也就不會再有這個人了??茖W(xué)永遠在那里,可他的愛情不會。 老教授一聲嘆息,無話可說,轉(zhuǎn)身離去。 三個月后,畢業(yè)答辯前夕,沈之川從朋友的嘴里猛然得知,男朋友半年前在南極做科研時,發(fā)展了一個炮友。 事隔十年,沈之川以為自己早忘了。 現(xiàn)在他三十歲,錢、聲望、地位,他都有了。 他無堅不摧,百毒不侵。 可此時此刻,當年的痛苦憤怒,絕望不甘心,又忽地,一重一重如潮水一樣,從他那顆鋼鑄鐵打的心里,涌了出來。 草他大爺?shù)?,沈之川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