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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栗聽得眼睛發(fā)亮,連連點頭。他還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這些問題。 但談啟生話鋒一轉(zhuǎn),抬手指指外面:“但是你看談恪他就不行。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教育失敗,我沒有將他培養(yǎng)成一個淡泊名利的人,所以你看,他就來追逐名利了。你和他談朋友,你有沒有看出來這一點?” 謝栗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怎么也想不到談啟生會這樣去評價談恪。他打心眼里不能接受別人這樣來說談恪,哪怕是談恪的父親。 于是他搖頭:“伯父,我不同意您的看法,我也不認為談恪是個追逐名利的人。他給我們學校捐了望遠鏡,價值幾千萬,但他自己從來沒有向外界宣揚過這件事情。這僅僅是我知道的,應該還有我不知道的。如果是一個追逐名利的人,我想至少應該辦個隆重的捐贈儀式,通知許多媒體到場吧?” 談啟生一笑:“你還挺護著他。但是他當年自己轉(zhuǎn)行跑去搞這些,已經(jīng)很說明問題了。” 謝栗十分不贊同:“轉(zhuǎn)行只是他的專業(yè)改變了。我也認識從物理跳到金融行業(yè)的師兄們,他們雖然畢業(yè)后沒有留下做研究,但是一樣在用自己的所學努力工作啊。更何況,我覺得談恪從一個領(lǐng)域跳到另一個領(lǐng)域,還能取得這樣的成績,這是非常厲害的。難道您是因為金融業(yè)收入更高,所以就看不起這個行業(yè)嗎?” 他這會已經(jīng)完全不怕談啟生了,只想著怎么在談啟生面前維護談恪。 談啟生聽完,表情一冷:“可是既然他有這樣的能力,不是更應該投身科研嗎?” 謝栗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可是如果他就是不喜歡呢?” 談啟生的表情一下變了,仿佛謝栗是在說個笑話,在證明日心說的合理性,在闡釋以太的必然存在。 氣氛忽然就凝固了。 謝栗也察覺到是自己的那句話觸怒了談啟生。但他也不愿意主動去打圓場。談啟生對談恪的偏見如此深,評價如此低,謝栗心里也不舒服。 談恪在他心里,忽然就變成了一個爹不疼媽不愛的小可憐,比他這個沒爹沒媽的還要慘。 僵持間,會客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謝栗抬頭,是上次給他涂藥的女醫(yī)生。他這會才想起來,這個女醫(yī)生上一回自我介紹,好像也叫談什么? 談忻風風火火地進來,朝著謝栗擠眉弄眼,接著就撲到了面若冰霜的談啟生跟前:“爸,你怎么來了都不告訴我?還是前臺說的我才知道。噢,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吧?” 談啟生立刻哼一聲,對女兒的指控表示憤慨:“不準你去非洲,你還敢給我玩調(diào)虎離山,我難道要夸你嗎?你給我好好坐,坐人家茶幾像什么話?” 肖助理隔著會客室的門縫,賊眉鼠眼地朝謝栗招招手,像地下黨接頭一樣。 談忻把談啟生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手在背后朝謝栗招了招。謝栗趁著談啟生忙著訓女兒,趕緊站起來出去了。 談恪和肖助理都在會客室外站著。 談恪沒去工作,而是從會客室出來后,徑直去了監(jiān)控機房-- 把談啟生和謝栗單獨放在一起,怎么可能能安心去工作? 他通過會客室的攝像頭和采音設備,全程圍觀了談啟生和謝栗的談話。 監(jiān)控機房的工作人員早躲出去了。整個機房只有幾臺主機嗡嗡的轟鳴和散熱風扇不停轉(zhuǎn)動發(fā)出的聲音。 直到謝栗的那句話讓氣氛陷入僵局,談恪才給meimei打電話,叫她去救場。 談恪開車送謝栗回學校。 謝栗手里絞著安全帶,一眼一眼地看談恪的表情。 談恪不是沒有察覺,但卻一言不發(fā)。 最后謝栗終于忍不住了:“我就這樣走了,真的沒關(guān)系嗎?” 談恪盯著前車:“沒事。等會他罵談忻兩句就完了?!?/br> 反正他們兄妹倆從小挨罵都習慣了,但是讓謝栗挨罵,談恪舍不得。 等紅燈的時候,談恪才扭頭去看謝栗:“今天老爺子去學校的事情我不知道,知道的話一定會想辦法攔住他的?!?/br> 謝栗搖搖頭:“這個也沒什么啦,你家里人早晚也會知道的吧。” 他打量著談恪的神色,猶豫著把心里的話問了出來:“你就不好奇,我和談教授在里面說什么了嗎?” 談恪的嘴唇動了動,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紅燈跳了跳,轉(zhuǎn)綠。 談恪立刻十分著緊地側(cè)頭朝橫向馬路張望,掛擋踩下油門,順勢岔開話題:“我等會還有個會,你今天自己回學校去吃飯好不好?” 謝栗沒話說了,他生氣了。 談恪的態(tài)度擺明了是不想和他聊自己家人的事情,甚至他自己的事。 上次他問談恪為什么不吃蔥姜蒜的時候,他就隱約覺察到了。 交往這么久以來,談恪唯一談及過有關(guān)他自己的事情,還是最早在觀測站參觀的時候,他提過一句以前是做高能物理的。 包括卡森霍斯是他的師兄,大名鼎鼎的談啟生是他的父親,以及他當年從物理跳到金融業(yè)去。謝栗問過沒問過的,他都不曾向謝栗講起過。 謝栗有一種巨大的不被信任的,甚至是被玩弄的感覺 -- 談恪對他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他對談恪一無所知。 就好像是人類和他養(yǎng)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