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川洗完澡出來，看見方顯攤在沙發(fā)上，像條被海浪沖上的死魚。

    他走過去，彎下腰和方顯碰了碰額頭：“你也沒喝多少啊，不舒服嗎？”

    方顯好像這才知道有人來，慢慢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

    沈之川第一次見方顯的時候，覺得這人看起來就是個花花公子 －－ 拿追求漂亮男人當(dāng)事業(yè)的那種。

    后來發(fā)現(xiàn)其實不是，但他對方顯的觀感也沒有好太多。尤其是發(fā)覺方顯和他那殺千刀的前男友還是發(fā)小的時候，感覺就更不好了。

    對方顯印象轉(zhuǎn)變，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他摸著良心想，大概就是那次他喝多了。

    他都送上門了，都感覺到對方起反映了，硬幫幫地一大包頂著他，就那樣了還能被推開，然后方顯還像個老媽子一樣地伺候他。

    沈之川那時心里就在想，怎么方顯這么容易對別人好。

    方顯抱著沈之川的腰，潤膚乳的味道一個勁兒地往他鼻子里躥。

    沈之川過得很表面精致，可以不會做飯，但洗完澡一定要擦潤膚乳。

    他的潤膚乳是乳木果的味道，是一種很柔軟的香味，濃重卻不令人生膩。

    方顯把臉埋在人家懷里，狠狠地吸了兩口，情難自已地開口：“川川你好香，我好喜歡你。”

    沈之川臉有點燒，動手去推方顯：“怎么現(xiàn)在這么愛撒嬌？越活越小了？”

    方顯抱著他不撒手，有點委屈：“我不是花花公子，我就只是想談?wù)剳賽邸！?/br>
    沈之川聽這話就覺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一樣。

    他推不開方顯，只好給這顆大頭擼擼毛。

    “程光那傻子就是擔(dān)心我，聽風(fēng)就是雨的，你別往心里去?！?nbsp;他的手指穿過方顯的頭發(fā)，用指腹在頭皮上打著轉(zhuǎn)地輕壓，一邊說，“他以后就知道了，日久見人心嘛?！?/br>
    方顯被按得舒服了，不由自主地瞇起眼，抱緊沈之川的腰，被那句以后哄得渾身都舒坦了。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追問一句：“那你呢？”

    沈之川好氣又好笑，故意手上重了兩分：“我什么？你說我什么？我什么你不知道嗎？”

    方顯不說話了。

    房間里開著窗。

    沈之川住的樓層高，外頭沙灘上的喧鬧爬到十七層來就剩下一點余音，混著風(fēng)聲和熱帶植物的味道，還有傍晚雨前蒸騰的熱氣，一同鉆進了室內(nèi)。

    他在這與他并不相關(guān)的熱鬧中，無端地生出了一點沖動。

    “哎，你想去看伊瓜蘇瀑布嗎？” 他問方顯。

    會開到第三天，謝栗去了包袱，整個人徹底進入玩瘋了的打雞血狀態(tài)。拽著他師兄滿場跑，恨不得把每一場都聽一遍。

    用謝栗的話說，這就好像逛街，看上的衣服不進去試試就虧了。

    他這會拉著程光在聽一個恒星被超重黑洞潮汐撕裂事件的討論。

    在場參與討論的都是年輕學(xué)者，沒有大牛坐鎮(zhèn)，大家便放開了許多，紛紛提出各自觀點。

    謝栗聽著聽著就拉著程光嘀咕起來：“x相對星體論的問題在于要把足夠多的物質(zhì)壓縮進足夠小的空間，意味著要把所有的角動量都移除。我記得咱們一開始拿這個模擬過，這不能解釋那些…”

    他說著說著，只覺得周圍忽然靜得不對勁。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是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大了，于是大家都在看他和程光。

    主持人是個金發(fā)碧眼的俄羅斯人，長得又瘦又白。他故意朝謝栗擠擠眼，走過來，把話筒遞到他面前，說：“我認識你，昨天你的展示非常精彩，散會后很多人都在打聽你的論文 －－ 你有什么想法嗎？”

    謝栗還有一點生怯，程光卻激動地在桌子下面拍拍他的手，小聲給他鼓勁：“上，和他們說道說道！”

    謝栗只好接過話筒站起來：“關(guān)于這個問題，我們做過模擬，在三維模擬中，如果將物質(zhì)內(nèi)的角動量都移除，則向外移除的過程會限制黑洞膨脹，最后導(dǎo)致吸積盤而無法形成超大質(zhì)量的黑洞?！?/br>
    他頓了頓，偷偷掃了一眼，似乎沒人打算出來反駁，于是他接著說：“所以從模擬結(jié)果來講，我更支持第三種猜測，即星系是在超大黑洞形成后才出現(xiàn)的。超大黑洞的質(zhì)量或許和星系的形態(tài)質(zhì)量有直接關(guān)系?！?/br>
    有人舉手：“可以展示你們的模擬嗎？”

    謝栗恰好隨身帶著電腦和 u 盤，他點點頭。

    會議室里的學(xué)者們頓時都圍了上來。

    會議結(jié)束時，師兄弟兩個各收獲了一大把名片。程光挨個翻看，嘖嘖有聲：“下回咱們再來參加，也該印個名片了?？偘燕]箱寫在紙條上遞給人家，多尷尬呢。”

    謝栗笑得瞇起眼：“這還不簡單，回頭我就給你畫一個?！?/br>
    作者有要說：

    談?。耗阒郎蛑ㄟ€有個特別能打的大徒弟不？我見過她拿費曼講義砸人，準(zhǔn)頭特別好。

    方顯：我太男了_(:з」∠)_

    第90章 起點 四

    晚上有頒獎晚宴, 謝栗和程光跟著去湊熱鬧。

    晚宴場地被設(shè)在了一家酒店的私人沙灘上。

    謝栗來了才發(fā)現(xiàn), 大家都穿著拖鞋短褲夏威夷衫, 只有他和程光西裝革履, 還穿著皮鞋打著領(lǐng)帶。

    沈之川見到他倆這架勢，非?？扌Σ坏茫骸翱纯矗揖屯藝诟滥銈円痪?nbsp;－－ 你們倆看看舉辦地點，也該知道不是穿正裝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