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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川用古怪地眼神看他:“然后呢?怎么不說了?” 謝栗默默地閉上嘴。 沈之川問了問謝栗在桑德斯組里的事情,聊幾句他們的項目,又說起來謝栗到時候畢業(yè)的打算。 “算時間你是要回來畢業(yè)的,”沈之川說,“中期考你是趕不上了,但是開題肯定逃不掉。到時候具體怎么辦,是你回來一趟,還是在視頻里,這個要和院里再具體商量。” 他囑咐謝栗:“你自己也要上心,別拖到眼前再著急。” 謝栗咬著吸管,乖巧點頭:“我等九月開學就和系里聯系。” 沈之川晃晃杯子里的冰塊,看著六邊的透明立方體互相碰撞得叮當作響,又說:“你現在要后悔了,還來得及。” 謝栗沒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疑惑地看著他,看得沈之川直覺得自己好像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我說的是轉學的事情?!?nbsp;但沈之川還是說了,“再拖一年,就來不及了?,F在,你改主意還來得及。” 謝栗輕輕哦了一聲。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低頭想了想,張口扔出一個大雷:“我不打算改主意了。其實我在考慮要不要向談恪求婚?!?/br> 沈之川的眉頭頓時就擠在一起了:“現在?這個時候?談恪怎么說?” 謝栗趕緊搖頭:“不是,我還沒有說,只是自己在想而已?!?/br> “如果你問我的意見,那我不同意,太早了,太草率了。” 沈之川斷然否決。 這倒也在謝栗的預料內。 “但是我還挺想結婚的?!?nbsp;謝栗舔舔嘴唇,嘴角黏著酒精和果汁的混合物,干掉以后變得有些苦苦的,“想想就覺得很開心。老師你記得你給我算過人的時間嗎?” 他歪頭看著沈之川,吧臺昏黃的光線打在他臉上,留下燈罩的陰影,和一對格外明亮的眼睛。 “就算我能活八十歲,今年我已經二十一了。我已經用掉人生的四分之一。六十年聽起來好像還很多??扇绻仡^看看過去的這二十年,其實根本只是彈指一瞬,過得飛快。我覺得自己人生的長度,好像并沒有看起來那么長。” 沈之川望著謝栗不說話。謝栗大部分時候看起來天真,但天真里又裹著一顆早熟的靈魂。說他懵懂,其實他比誰都懂。 謝栗現在想的這些,沈之川身為他的老師,甚至也沒有去思考過。 “我明白老師是怕有一天我會離婚,或是后悔曾經早早結婚??呻x婚這件事本身,和婚姻開始得早或晚并沒有關系。晚點結婚,無非是更有可能在結婚前就分手罷了。我倒也不是覺得永遠沒有分手的那一天。以后會發(fā)生什么,誰知道呢。” 謝栗吸了一口雞尾酒,繼續(xù)說,“而且我又想了想,結婚后再離婚,和從來不曾與他建立過一段法律契約相比,還是后者更讓人遺憾吧。畢竟就算離婚,至少我也體驗過了?!?/br> “而且比起離婚,假如去世的時候發(fā)覺我們離金婚只差了那么一兩年,其實會覺得更遺憾吧?!?/br> “我也不是一點擔心都沒有,可如果注定有一天要分開,會有一個壞的結果那里,那么現在我不是更該抓緊時間,去擁抱現在有的幸福嗎?” 作者有要說: 方顯:老婆,我覺得他說得太有道理了。 沈之川:這就是你叫我老婆的理由? 第105章 起點 十九 晚上沈之川回到酒店, 破天荒地在國內上班時間給方顯彈視頻電話。 方顯怕是他有什么事,在辦公室里帶著耳機把視頻點開。手機屏幕上立刻出現一張泛著微微酡紅的臉,眼角含著一汪水,濕漉漉地看著他,嘴唇柔軟,半張著喊他的名字:“方顯。” 方顯趕緊翻過屏幕,把他辦公室里那個關系戶實習分析師趕出去:“去吧去吧, 不會的隨便叫他們誰教你一下就行了?!?/br> 那分析師來一年多了到現在也只能當半個用, 偏偏還特別喜歡往方顯跟前湊。方顯礙著他爸的面子, 也不好不給臉, 只能天天掰著手指頭等他實習期過了,趕緊這尊佛送走。 那實習生朝方顯扣上的手機看了兩眼,戀戀不舍關上門。 “寶貝兒你喝了多少?” 方顯翻過手機,仔細打量視頻里的背景,“回酒店了吧。” 沈之川不粘人, 又有時差,每天發(fā)信息也就是問問方顯和他媽處得怎么樣,突然彈來視頻實屬難得。 他這會仰面躺在酒店床上, 舉著手機,眼神都不對焦了, 迷蒙中無邏輯地絮絮叨叨:“我以前還老拿他當個小孩,其實這孩子比那幾個有腦子多了?!?/br> 這顯然說的是謝栗。 方顯把手機夾在桌子上,一邊拉開鍵盤繼續(xù)工作,一邊點頭附和:“就是就是?!?/br> “他和談恪在一塊, 到底是誰壓著誰還不一定呢?!?/br> 方顯繼續(xù)點頭:“就是就是?!?/br> 沈之川抱著手機翻個身,醉眼盯著手機屏幕上自己咕噥:“我今年怎么老了這么多…” 方顯這下不干了:“誰說的?我們川川看起來和二十三的一樣,嫩得都能出水…” “你這張嘴,回去我就拿訂書機給你釘上。”沈之川醉歸醉,還不至于失智,眼刀順著屏幕剜過去,只是帶著睡意毫無威懾。 方顯哈哈笑起來。他愛慘了沈之川這副外強中干的紙老虎樣子,面上看著兇,底下撥開不過就是一團熱乎乎的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