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吹干頭發(fā)后，他鉆進(jìn)被窩，并關(guān)上了燈。

    可意識卻還很清醒。

    他在黑暗中睜眼。

    耳朵隱隱能聽到隔壁房間的響動。

    他的房間和顧執(zhí)的房間不過一墻之隔。

    床頭正對著床頭，幾乎就是背靠背。

    顧執(zhí)似乎是剛剛回房，在一陣輕微的悉索聲之后，便響起了開門聲。

    緊接著是淋浴房蓮蓬頭的水聲。

    陳霧越聽越清醒，不由猜測起那邊的情形來。

    隨著移門被推開，水聲的響度有了變化。

    不再是狠厲地砸著玻璃，立刻溫柔了不少。

    不知是洗發(fā)水還是沐浴露，壓泵被輕巧地擠壓了兩下。

    隨即被搓成泡沫。

    陳霧幾乎能想象那個畫面。

    水流糾纏起他墨色般漆黑的發(fā)絲，交融成一團順滑的濕。

    將泡沫從修長的指節(jié)間偷走。

    接著又一路向下，輕舐過他的肌膚。

    從脖頸到肩頭，再飛速滑過胸膛。

    絲絲寸寸，每一注水流都是活的。

    不！

    不行不行！

    他的腦袋里竟然開始有畫面了！

    陳霧慌張地?fù)u搖頭，妄圖搖醒自己。

    顧執(zhí)只是為了平日的交際才和他結(jié)婚，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幾乎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guān)系。

    應(yīng)該要公事公辦，正義嚴(yán)肅。

    怎么可以一天到晚想這些有的沒的呢？

    他用被子蒙住半張臉，五官都羞愧得皺成一團。

    陳霧啊陳霧。

    你怎么能這樣齷齪！

    這一夜睡得很不好。

    第二天下樓時，陳霧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

    把吳媽都嚇了一跳。

    顧執(zhí)早早地就坐在餐廳里吃早飯，見他這幅德行，雖然覺得驚奇，卻也沒說什么。

    吳媽做飯時喜歡聽廣播，沒想到他倆今天都下來得那么早，收音機還來不及關(guān)上。

    她先給陳霧端了早飯，這才轉(zhuǎn)身去關(guān)。

    可剛走到近前，就聽音樂節(jié)目戛然而止。

    隨后，里面?zhèn)鞒鲆粋€主播腔女聲。

    “突發(fā)新聞：今日凌晨2點，頂峰集團總裁邢某于家中被人殺害，尸體被殘忍肢解后拼成V字，經(jīng)警方初步確認(rèn)，不排除是第十九起‘V字連環(huán)殺人案’的可能……”

    第13章

    聽到“V字連環(huán)殺人案”。

    少年的睫毛倏然抬起，迅速看向收音機。

    眼神鋒利得像把刀。

    吳媽以為他是因為收音機吵鬧而生氣，急忙地關(guān)了聲音。

    賠笑道：“嗐……都是我老太婆不懂事，一大清早就污了先生夫人的耳朵，我、我這就把這壞東西拿出去！”

    沒了目標(biāo)，他只能低頭看回盤子里的食物。

    呼吸卻沉重了很多。

    顧執(zhí)能看到他胸口明顯的起伏。

    緩慢而壓抑。

    像是暗自醞釀著一場暴風(fēng)雨。

    他將面包籃推到他面前。

    溫聲囑咐。

    “多吃點?！?/br>
    “輝日集團的邢某……”

    陳霧眉頭緊蹙，抬眼看向顧執(zhí)。

    “是那天那個人吧？”

    顧執(zhí)仔細(xì)地給面包抹上果醬，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他一眼。

    “哪個人？”

    “我們認(rèn)識那天，和你坐在一起的邢老板?！?/br>
    “不記得了?！?/br>
    顧執(zhí)搖頭。

    “每天想接近我的人那么多，我總不能每個都記住?！?/br>
    “那你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嗎？”陳霧瞪大了眼，“幾天前和你坐在一起的人死了，還是被分尸的！”

    “這很正常。”

    顧執(zhí)毫無觸動。

    “十九起案件，每個死者都是集團總裁，就算是我哪天被盯上，也沒什么可奇怪的吧？”

    “……”

    是了。

    自四年前“陳氏集團滅門案”，至今十九起案件。

    這兇手就一直是專挑有錢人下手。

    這些死者往往有著不少齷齪的事跡。

    每一個都嚴(yán)重危及社會大眾，而他們自己卻能從中獲取利益，賺得盆滿缽滿。

    為此，盡管V字殺手的殘暴為人所詬病，卻仍有人將他奉為正義的救世英雄。

    顧執(zhí)見他沉默，干脆換了個話題。

    “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大概……先去家具店看看，再去詢問一下裝修的事?！?/br>
    “那些都不急，你不如先去逛逛街?！?/br>
    顧執(zhí)將涂好果醬的面包遞給他。

    又開始剝雞蛋。

    “看看家里缺什么，把日常用的東西買回來，順便再買點衣服?！?/br>
    陳霧想起自己那天買的一車東西。

    疑惑道：“我不是已經(jīng)買了嗎？”

    顧執(zhí)在剝蛋間隙看他一眼。

    似乎還有些驚奇。

    “原來我家小霧是這么節(jié)儉的人？”

    陳霧：“？”

    “小陳爺同一件衣服不穿兩次的說法，難道只是謠傳？”

    他說著，再次將剝好的雞蛋放進(jìn)他餐盤。

    陳霧終于察覺到他是在給自己捯飭，忙出聲阻攔。

    “我有手，我自己能行?！?/br>
    “你能行？”

    顧執(zhí)的目光頗有意味地落在他面前的餐盤上。

    “你盤子里的雞蛋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