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昌府上了這內(nèi)監(jiān)的樓船，天氣就陰沉了下來，至第二日天亮，看到天上就飄起了雪花。

    雖然氣溫寒冷，但是蘇南卻沒有半絲寒意，打開了油紙木格的窗戶，任由凜冽的寒風迎著自己的胸膛襲來。

    “老蘇你瘋了，凍死我了。”還縮在被窩里面的段仁志笑罵了一句，又縮進了被窩，連頭都蓋住了。

    蘇南有些羨慕地看了看無憂無慮的段仁志，披上了長袍，起身出去洗漱。

    他和段仁志都是荊州人士，因為家窮，養(yǎng)活不起，十六歲就一起投了軍。

    從洞庭水師到新江口水師，然后又變成了太孫親軍的海軍第一艦隊，他們的身份一直在轉(zhuǎn)變，但是他們兩兄弟卻一直沒有分開。

    蘇南身為家中的長兄，自小就習慣了照顧他人，段仁志卻是家中老四，一貫沒心沒肺。

    因為兩人自小生活在江邊，熟識水性，在軍中倒是混的也不錯。

    蘇南作戰(zhàn)勇敢，早先就升了總旗，也一直格外照顧這個不是不是兄弟的兄弟。

    這不僅僅因為段仁志跟他是一個出來的，更因為段仁志雖然貪生怕死，卻是一員福將。

    在洞庭水師期間剿匪，就是段仁志的發(fā)現(xiàn)，他們抓了一伙水賊，他才晉升總旗。

    他也相信段仁志是自己的福將，所以被抽調(diào)到第一艦隊的時候，找關(guān)系將原本不合格的段仁志給帶到了新江口。

    到了第一艦隊，他們是第一批換裝火槍的士兵，在東征東瀛的戰(zhàn)斗中，段仁志這個福將果然又立了大功。

    在神機營進攻京都的時候，原本他們是在留守戰(zhàn)艦，卻因為段立志那天拉肚子，他們還有來自山東的馬德鐘就隨他到了岸上拉屎。

    卻不曾想，他們碰上了一群躲在山坳的貴人，竟然還是東瀛的皇室。

    三個人手忙腳亂打死了兩個人，結(jié)果這群人就投降了，這一下可是立了大功。

    回到了京城，三個人竟然還進了皇宮，拜見了皇上，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能當面磕幾個頭，已經(jīng)讓蘇南如同做夢一般。

    拜見皇上之后，蘇南晉升正六品昭信校尉，擢升千總。這在水師，就相當于是一級戰(zhàn)艦的船長。

    段仁志和馬德鐘也都獲封忠靖校尉，擢升把總。

    回到了京城，為了準備明年出海，他們第一艦隊重新進行了改編。在京城耽擱了兩個月，新軍訓練成型，這才得了探親假。

    富貴不還鄉(xiāng)，猶如錦衣夜行。

    蘇南和段仁志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回家的機會，何況，晉升了昭信校尉之后，還會分發(fā)官田八十畝，蘇家貧苦，這八十畝地能讓全家過上好日子。

    當初的兩個鄉(xiāng)村小子，幾年間混成了官老爺，回到家鄉(xiāng)引起的轟動自然不小。

    就連當初只能遠遠觀望的縣老爺，如今見了他們也只能一口一個下官。

    給他家分的八十畝水田都是地勢最好的上田，跟段家的五十畝水田連在一起，別提多讓人激動了。

    可是父母年邁，身體又不好，幾個弟妹也還小，幫不上多少忙。這些責任都壓在他的心里，讓他輕松不起來。

    不過還好，段家勞力眾多，段仁志跟著自己，他們愿意幫忙搭把手。家里留了三十畝水田，其他的水田都佃了出去，也不至于荒廢。

    父母見識淺，他這一個多月一直忙著清丈土地，用帶回家的銀幣給家里起了一座青磚瓦房，就連想要找個婆娘，也被耽擱了下來。

    不過如今自己家也成了大戶人家，只要自己好好干，好日子在后面呢。

    “蘇千總，此去京城，說是過完年就要出海??！”

    “嗯……”蘇南將銅盆里的洗臉水倒進了江里，將銅盆放在了木格里，然后用棉布將臉上的水擦干凈。

    “會打仗嗎？”

    蘇南略帶驕傲地笑道：“即使打仗也是我們打別人，誰敢不聽太孫殿下的話，我們就打誰?！?/br>
    幾個小太監(jiān)都笑了起來，對他用我們這個詞顯然非常滿意。

    一個小太監(jiān)說道：“馬上就到九江府了，今早船上不開火，一會兒會有人給我們送熱騰騰的rou包子上來，我給你送去?！?/br>
    蘇南他們原本乘坐第一艦隊自己的船，但是他們時間趕的不巧，晚了半日，遇到艦隊離港，要兩日后才有船。

    就在他們失望之下，準備在武昌府等兩天的時候，這艘內(nèi)監(jiān)的船隊知道他們是太孫親軍第一艦隊的將士，又只有兩人，就將他們請到了船上。

    他們不想在武昌府耽擱兩天，就上了船。卻不曾想，這內(nèi)監(jiān)們的船，比他們的軍艦要舒適多了，不僅有大床，這一日三餐都是怎么講究怎么來。

    他們這一趟，也算是享到福了。

    船上除了他們，還有工部的幾個吏員。只有有一位從五品的主事級別高一點，其他人都比他的級別低。

    蘇南也想不通工部怎么會跟內(nèi)監(jiān)如此親密，他們對為何一起出行諱莫如深，絕口不提，相反卻對大軍東征東瀛很感興趣。

    船上生活單調(diào)，他們每日最大的樂趣就是讓兩人給他們講東征的經(jīng)過。

    段仁志雖然膽子有點小，喜歡偷jian?；?，但是卻善交際，嘴巴也很會說，倒是比蘇南更受一幫人的喜歡。

    特別是那些小太監(jiān)，最喜歡聽他吹牛。哪怕段仁志胡編亂扯，將一些不屬于他們的功勞安在自己的身上，導致了漏洞百出，他們也愿意聽。

    兩人都出身貧寒，所以他們對殘缺的小太監(jiān)們并沒有歧視，在船上的幾日，他們跟這些小太監(jiān)們倒也交上了朋友。

    特別是段仁志，他跟幾個小太監(jiān)只差稱兄道弟，相互之間還互相留了地址，方便以后聯(lián)絡(luò)。

    北風寒冽，卻也風催舟行，加上是順水而下，船員們幾乎不用費力，就能日行四五百里。從武昌府到應天府一千五百里地，不過三日間就已經(jīng)抵達。

    樓船停在了江心島的海軍水寨，從這里去新江口水寨大營，就方便的多了。

    蘇南和段仁志收拾好了行李，那段仁志與幾個小太監(jiān)相處了幾日，分開的時候都有些戀戀不舍。

    他們假公濟私，也將內(nèi)監(jiān)眾人享受的食用之物送了不少給兩人。這些豬鬃做的牙刷，清涼的牙粉，香噴噴的胰子，都是兩人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

    特別是那位內(nèi)監(jiān)的長隨池山子，因與段仁志投緣，送他了一雙滑輪鞋，讓段仁志頗有些愛不釋手。

    自去年大明到處修起了水泥路，特別是應天府這里，幾乎變成了一個大工地，到處的路面都修成了水泥路。水寨里面的訓練場，更是一大片光滑的水泥地。

    內(nèi)監(jiān)也在他們經(jīng)營的店鋪里開始賣起了滑輪鞋，不過因為價格昂貴，只有一些勛貴子弟才舍得花十幾兩銀子，買一雙滑輪鞋。

    有這些銀子，都能買兩畝地，或者起三間房子了。蘇南和段仁志如今雖然買得起，卻也舍不得買。

    船即將靠岸，眾人卻發(fā)現(xiàn)了島上似乎有些不同，旌旗招展，人數(shù)也比往日多了許多。

    船上眾人看到這種狀況，都忍不住出來了甲板上，向島上張望。

    那長隨池山子原本還在跟段仁志說笑，這個時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跟身邊的小太監(jiān)說道：“將我的千里鏡拿來，看看是什么情況……”

    不多時，一個小太監(jiān)就拿過來一架做工精良的雙筒望遠鏡。池山子接過了望遠鏡，向島上看了少時，就忍不住驚呼道：“太孫殿下的儀仗……竟是太孫親自來迎接我們！”

    船上的人都激動不已，一個工部的老工匠已經(jīng)忍不住跪了下去，向著岸上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忍不住老淚縱橫?！熬鼓墚?shù)钕掠H自來迎，此生無憾??！”

    在他的帶頭下，眾人也都跪了下來，對著岸上磕了三個頭，才又起身。然后一個個慌忙地開始洗漱，想要給殿下留下一個好印象。

    段仁志已經(jīng)忍不住拿出了剛被收進包袱里面的香胰子，從江里吊了一桶水起來，將手和臉都好好洗了一遍。

    他們雖然是太孫親軍，但是原來都只是小兵，根本沒有機會上太孫的旗艦。雖然曾經(jīng)遠遠地看過太孫兩次，但是像這樣近距離接觸，還是第一次。

    蘇南的心里也滿是激動，能夠近距離接觸太孫一次，這可是一輩子的榮耀?。〉鹊嚼狭?，也能跟兒孫們賣弄一番。

    不過他當然不會認為太孫是來迎接自己，這些內(nèi)監(jiān)和工部的人雖然對他們親近，卻一直對此行的目的支支吾吾，不肯明說，看來是有重要的任務。

    而在江心島的水師碼頭邊，朱瞻基的心里也滿是激動。

    解決了硝石的來源問題，制約大明發(fā)展火器的瓶頸就消失了。最少在幾十年之內(nèi)，大明不用再為火藥發(fā)愁。

    至于幾十年之后，……那個時候的大明肯定已經(jīng)在南美立足了。而那里的硝石礦，數(shù)量多的足以讓大明數(shù)百年都不用為火藥發(fā)愁。

    至于再以后，都能直接化學合成硝石了，有沒有硝石礦都不再重要。

    船上眾人的叩拜，他雖然沒有親自看到，但是李亮他們當然不會不跟他說。

    聞聽眾人此舉，他的內(nèi)心也滿是驕傲，在船上眾人看來，他這個太孫親自來迎接是抬舉他們。

    但是在他看來，雖然他們只是卑微的工匠和內(nèi)監(jiān)，但是他們的貢獻遠超其他人。

    船終于靠岸了，船上數(shù)十人全部都又在甲板上跪下，向登船的朱瞻基跪拜。

    朱瞻基上船后，挨個來到眾人的面前，親自將他們扶起來，還跟他們每個人都說上兩句。

    那些內(nèi)侍經(jīng)常能見到朱瞻基，倒習以為常，但是那些船工和工匠們，一個個卻激動不已，不少人都痛哭流涕，口不能言。

    朱瞻基也絲毫不嫌棄，好生寬慰一番。

    來到蘇南的面前，蘇南跪在甲板上，右拳擊打了一下左胸，大聲說道：“海軍第一艦隊，新江口水寨，昭信校尉，千總蘇南向殿下請安?！?/br>
    朱瞻基看著他年輕的臉，面容樸實，身上雖然穿著新衣，但是相貌形態(tài)也不像是個勛貴子弟?！捌饋砘卦?，……看你年歲不大，出身也不太高，如何成為千總？”

    蘇南雖然比朱瞻基要矮了一個頭，但是他認為太孫本來就應該威猛過人，并沒有自慚形穢。反而因為能近距離接觸太孫頗為自豪。

    他大聲說道：“卑職在洞庭水師曾殺敵三人，俘虜水賊二十一人，因此擢升總旗。六月東征期間，卑職攜副手段仁志，馬德鐘，又殺敵三人，擒獲東瀛王室三十九人，倭兵兩百余人。八月中擢升千總，授昭信校尉?！?/br>
    朱瞻基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贊說道：“當真是我大明好男兒，可有婚娶？”

    蘇南登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有些扭捏地說道：“卑職家窮，吃不飽飯才當了兵。如今雖然有了些家底，卻還沒有來得及找婆娘?！?/br>
    朱瞻基回頭跟李亮笑道：“那些宗室不是送了不少貌美女子給孤，孤的女人已經(jīng)夠多了，回頭安排一下，給立功將士們解決婚娶困難?！?/br>
    李亮低聲應是，卻讓蘇南楞了住，從來沒有聽說當兵還給分配媳婦??！

    那段仁志是個跳脫貨，聽到有如此美事，忍不住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朱瞻基問道：“殿下，小將也尚未婚娶……”

    朱瞻基哈哈笑道：“都有，你們都有。只要你們在戰(zhàn)場上能不畏生死，英勇殺敵，一切都會有。一會兒晚些走，孤還有話跟你說，先到岸上候著吧！”

    蘇南和段仁志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退場了，他們又跪了下來，跟朱瞻基磕了三個頭，才隨著一個內(nèi)侍到了岸上候著。

    一直到這個時候，他們?nèi)匀华q如在夢中。段仁志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又痛的捂住了臉。“不是做夢，是真的，殿下竟然還說要給我找個婆娘！”

    他的舉動也逗的那個小太監(jiān)笑了起來?！澳銈冇懈饬耍切┳谑宜徒o殿下的女子，都是精通琴棋書畫，慣會伺候人的處子。要不是殿下賞賜，你們還要攢幾年家底，才娶的起這樣的女子。”

    一番話說的兩個人又眉開眼笑起來，他們兩人都不識字。進了第一艦隊，殿下要求所有小旗以上將士，都必須要識字，能看海圖，能排兵列陣才能升職。所以他們才跟著軍中的文書后面學寫字。

    如今他們也就能識數(shù)百字而已，距離出口成章還早著呢。要是能娶個會琴棋書畫的婆娘，以后不怕自己的孩子成睜眼瞎了。

    兩個人在岸上美滋滋的，船上的朱瞻基看到那一袋袋的黃色，白色的硝石，也是開心無比。

    硝石的顏色多樣，是因為純度不同，從葛洪開始，華夏就有十數(shù)種不同的提純方法，提純硝石對現(xiàn)在的工匠來說，并不是難題。

    朱瞻基雖然知道江油的硝石礦供應了清朝幾百年，但是清朝的火藥產(chǎn)量低的可憐。他也不知道這些硝石的儲量有多大，能供應大明多久，所以他最cao心的就是儲量問題。

    工部主事范廣才小心翼翼地匯報道：“卑職一行沿漢江逆流而上，抵達丹江口后換小船，一直到漢中南部的徽州才上岸。按照殿下的指示，我們一行找了寧羌衛(wèi)的都指揮使，他們派了兩百人，護送我等越過秦嶺，抵達江油。

    “卑職一行不敢耽擱，在江油老君山分成了四隊尋找硝石礦，發(fā)現(xiàn)了五個礦洞，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最少有數(shù)千石儲量。只是礦洞尚未挖掘，如今尚不知儲量多少。卑職留了一半人手還在當?shù)乜睖y，自己帶了一些硝石礦回來復命?！?/br>
    “當?shù)匦l(wèi)所和縣衙可有行動？”

    “如今江油，彰明兩縣已經(jīng)封山?！?/br>
    范廣才在朱瞻基面前才小心翼翼，但是出了京城，他也是響當當?shù)膹奈迤肪┕?，威風的緊。

    他們一行還有內(nèi)監(jiān)幫襯，又是奉了圣命。當?shù)氐目h令才是七品，自然是巴結(jié)不已，他怎么說，對方就怎么做。

    朱瞻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將此行經(jīng)歷整理成稿，明日交于我，我代為呈交陛下。你們此次立下大功，陛下當不吝厚賞?！?/br>
    眾人紛紛拜謝不已，由朱瞻基親自為他們請功，又不會有上官搶功，而且也會更受陛下重視。

    朱瞻基沒有親政，不能插手民政，更不能直接插手官員升遷，所以一切都要由朱棣來定奪。

    不過朱棣現(xiàn)在最關(guān)注的也是火藥的產(chǎn)量問題，現(xiàn)在這個問題能得到解決，他自然開心，也不會少了嘉賞。

    安排人將這幾十袋硝石樣品搬上了岸上的倉庫里，朱瞻基才上了岸。

    看著等在一邊的蘇南和段仁志，他對著他們招了招手，兩人立即受寵若驚地來到了跟前。

    朱瞻基詢問了一番他們過去的經(jīng)歷和立功的經(jīng)過，他們不敢隱瞞，把兩次立功都跟段仁志有關(guān)都說了出來，讓朱瞻基也連稱段仁志是個福將。

    留下他們兩人只是一時興起，從他們身上，朱瞻基認識到了自己以往跟軍中的下層將士還是有些過于疏離了。

    雖然保持距離才是一個太孫應該的姿態(tài)，但是朱瞻基感覺到自己做的不足。

    不是他要與民同樂，而是因為這種疏離，讓他忘記了在軍中樹立幾個榜樣和典型。

    如今的大明還沒有好男不當兵的說法，那些勛貴階級，大部分都是從大字不識一個的小兵，因為立功成為的勛貴。

    但是幾十年下來，這個階級也已經(jīng)有些固化了。朱元璋和朱棣采取的做法就是殺掉一批，扶持一批。

    這樣不能說不對，因為以前的大明就是一個封閉的大圈子。勛貴太多，只會給國家造成巨大的負擔。

    但是這樣絕不適合大航海時代發(fā)展的階段，想要激發(fā)百姓與將領(lǐng)們向外發(fā)展的勇氣，就必須要有更加有效的措施，讓勛貴，將領(lǐng)，百姓們都有征伐四海，拓土闊疆的心態(tài)。

    看到他們，朱瞻基就想在軍中立一些榜樣，然后寫成戲劇，讓他們成為這個時代的明星，引得更多的百姓愿意為國效力。

    所以，他才想把他們留下，詢問他們的功勞有沒有摻假。

    而結(jié)果還是讓他比較滿意的。

    他們上無靠山，下無支撐，又是實打?qū)嵉墓凇?/br>
    特別是因為段仁志拉肚子，三個人就俘虜了兩三百人，還有幾十個東瀛王族，這樣的情節(jié)寫成戲劇，也能吸引更多的人看，自發(fā)地向他們學習。

    心里有了計較，朱瞻基才讓人安排船送他們回軍營。準備第二天去海軍總部讓劉江他們將這次戰(zhàn)役中立下大功的將士都報上來，然后選擇一些有代表性的士兵進行宣傳。

    比如搞一些巡回演講，激發(fā)士兵們立功的心態(tài)，變成戲劇，讓老百姓以當兵為榮。

    想要改變整個社會的風氣，應該從現(xiàn)在一點一滴地做起。

    而蘇南和段仁志卻如同做夢一般，直到回了水寨，仍然渾渾噩噩的。

    他們先到指揮部銷了假，剛出來就看到了嘿嘿笑著的馬德鐘。

    馬德鐘是山東人氏，體格也比蘇南和段仁志都大了一圈，因為孤兒出身，他從來不怕死，作戰(zhàn)勇猛。

    他對蘇南服服帖帖，卻對段仁志有些看不起，總認為段仁志膽小。但是他偏偏又跟段仁志關(guān)系最好，每次出任務，他也最關(guān)照段仁志。

    跟蘇南行了一個軍禮，他就一把摟住了段仁志，叫起了給他起的外號?！靶∝?，給老子帶啥好吃的了？”

    要是以往，段仁志肯定跟他嬉皮笑臉地斗一番嘴。但是這次卻一把推開他說道：“別碰爺爺，爺爺?shù)募绨騽偙惶珜O殿下碰過，我要一個月不洗澡了?！?/br>
    馬德鐘嗤笑道：“你怕不是在做夢吧，還太孫殿下，上次在指揮使面前，你都嚇的差點尿褲子了?！?/br>
    “切，今時不同往日。當初我不過是個小兵，現(xiàn)在卻是忠靖校尉，把總你知道是啥官嗎？”

    馬德鐘更是恥笑他了，嘿嘿笑道：“說的好像老子不是把總一樣！”

    他又要去摟段仁志的肩膀，段仁志連忙躲開，將包袱丟給了他?！袄献诱f真的，別把你那臭手往我身上搭……”

    馬德鐘還不信，卻聽蘇南說道：“我們剛才真的見到殿下了，殿下還說，過兩日要給我們安排婆娘，成家立業(yè)?！?/br>
    馬德鐘的姿勢一下子定在了那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叫了一聲，一把摟住了段仁志?！拔也菽隳棠蹋献诱蜎]有這么好的運氣，快讓我沾沾龍氣。今天我就跟你睡了，你跟我好好講講發(fā)生了什么事！”

    （現(xiàn)在去睡覺，今天爭取一萬兩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