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常對話風(fēng)格都變得很微妙。

    “喂，你……您過來，去把這文件給我復(fù)印十份……咯？”

    “您說得對！我這就去?！?/br>
    “你……您趕緊給小黃打電話，讓他麻利地回來！”

    “您說得對！我這就去?！?/br>
    “你……您居然吃甜豆腐腦？您撒比嘛？！”

    “您說得太對了！我這就……去你丫的，你找削??？！”

    職員小黃最近剛休假回來。

    對全公司的詭異行為感到不解。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大家怎么都這種語氣？”

    隔壁桌的小白探過頭來。

    悄悄跟他解釋。

    “嘖嘖嘖，你還不知道吧？賀總他出車禍撞壞腦子啦！”

    “什么？！”

    “聽說他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相聲腔調(diào)，沒辦法呀，大家就只好跟著學(xué)。”

    小黃吃驚捂嘴。

    “天哪？這也太慘了吧？可憐的賀總，年紀(jì)輕輕一表人才，沒想到居然就出了這種問題……”

    “你傻嗎？賀總怎么可能有問題？”

    小白白了她一眼。

    “有問題的是不會說相聲的您呀，寶貝?！?/br>
    小黃：？？？？？

    “不過我們平時見不著賀總，所以還算好的呢，那些要去和賀總開會的可就慘了，不但得學(xué)捧哏，還不能笑！誰笑誰降職！”

    “天哪？這么嚴(yán)重？！”

    “不過你……您也不用怕，以后遇上賀總，別管他說什么，只管回‘您說得對’就行了，大家都這么干！”

    小白并沒有胡說八道。

    因為大家是真的都這么干。

    賀久自己都數(shù)不清。

    是第幾次聽到“您說得對”了。

    會議室里一片肅穆。

    所有職員都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他，正襟危坐，嚴(yán)肅萬分。

    “……可咱們盛世集團吧，從前就一直忽視娛樂產(chǎn)業(yè)這塊，這可怎么辦呢您說說？我尋思來尋思去，覺得就應(yīng)該要在新公司的發(fā)展方向上著手……”

    職員們表情微妙。

    “您說得對！”

    “娛樂產(chǎn)業(yè)向來是千秋集團的高地，他們家藝人唱跳都不行，卻總能吸引粉絲，直播時，那彈幕是遮天蔽日氣勢恢宏，一片歡聲笑語?。∥揖秃闷姘?，嘿您說他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就有這么多彈幕？等我移動鼠標(biāo)向下一點，關(guān)了彈幕定睛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是、竟是在……”

    職員們一臉痛苦。

    “您說得對！……啊？”

    “他竟是在直播刮腿毛?。。。　?/br>
    職員們激動捂嘴。

    “哦哦哦！您說的太對了！”

    肅穆中，有人終于憋不住。

    發(fā)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

    “噗——”

    見賀久的視線瞬間移過去。

    旁邊的人急忙用手肘蹭蹭發(fā)笑者。

    發(fā)笑者也很努力地抿起唇，卻反而更加憋不住。

    伸手捂嘴，埋下頭咯咯咯地笑了。

    不少人被她傳染，表情也開始變得異常微妙。

    他們努力抑制嘴角上揚，卻還是功虧一簣，垂下腦袋撲哧笑了出來。

    三天來。

    所有會議都是這樣。

    賀久看著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員工。

    聲音冷冷。

    “行了，散會吧?！?/br>
    他不再想理會這群只會說“您說得對”的職員們。

    當(dāng)即轉(zhuǎn)身回了辦公室。

    剛一坐下。

    就看到了桌上筆筒里的棒棒糖。

    那花里胡哨的包裝紙。

    在一堆名貴鋼筆間，顯得格外醒目。

    是回來那天。

    小A給的棒棒糖。

    第14章

    賀久望著筆筒里的棒棒糖。

    暗暗嘆了口氣。

    他剛要翻開文件，就聽篤篤兩下叩門聲。

    不等他回應(yīng)，席衍就已拎著個便當(dāng)盒走了進來。

    席衍笑得一臉討好。

    卻又毫無歉意，看著特別欠揍。

    “賀大少爺，我來賠罪了?！?/br>
    賀久上下掃視他一遍。

    “您這叫來賠罪??？”

    “我不過就是想看你受受苦，況且這不是沒耽誤你什么嗎？”

    席衍毫不客氣在他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坐下來。

    自然得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樣。

    “不過你這口癖還能不能改過來??？找過醫(yī)生了嗎？”

    “嗯?！?/br>
    “醫(yī)生怎么說？”

    賀久看他一眼。

    沉默著搖了搖頭。

    “不清楚?！?/br>
    這三天里，他找了不少醫(yī)生。

    他們?nèi)紝Υ耸譄o策，說是沒有見過這種病癥。

    因為找不到別的解決辦法，賀久只能先死記硬背一些日常用語。

    雖然有些磕磕巴巴，但只要不多說，并且提前在腦內(nèi)打好草稿，還是勉強可以裝成正常人的。

    醫(yī)生們雖然治不了。

    但多少還是猜測了原因。

    以目前最靠譜的結(jié)論來看，他應(yīng)該是大腦受損，且在這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事，導(dǎo)致相聲的語法如同催眠般替換了他原有的語言邏輯。

    說出這個可能性的醫(yī)生，認(rèn)為他不必刻意去治療。

    因為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癥狀就會自然而然減輕。

    “就像外語和中文的語法不同，假如我們現(xiàn)在觀看了一部外國電影，那么短期內(nèi)，我們說話就很可能會出現(xiàn)失誤，譬如語序倒裝，語法錯誤，說話翻譯腔等等問題，可一旦到達(dá)一定時間，記憶漸漸不那么強烈后，我們說話就會回到原本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