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壽的遠征軍出大同府追擊達延汗，越過被棄守的東勝城，追到大青山腳下才停止。小部隊人馬把達延汗往應(yīng)昌趕，大部隊在此筑城。

    這里位于后世的呼和浩特附近，屬于土默川平原，也是廣義上河套地區(qū)的前套平原。朱壽提出收復(fù)河套，當然得從廣義上理解。

    騎兵戰(zhàn)術(shù)的先驅(qū)者趙武靈王，曾在此推廣胡服騎射，建立云中郡。這里有趙長城的遺跡。這里還有一個名字——敕勒川?！防沾?，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指著就是這里。

    如此有戰(zhàn)略意義的地方，朱壽絕對不會放手。

    達延汗親政后劃定永謝布、鄂爾多斯、土默特右翼三萬戶。這里是土默特部駐守地。

    土默特部掩護達延汗離去后，藏于大青山中。遠征軍火器威力強大，他們打算等遠征軍離開后出山。對游牧部落而言，遠征軍帶不走草原上的青草，只要牛羊還在，土地暫時占領(lǐng)對他們影響不大。

    可他們壓根沒想到，遠征軍竟然會原地駐扎。幾塊板拼接成一座小型民居，成千上萬座小型民居出現(xiàn)在草原后，他們的牧草被收割。幾日后大片草原消失，土地上出現(xiàn)一塊塊被溝渠劃分開的農(nóng)田。密密麻麻的人趕著黃牛在土地上開墾種植。

    土默特部炸窩！遠征軍打算賴著不走？！

    如果是步兵遇到騎兵是災(zāi)難，那么騎兵遇到攜帶火器的重騎兵就是厄運！兩方人馬每日都會有小規(guī)模的交戰(zhàn)，但戰(zhàn)場始終處于一邊倒的狀態(tài)，遠征軍以強大的武力占據(jù)上風。

    土默特部想引誘遠征軍前頭部隊進入大青山，可是他們的計劃一次次失敗，遠征軍始終和后方的建城工匠保持百米內(nèi)的距離。遠征軍像一只大烏龜，不緊不慢地在草原上爬行。

    根據(jù)前方探子的反饋，大同府沿山脈到土默特部東部的蠻漢山一路，都有工匠在用古怪的建造方式修筑長城。由于靠近大同府周圍有軍隊保護，他們不敢上前sao擾。一旦遠征軍把大青山下的長城和蠻漢山段的長城合攏，他們將被阻擋在家門口。

    新長城將擋住韃靼部落南下的路，大明太子收復(fù)河套指日可待！

    眼瞅著厚實的城墻以超出他們想象的速度建立，土默特部急報王帳。剛在應(yīng)昌緩了幾口氣的達延汗收到情報，急得想要再次出征，被滿都海攔下。夫妻倆在王帳中一陣嘀咕，使者帶著達延汗的口諭讓土默特部稍安勿躁。

    當一塊巨大的石頭扔入暗涌的京師，弘治帝馬上被砸暈。

    弘治帝暈了一天不見蘇醒，內(nèi)閣決定召回太子。第一道圣旨發(fā)出一個時辰后弘治帝醒來，馬上發(fā)出第二道圣旨讓太子留在河套。河套的戰(zhàn)局對大明極為有利，弘治帝不想前功盡棄。

    在弘治帝暈厥，第一道圣旨還未發(fā)出之時，京師有人繞道山海衛(wèi)入草原。居庸關(guān)、喜峰口等關(guān)口封閉，山海衛(wèi)段的夯土長城缺口眾多暫未被堵死。新任遼東總兵官定西侯蔣驥收到山海衛(wèi)段又有人逃入草原，即刻派出精銳追擊，同時向京師傳信。

    朱壽接到第二封圣旨，英國公、蕭敬還沒走遠時，土默特部集結(jié)的幾萬人馬出現(xiàn)在遠征軍面前。

    英國公捶足頓胸：“陛下一暈倒，馬上有人通過山海關(guān)向草原傳消息。韃靼人想趁著遠征軍軍心不穩(wěn)攻擊。憑這個就能證明東廠得到的情報無誤。勛貴中竟然有此敗類，一定要嚴懲不貸！老夫難辭其咎！”

    陳寬、蕭敬對視一眼，陳寬上前安撫，“國公爺，太子爺身在塞外，皇爺叮囑我等行事必先確保不可波及太子。此事不宜cao之過急?！?/br>
    “先不告訴太子？”英國公雙眼出現(xiàn)希望之光。

    蕭敬搖搖頭。

    英國公松了口氣，他就怕太子殿下把怒火波及整個勛貴階層。

    陳寬心道：威名赫赫的英國公都怕了太子爺，皇后娘娘能折騰出什么花樣。

    “兩位公公慢走，老夫先行一步。”英國公不顧年邁的身體，快馬加鞭趕回京師。他要召集勛貴，在太子殿下知道此事前清除害群之馬。

    特殊時刻，陳寬和蕭敬也不敢耽誤，他們棄馬車騎馬回京。好在西廠把水泥路修得好，在全身散架前回到京師。

    京師百姓很快得知弘治帝暈倒的原因。消息不是從宮里傳出，而是從五城兵馬司傳出。有人前往兵馬指揮司，揭發(fā)京中有流民未辦理身份證。吏目帶領(lǐng)衙役前往抓捕，此人果然無法出示身份證。

    京師無身份證者，按照弘治帝年前的旨意應(yīng)當以謀逆罪處死。此人在被帶往兵馬指揮司的途中高聲叫嚷：我乃太子殿下親外祖，何人敢殺我！

    張皇后的父親昌國公張巒死于弘治五年。弘治帝派出京營萬人建墳，御史彈劾墳?zāi)褂庵?，此事曾鬧得沸沸揚揚?，F(xiàn)在竟有人冒充太子死去的外祖？

    剛開始聽到的吏目哈哈大笑，認為是此人喝醉了說胡話。

    此人解開衣服露出羊毛衫：“知道這是什么嗎？這是用太子從草原收購的羊毛所織的羊毛衫。迄今為止內(nèi)行廠只往皇宮送過。這是我那生了太子的女兒孝敬我的。我女兒生下太子被皇后抱走養(yǎng)在膝下，可憐我那女兒被關(guān)在深宮無名無分。現(xiàn)在太子長大，手里有了兵權(quán)。陛下也該給我女兒名分?！?/br>
    吏目和身邊的衙役嚇癱在地，周圍萬籟無聲。很快東廠的人趕來，警告在場的人不可亂說話。東廠的人把此人丟在兵馬指揮司后揚長而去。

    兵馬指揮司眾人氣得跳腳，馬上把人帶往順天府。得知消息的順天府大門緊閉，對兵馬指揮司的拍門聲充耳不聞。

    兵馬指揮司想把人送往北鎮(zhèn)撫司，北鎮(zhèn)撫司以此人不是官身為由拒絕收人。兵馬指揮司的五位指揮站在北鎮(zhèn)撫司破口大罵。北鎮(zhèn)撫司大門口站著一排身穿飛魚服的千戶，就是不放他們進入。

    一通大鬧下來，這件事很快傳遍大街小巷。

    于是此人在兵馬指揮司住下。除了沒有行動自由，兵馬指揮司上下滿足他一切要求，包括買下名滿京師的青樓名妓伺候他。

    兵馬指揮司盤算，只要御史彈劾他們，他們馬上把人送往都察院。

    這次他們的算盤打錯了，都察院的御史集體失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