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第二天，只要身在京師的官員們，全部趕赴奉天門上朝。趁著官員上朝時，大街小巷出現(xiàn)一群背著挎包的孩童。

    “《大明皇家日報》十文一份！內(nèi)有太子殿下的懺悔文。”稚嫩的童聲讓浮躁的京師再次涌動。

    風聞京營有變，中、東、西、南、北五位都指揮親自帶領(lǐng)全員上街維持秩序。身處京師各區(qū)的五人幾乎同一時間掏銅錢買報紙。

    昨日的暴動有組織、有針對性！除了缺糧缺得用以物易物手段籌糧的太子，不做他想。所以朱壽身上又被貼上新標簽：凡事只要和太子有關(guān)，一定不會有好事。

    “《屁股決定腦袋》？”細讀太子的署名文章，五位都指揮的屁股陣陣發(fā)涼。

    “本宮曾天真的以為收復河套能重振大明。殘酷的現(xiàn)實讓本宮明白，大人們的思考角度和我等小人不同。大人們的言論全由他們的屁股決定。坐在糧商們中間，大人們就要維護糧商的利益；坐在鹽商中間，自然要維護鹽商的利益。以此類推，不難理解言官御史們一次次腦門被驢踢的行為……”

    “只要屁股坐穩(wěn)，不用擔心房子的主家換人。說不定還能‘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也無怪乎：世上只有千年的世家，沒有千年的王朝?！?/br>
    “……無論前路有多險阻，父皇和本宮屁股下的座位，決定著我們父子倆‘守國門、死社稷’。在此誠邀有識之士投稿《大明皇家日報》，助我們一臂之力。只要您把稿子交予西廠物流點，《大明皇家日報》必將刊發(fā)全國。”

    “特注：江南地區(qū)道路險阻致使當?shù)匚鲝S物流點被迫關(guān)門，不在此列。”

    報紙還詳細介紹京師暴動的詳情；北方的真實災情；土豆、番薯、花生在干旱氣候下的產(chǎn)量。并且圖文并茂介紹如何耕作；介紹河套的地理風貌；內(nèi)行廠各地代銷店的經(jīng)營情況；甚至有一個版面介紹清寧宮的新式建筑風格。

    “惡念值 1……”太子殿下，您的文章陛下看過嗎？

    得到太子發(fā)放的金銀實物鼓勵，西廠的人卯足勁運轉(zhuǎn)起來。在五城兵馬司看到報紙的同時，北直隸、陜西、山西、山東等北方多地的城中街頭也出現(xiàn)報童的身影。

    報紙在大明并不是新鮮事物。

    西漢的邸報估計是最早出現(xiàn)的官方報紙。報紙發(fā)展到南宋，民間的小報的八卦程度幾乎和后世的狗仔隊有得一拼。小報消息內(nèi)容無孔不入，皇宮、官衙等發(fā)生的事情都會被刊登在小報上。小報最盛行時能做到‘日書一紙’，和后世的新聞日報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

    跨過元朝，大明的官報有了嚴謹?shù)陌l(fā)行秩序。發(fā)表的內(nèi)容先集中送到通政司篩選，弘治帝看過后再由六科預覽審核，最后抄錄發(fā)行各省。吸取南宋小報惑亂輿論的教訓，明廷雖然也默許民間辦報，但民間的報紙多半是摘抄官方的邸報內(nèi)容。

    但不管是官方還是民間，報紙都用手工抄錄，傳播速度和范圍有限。

    新鮮的是，《大明皇家日報》率先使用銅活字印刷技術(shù)。又有西廠的送報服務，一舉突破速度和范圍的限制。它所造成的輿論影響，遠遠超過南宋小報鼎盛時期。

    雖然大明識字的不多，但酒樓、茶樓、村莊活躍著的眾多的說書先生。內(nèi)行廠免費送報讓他們讀給不識字的人聽。

    朱壽利用西廠快速的流通能力，再次給百官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散朝的百官剛跨出皇宮，等候的家人下官立刻遞上《大明皇家日報》。一時間暈倒官員無數(shù)，太醫(yī)院人滿為患。

    有的看到‘屁股決定腦袋’，暈了；有的見到‘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暈了；有的瞧見振聾發(fā)聵的‘世上只有千年的世家，沒有千年的王朝’，暈了。

    李東陽一臉凝重的返家，見到被刺成重傷的張原慶，大嘆一聲，“最是無情帝王家。”然后緩緩暈倒在地。受驚的李晴忙命人叫回大姐和任職尚寶司少卿的大姐夫崔杰。崔杰前后一聯(lián)想，嚇得立馬報官。

    李閣老家人報官張?zhí)鞄熡龃桃皇?，引起中城兵馬司都指揮、順天府尹的高度重視。他們匆匆趕到李府。

    見到頭腦靈活、深的騎墻派要領(lǐng)的李東陽‘暈倒’，張?zhí)鞄熣f出柳景邀請來京的目的后也‘暈’了過去。

    順天府尹不寒而栗，趕緊往上報。

    弘治帝龍顏大怒，命令錦衣衛(wèi)、都察院、刑部、五軍都督府聯(lián)合查辦此案。

    已經(jīng)被《大明皇家日報》震得丟魂的官員得知此消息后，又暈倒了一部分。太醫(yī)院忙得腳不沾地。

    柳景很快被帶到北鎮(zhèn)撫司詔獄，錦衣衛(wèi)指揮使牟斌、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刑部尚書白昂、英國公等人同堂審案。

    “我和張?zhí)鞄熓且鲇H，我怎么會派人去殺他！”柳景跪在地上眼淚鼻涕橫流。

    白昂拍響驚堂木，嚴詞質(zhì)問，“你為何邀請張?zhí)鞄熒暇?？?/br>
    遲疑、憂慮、不安的情緒一一浮現(xiàn)在柳景臉上：“這……”

    “柳景，刺殺張?zhí)鞄煹臍⑹?，和在仁壽宮莊刺殺太子的是同一批人！”英國公對同為勛貴的柳景好聲勸道，“你應該知道此事的嚴重性?！?/br>
    “怎么可能？絕對不能夠?。≡趺磿@樣！”柳景抱頭猛拍自己的腦袋，狀若癲狂。

    “啪！犯人柳景，還不從實招來?！卑装号肯嘁?。

    柳景臉上的肌rou不停地抽搐，他扯著嗓子喊，“崇王寫信給我，提到先帝托夢說太子被妖孽附身。崇王心有憂慮，讓我找張?zhí)鞄熐魄?。?/br>
    堂上的幾人頭皮發(fā)麻。戴珊、白昂腹誹李東陽狡猾，用暈倒躲避此事。

    “可有證據(jù)？”牟斌拉著臉問。

    柳景頭點的如雞啄米：“我書房留有崇王親筆寫的信件?！?/br>
    牟斌馬上派錦衣衛(wèi)和刑部捕快、都察院御史一同到柳府取證。

    小半個時辰后，去的人回稟，“諸位大人，柳府突發(fā)大火，火勢從書房蔓延?！?/br>
    柳景聞言大驚，匍匐地爬到英國公腳下哀求，“國公爺救我啊！這事不是我做的。真的是崇王寫信給我，是崇王要找張?zhí)鞄熢囂教邮欠袷茄醺缴怼Ｈ绻艺f一句謊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