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從京師通往大寧城的驛路沿著燕山走勢向北延伸，戰(zhàn)國時期已經(jīng)存在。它就是遼西古道中最為重要的‘盧龍塞道’。西廠用水泥把古驛道拓寬到六丈，便于多支商隊同時來往。在一行人動身的半柱香內(nèi)，已經(jīng)遇到3支來往的車隊。

    驛路每隔60里設(shè)置一個驛站。依次為寬河城、柏山驛、會州驛、季莊驛、富裕城。5個驛站中有兩處初具城鎮(zhèn)規(guī)模。

    車隊駛出50多里，一幢三樓高建筑引入眼簾。對著驛道的整面白墻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寬河城’三個大字。

    “臣在這三個字中瞧出陣陣殺氣，可是英國公的親手所書？”李東陽拒絕朱壽親手泡的白茶，從柜子里擰開一瓶山泉水。

    朱壽笑道：“的確是。右手水泥路旁的小溪就是青龍河的支流，沿著水泥路能一直通到青龍河金礦。戶部在寬河城設(shè)立分司，每座勛貴府都派出得力的人手管理金礦。寬河城內(nèi)的兵力不比喜峰口少。連西廠都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驛路上就屬這個驛站最空閑?！?/br>
    “一場大災(zāi)花去國庫存銀。如今戶部依靠青龍河金礦得到的金子給官員發(fā)俸祿，若是被搶我們都得喝西北風(fēng)?！崩顤|陽迅速把馬車的窗簾拉上，“臣似乎看到建昌伯的身影。”

    朱壽敲敲馬車玻璃，沒多久胡玢騎馬追來?！白屓舜蚵牻ú诖说氐脑??！?/br>
    中途車隊在會州驛停留休息，胡玢來報，“壽寧侯府獨占3成金礦份額引起勛貴不滿。分紅到手的金子不足，建昌伯親自坐鎮(zhèn)，正在四處找人麻煩?！?/br>
    朱壽緊皺眉頭，“找人給小舅敲悶棍。提醒他：關(guān)外是法外之地！”

    “萬一建昌伯不聽呢？”胡玢拱手問。

    朱壽呵呵一笑：“一次不聽就打兩次，打到他聽的進(jìn)話為止。寬河城里大家還讓著他，換在大寧城早被人宰了！本宮可不想讓母后傷心?！?/br>
    “是，屬下明白?！焙泐I(lǐng)命。

    李東陽專心致志食用驛站提供的四菜一湯，好似沒聽到朱壽對胡玢的吩咐。

    胡玢一離開李東陽召來驛承詢問：“驛站的伙食不錯，平日這一頓需付多少銀子？”

    驛承是三十多的漢子，臉上有一條刀疤，右袖空空蕩蕩?！瓣P(guān)外的不比關(guān)內(nèi)，這一頓需要一兩銀子。另一桌點了4壇‘太子酒’，另外加1兩。諸位一行二十桌人，加上馬料共花費30兩?！?/br>
    李東陽加快夾菜的速度，這四菜一湯擱在京師醉仙樓也賣不出一兩銀子的高價。50文一壇的‘太子酒’，在這賣250文，足足跪了五倍。真黑！

    小旗立刻掏出塑料幣結(jié)賬。

    “小張，你小子這次帶了多少牙刷，賣百來套給哥。最近路過驛站的韃靼商隊多了起來，哥補(bǔ)點貨?！睌啾垠A承和小旗勾肩搭背。

    小旗和驛承邊說邊走遠(yuǎn)。

    李東陽放下筷子壓低聲說：“殿下，此處韃靼人突然變多怕不是好事，我等是否取消大寧之行？”

    朱壽大笑：“李公，達(dá)延汗親至也不敢在大寧動手。您就安心上路吧?！?/br>
    安心上路？李東陽瞟了眼太子，瞅瞅馬夫比護(hù)衛(wèi)人多的西廠護(hù)衛(wèi)隊，實在不能讓人心安。

    離開時，驛站門口遇到百人的韃靼商隊。他們警惕地盯著李東陽一行人猛瞧，一手放在腰上的彎刀。胡玢等護(hù)衛(wèi)把他們視為空氣，等候官員陸續(xù)上馬車。

    “瞧個屁，小心嚇到貴。你們是吃飯還是留宿？”驛承的大嗓門傳來。

    韃靼商隊首領(lǐng)立刻換上笑臉，用生硬的官話和驛承交談。“您這飯菜太貴，來上幾壇酒和熱水讓我們泡方便面。”

    “驛站明碼標(biāo)價，一壺?zé)崴话傥?。”驛承兇巴巴地，絲毫不見和他們說話的和藹口吻。

    “我知道規(guī)矩。”商隊首領(lǐng)恭敬地問，“您這有牙膏買嗎？”

    驛承嘟囔道：“我這的牙膏和大寧一個價。前方一百二十里就到大寧，去那買吧！”

    “我愿意每只多付十文。我們是小部落，到了大寧城怎么搶得過那些大部落?！钡弥颂幱醒栏噘u，首領(lǐng)說話的音量低了些。

    李東陽感到不可思議：“驛站沒多少人，就不怕這群韃靼人硬搶？”

    胡玢笑道：“李閣老多慮。大寧城四周五百里之內(nèi)，只能遵守太子定下的規(guī)矩。兇猛的韃靼人，不敢把草原上黑吃黑的那套手段拿出來使。驛站是做生意的地方，人太多會嚇到來往的商。若是韃靼人敢動手，馬上就會成為尸體?！?/br>
    來到離大寧城的最近的驛站富裕城，李東陽才明白胡玢的意思。

    富裕城城門高聳，按照關(guān)內(nèi)衛(wèi)所建造。城內(nèi)駐扎一萬多隨身攜帶刀槍的士兵?？諘绲膹V場上停了幾百輛專門從事運輸?shù)拇篑R車。一隊由西廠千把號人組成的大型運輸隊正在此歇腳。

    胡玢招招手，負(fù)責(zé)運輸隊的一名百戶立刻上前，“千戶大人有什么吩咐？”

    胡玢拱拱手：“本官護(hù)送李閣老前往大寧城巡視，此行不得有絲毫差錯。命你隊先行探路，若是發(fā)現(xiàn)不對勁立刻匯報。”

    “是！”百戶朝李東陽等人行了一禮，馬上招呼運輸隊動身前往大寧城。

    胡玢向朱壽解釋道：“最近韃靼各部來往大寧城交易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他們只換糧食，甚至還會拿出稀缺的鹽換糧食。朵顏三衛(wèi)把防御圈擴(kuò)大到千里之外，一旦韃靼異動，我等必定會知曉?！?/br>
    “殿下，我們盡快返回關(guān)內(nèi)。”李東陽從旁勸說。

    朱壽翻翻白眼，問胡玢，“原因？”

    胡玢回稟道：“據(jù)游商部落的消息，在我們遭遇旱災(zāi)的時候，更北面的草原也罕見遭遇嚴(yán)重旱災(zāi)。草場上的牧草大面積枯黃，草原部族面臨饑荒的危險?！?/br>
    李東陽臉色大變：“饑餓的狼是最危險的。請殿下立刻回京，大寧城提前防守，云中城需要備戰(zhàn)！”

    朱壽搖著手中的扇子大笑：“這可是大寧城做生意最好的時機(jī)。越在這個時候，大寧城越安全。至于云中城，從建城的第一天開始就在備戰(zhàn)?！?/br>
    “殿下打算繼續(xù)賣糧食給韃靼人？”李東陽臉色有些難看。

    朱壽雙眼流露勢在必得的光芒：“只有混亂的草原，才能永遠(yuǎn)在本宮的掌控之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