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和小戚忙恭敬行了禮。

    側(cè)福晉李氏看著他們，扶了扶手上的貓眼戒指，“路過這瞧瞧，四爺還未回來吧？”云煙應聲回答。

    李氏目光落在表情平淡，打扮普通的云煙身上。“時間過得真快，云煙今年過二十了吧？”

    云煙不知她什么意思，只恭敬應聲。

    李氏狀似輕嗅了下空氣，“好香甜的桂花氣，云煙?！?/br>
    云煙答：“稟側(cè)福晉，可能是奴婢剛剛在院里摘桂花無意染上的。”

    李氏挑眉一笑，“四宜堂里的桂花倒是府里最好的，雪韻一直說其他桂花不好呢，你既摘了桂花就給格格送點去？”

    云煙聞言恭敬應聲便說馬上回去拿了送來，李氏便扶著丫頭轉(zhuǎn)身緩緩去了。云煙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口只有無聲嘆息，想是只有送去西北邊了。

    云煙和小戚道了別，拿了點心盒子就進了院子。仔細用新帕子撥了大半桂花出來包好，才出了四宜堂，往西北邊去。

    云煙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這個西北邊的院子，幾年前她還懵懂無知時在這被秋杏陷害親眼撞見白日里胤禛和李氏親熱，差點活不下來。幾年后，胤禛已經(jīng)去了外面寵幸新鮮的殊色美人。她卻捧著手絹心有余悸的再次跨進這個小院子，實在不能不說是天意弄人。

    云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進了院子。門口的小丫頭通報了下，就讓云煙進去。李氏就坐在前廳喝茶，看著小阿哥弘昀、弘時在玩。

    云煙給李氏行了禮，青環(huán)上來接了云煙的包好桂花的帕子就轉(zhuǎn)身下去，想是送去給大格格雪韻了。云煙剛松了半口氣就準備告退，但李氏卻抬頭看她說不忙，留下來陪我說會話。

    李氏抱起弘昀親了親，將他遞給秋杏，讓她帶兩個阿哥回房里歇息去。

    她喝了口茶，用帕子狀似優(yōu)雅的掩了掩唇角：“爺最近身體各方面還大好吧？”

    云煙心知，這位側(cè)福晉果然還是想打聽四爺?shù)慕鼪r吧，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她恭敬應聲說是。

    李氏巧目盼兮，扶了扶自己的耳墜?！拔衣犗氯苏f，現(xiàn)在府里有傳言爺在外認識了位新美人，也不見爺帶進府里來，讓我們好生盼望?！彼Z氣一停，目光直直的看到云煙垂著眼睛的面目上?！吧洗瓮獬觥銈冊诼飞?，可有認識什么人？”

    云煙幾乎沒有停頓，面目平淡道，“四爺在外公務(wù)繁重，見人繁多，奴婢終日呆在住處，其他事情奴婢不知?！?/br>
    李氏見她平靜的面目倒挑了眉笑起來，“從前，我沒看出你這奴才倒是挺有出息的，這么些年跟著爺?shù)挂恢边@個樣子?！?/br>
    云煙一怔愣，不知她話鋒一轉(zhuǎn)是何意，忙說不敢。

    李氏斂了眉目，笑著低頭看著白皙的指尖：“今天有心情說笑，從前，我是不太喜歡你?，F(xiàn)在看看你，倒是知道爺為什么選你到四宜堂當差了?！?/br>
    云煙心知她是何意，不過是說她再怎樣也不過是個賤籍奴才，再忠心耿耿也永無出頭之日。

    李氏嘆了口氣，頗有些憐憫顏色看看低著頭的云煙，簡樸的下人衣服益發(fā)襯得她身子單薄。

    “說起來，你若是換張臉蛋，也有一姿半色，縱然身份再如此，這些年也不至仍是如此。爺們么，說到底，都是看重這個的。”

    云煙聽了她話，微微顫了顫睫毛躬身平靜的說：“奴婢本是賤籍出身，能在四府當差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賞，從不敢有半分癡心妄想?！?/br>
    李氏看她半響，忽又微笑起來。

    “跟你說說話，我發(fā)現(xiàn)你確實不招人煩。你無家無靠的，也確實可憐。你現(xiàn)在年紀也不小了，等以后年紀大了要是放出去，我可以給你做主配個不錯的小廝”

    云煙一聽，忙說不敢，奴婢出身賤籍配誰都是不配的，若是能蒙主子恩典放出去平安終老已經(jīng)是感恩萬分。

    李氏勾唇一笑，“我剛剛見那個廚房的小戚不就挺喜歡你？”

    云煙心中一驚，忙說“側(cè)福晉萬萬不可，小戚與奴婢不過打過幾個照面。奴婢比他應該大不少，而且人家家里應該有婚配?！?/br>
    李氏一聽，道：“哦？那就把他叫過來問問罷，年齡大點又不是問題，就算有婚配也無妨啊，他好歹也是鑲白旗包衣家的，雖然你是賤籍，若是真喜歡你，你配去做小，也不會虧待你?！?/br>
    說完便喚屋外下人去叫小戚，云煙心下一片涼意，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你若聽她說的，哪里不是句句在理。

    屋外的天色已經(jīng)黑了，小戚很快的過了來，站在云煙身邊給側(cè)福晉李氏請安。

    李氏喝了口茶，笑：“看著還真是挺般配的。小戚，你家里有婚配嗎？”

    小戚一頭霧水，忙憨憨說，稟側(cè)福晉，未曾有呢。

    李氏指指云煙，“若是日后放了出去，你覺得云煙如何？”云煙內(nèi)心幾乎大聲祈禱他能快堅決的拒絕掉。

    小戚顯然很是意外，忙跪下給李氏磕頭，不知是不是怕得罪李氏，卻沒有反駁說不愿的意思。

    云煙看了真是耳朵嗡嗡響，眼見李氏已經(jīng)準備開口，忙也跪了下來。

    “稟側(cè)福晉，云煙不過是個賤籍奴才，年紀又大，真的自知不配別人。多謝側(cè)福晉恩典，可這恩典奴婢確實難以承受，請側(cè)福晉容日后再定吧?！?/br>
    云煙當然知道不能當面駁了她面子，但又堅決不能答應這事，她連后脊背都有些冷汗。

    李氏果然皺了眉，冷聲道“我倒不知道你這么不識抬舉，果然是爺書房里的看不起我這？”

    云煙忙叩頭說奴婢萬萬不敢。小戚也才回過神，在一旁跪著說，側(cè)福晉息怒，云煙不是的。

    正在僵持間，忽聽聞院外吵鬧。李氏不耐煩問道怎么回事。

    秋杏掀了簾子慌慌忙忙進來說，“主子，出大事了！”

    李氏道：“你慌什么，快說怎么了”

    秋杏一口氣說了出來，原來是四爺今回來的倒是頗早，剛到門口，竟然碰上膽大妄為的刺客。就在門口打斗起來，那幾名刺客武藝高強，飛檐走壁。里面有個刺客似乎鐵了心要和四爺拼命，他胸口中了爺一劍，也劃傷了爺?shù)氖直?，被爺扯了面罩，竟然是個女的！

    說到這秋杏頓了頓，繼續(xù)說，而且都說這女刺客美的驚人！

    云煙心中一個咯噔，心里全在那句“也劃傷了爺?shù)氖直邸?/br>
    果然李氏焦急的站起身道：“你還有空管美不美，爺?shù)降自趺礃恿?？還不快帶我出去看看”

    秋杏忙去扶李氏道：“主子您別急，外面收拾殘局呢，隔壁八府和我們兩府的親兵都包圍上來，幾個刺客死的死，跑的跑。那個中劍的女刺客一身血淋淋的，被四爺下令抓去死牢了，她好像與四爺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