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下一個瞬間，中也就反應(yīng)過來，僵硬的身體也慢慢放松，腦筋開始轉(zhuǎn)動：“是指選擇什么的權(quán)利？”

    “當(dāng)然是選擇要不順從我的權(quán)利?！闭湎爿p笑，“如果選擇聽我的，中也就再也不能做人了。而如果選擇反抗，我就會死掉。說起來，我的計劃是完全自私的，一點(diǎn)也沒考慮中也感受，明明做人是對中也來說非常重的事。這么一想，中也其實(shí)是會選擇反抗的吧？”

    中也下意識就想反駁了，但話涌到嘴邊時，他卻忽然覺得自己不該說，至少不該在此刻直率地講明自己的選擇。

    他稍微感覺到了珍香的情緒：和表面上輕松的笑容完全不一樣，實(shí)際相當(dāng)壓抑和糾結(jié)。

    現(xiàn)在珍香需的并不是被人安慰，而是自己放下痛苦。

    因此，中也此刻該說的話其實(shí)是：“珍香問我的意見，那么我建議是把選擇權(quán)交給我。至于我到時候會怎么選，那并不是珍香需考慮的事情?！?/br>
    珍香愣了下，最終緩緩點(diǎn)頭：“好，謝謝中也，你的話對我來說很有參考價值。”

    中也能感覺到，珍香繃起的情緒松弛了很多，他跟著稍微松口氣：“所以你為什么突然問我這么可怕的問題?。俊?/br>
    “因為看中也在緊張，就幫中也分散一下注意力?！?/br>
    “哈？你在開玩笑嗎？”

    “確實(shí)是玩笑哦?！?/br>
    “……嘖?！敝幸矝Q定放棄追問，他知道這大概又是珍香不愿意講的事，那他就只管繼續(xù)信任珍香好了?！斑@次就算了，以后給我坦誠一點(diǎn)啊?！?/br>
    他緩緩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情緒，摘下帽子與手套開始釋放荒霸吐。

    這是從沒有嘗試過的事情，但他從擁有意識的那一刻起，就自然而然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

    黑紅色的條紋在皮膚上蔓延，神智消退，力量開始充盈，喉嚨震動發(fā)出了野獸一般狂亂的咆哮。

    中也——不，已經(jīng)不是中也了，荒霸吐從強(qiáng)制的沉眠中醒來，開始無差別攻擊周圍一切。

    只是隨手一招，重力就團(tuán)成球狀匯聚在掌心，只要往旁邊丟出……

    珍香伸出手，牢牢握住了荒霸吐的手腕。

    那是相當(dāng)離奇的場面，珍香看起來毫無力量，卻輕易制住了荒霸吐。與巧勁無關(guān)，她只是露出了自己的裂縫。

    惡意開始充盈。

    緊接著這處宅邸中拉門被從內(nèi)撞破，鬼舞辻無慘踉蹌著自房間里沖了出來。

    它并沒有清醒，仍在昏迷著，只是身體受到了召喚。這就像磁鐵的吸引，兩顆磁鐵挨得太近，便自然而然要聚合。

    以珍香為中心，半徑十米的世界開始急速崩壞，土地化作惡臭的污泥，空氣化作無數(shù)飄蕩的紅絲，蟲蟻瞬間死亡又生出尖刺，「上」與「下」相互顛倒。

    沒過幾秒鐘，這半徑十米范圍內(nèi)，凡存在的皆燃起火焰。

    火焰這物質(zhì)，本該可以把事物燒成灰燼，此刻卻只是無緣由的燒灼著。

    珍香是個人類女孩，她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住，惡意能量穿過她的心臟，然后忽的，就像是打破了一只瓶子，導(dǎo)致里面保存的東西傾瀉出來，珍香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另外的、相疊的「空間」。

    沒有方向，前后左右都是灰蒙蒙的，上方是濃重的白霧，下方是無盡的污濁。

    她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利用這個世界岌岌可危的狀態(tài)，制造出了以自身為基準(zhǔn)的「念境」。

    下一刻，她的意識就在「念境」中散開。

    珍香不再清楚自己是誰了。

    她茫然地低下頭查看自己，x現(xiàn)自己披著一件羽織，上半部分是白色，下半部分是紫色。

    “這是……代表了鬼殺隊當(dāng)主的羽織?！闭湎慊腥唬徊糠稚㈤_的意識因此緩緩聚合起來。

    “所以，我是鬼殺隊當(dāng)主，我是產(chǎn)屋敷箴鄉(xiāng)?！彼M(jìn)而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她抬起頭，看見悲鳴嶼行冥正在對著她落淚。

    “主公大人，您太過cao勞了?！毙汹じ叽蟮纳碛皩⒄湎慊\罩，像是山岳巍峨的影子。

    珍香抬起手。行冥配合著躬身彎腰。珍香輕輕觸碰行冥的臉，幫行冥拭淚。

    只是相比起行冥的寬面條淚，珍香的雙手太小了，剛拭去一些，就有更多淚水涌出來。

    “行冥，你又在哭了。”珍香輕聲嘆息，“我記得你以前那么瘦，手腕很細(xì)，似乎皮膚直接包裹著骨骼，就像一把骨劍，硌手得叫人心疼。我那時就在想，如果你加入鬼殺隊之后很快死去了，那一定是我的罪孽?！?/br>
    “主公大人……”

    “我謝謝你，行冥，你不但一直活著，變得如此高大結(jié)實(shí)，說明事情有時確實(shí)會向著好的方向x展……我問你，你是否真心認(rèn)可我呢？”

    行冥單膝跪地，向珍香行禮：“自然真心認(rèn)可，您便是我的救贖與光明啊……請您下令吧，主公大人?！?/br>
    “那么，為我指引方向?！?/br>
    行冥化作一道光點(diǎn)，向「前方」飄行，珍香追著光點(diǎn)走了一會兒，看到光點(diǎn)升上高處，隱沒于濃霧當(dāng)中。

    她想了想，把手探入自己的袖子里摸索，摸出一個小小的香囊。

    “這是……我曾經(jīng)向香奈惠討要的驅(qū)蟲香囊。因為那田蜘蛛山一帶有很多蚊蟲，如果沒有這個東西，晚上就根本睡不著覺。”

    又一部分散開的意識聚合了，珍香由此回想起自己的花柱朋友，她抬起頭，果然看到蝴蝶香奈惠正瞇起眼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