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行的，她要為自己著想，要回家，家的附近有藥店。周正昀想，從這里走到地鐵站其實不遠，只是外面下著雨hellip;hellip;

    當她想到可以叫一輛高價的專車，手機屏幕就變成來電的畫面，是一串上海本地號碼。她遲疑片刻，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你上車了嗎？rdquo;

    hellip;hellip;還沒有。rdquo;

    程繼文說，讓我送你回家吧。rdquo;

    當下糟糕的情況，遇上他懇切的語氣，有幾個女人能拒絕呢。

    五分鐘后，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寫字樓門外，周正昀坐進了副駕。

    雨水沖刷著擋風玻璃，雨刷器靜音地工作著，卻仍是比不過車廂里的安靜。

    在匯入擁擠的車河中艱難前行時，程繼文轉(zhuǎn)頭見她目光向著車窗外，干凈的睫毛底下是一雙清澈的眼睛，好像方才哭過一場的人不是她。

    他的視線回到前方，出聲說，剛才的事，我很抱歉。rdquo;

    周正昀搖搖頭，還是沒有看他，只說，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態(tài)度不好。rdquo;

    如果我不說那些話，你也不會生氣，rdquo;程繼文又轉(zhuǎn)頭看她一眼，接著說，對不起。rdquo;

    周正昀總算看向他，真的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這么hellip;hellip;rdquo;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她沒有說下去。

    他終于笑了笑，說，怕你不原諒我。rdquo;

    周正昀愣一下，只見他突然把手伸了過來，她條件反射地縮了下脖子，卻還是讓他的手掌貼上她額頭。

    程繼文把手收了回去，皺起眉頭說，你是不是有點低燒？rdquo;

    第31章

    他的動作太自然, 以至于周正昀不知道該不該怦然心動, 也就只是順著他的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她感覺不出體溫的異常, 但人是真不大舒服，就應(yīng)道, 可能hellip;hellip;rdquo;

    程繼文說，去醫(yī)院看看？rdquo;

    我回家吃個藥就好了。rdquo;周正昀趕忙說道。按她以往的經(jīng)驗，吃個感冒藥, 多喝一點水, 休息兩、三天，必然無恙，就算讓醫(yī)生診斷也是這個章程。

    然而，程繼文又問, 家里有什么藥？rdquo;

    還hellip;hellip;沒有買。rdquo;她如實回答。

    他點著頭, 卻說, 還是去醫(yī)院吧。rdquo;

    也不是什么嚴重的hellip;hellip;rdquo;

    她還沒有說完，就讓程繼文打斷道, 你是學醫(yī)的？rdquo;

    周正昀感到莫名，卻仍回答了，不是。rdquo;

    既然不是學醫(yī)的, 那你拿得準自己要吃什么藥？生活經(jīng)驗不是萬能的，如果人靠經(jīng)驗就能好好活著，我就該算到今天會被你痛罵一頓，提前做好準備。rdquo;程繼文說。

    周正昀笑了出來，他好像既慚愧又不甘心被她頂撞到啞口無言。她低下頭, 輕輕地替自己辯解道，我不是在罵你hellip;hellip;rdquo;

    是，你只是陳述事實，所以，不如成全我想當個好老板的心？rdquo;

    周正昀聽得出他是想讓他們之間的氣氛輕松些，卻聽不出他是并不在意我喜歡你rdquo;的那個部分，還是不想打擊她，或使氣氛轉(zhuǎn)化成尷尬，因此忽略不提。

    程繼文用目光搜尋著兩旁的街道，一邊說著，我記得這條路上有一家診所hellip;hellip;rdquo;

    饒是他的記憶沒有出差錯，要在診所附近找到停車的地方，也是頗費一番功夫。但他一點也不急躁，停車入位的動作堪稱行云流水。要知道，姚自得是她朋友中唯一一位擁有自己的座駕的，因為姚自得停車技術(shù)一塌糊涂，有時還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左是一輛奧迪，右是一輛寶馬，他們要停入當中，不小心刮擦到哪一輛都能rou疼半個月），所以當她見識到程繼文的開車方式，不由得感慨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車子停穩(wěn)，程繼文解開安全帶，卻轉(zhuǎn)向后座，一把撈來他自己的外套，對周正昀說，先穿上，再下車。rdquo;

    程繼文沒有給她拒絕的時間，把外套交到她的手里，徑自撐開雨傘下車了。

    周正昀只好把他的外套穿上，然后打開車門，躲入他早已等候在外面的雨傘下。

    他們在驟雨中從一間間商店的屋檐下走過，夾雜雨絲的寒風一陣陣撲來，頭頂?shù)挠陚愕故菗蔚煤芊€(wěn)，只是越來越傾斜向她這邊。周正昀忍不住握上傘柄，把傘掰正，余光里見程繼文稍有一愣，然后笑了一下。

    沒有走多遠，聞到一股雨都沖不散的西藥藥片的味道，提醒他們已到達診所。即便是晚飯時間，風刮著、雨下著，亦有不少人坐或站在診所里。診所的環(huán)境整潔座椅干凈，醫(yī)護人員身穿白色褂子，流程正規(guī)。

    程繼文幫她掛上號，又要來一支體溫計，是那種水銀的。他有經(jīng)驗地把體溫計甩了兩下，看了一眼起始溫度，才交給她。

    周正昀把自己的衣領(lǐng)拉下來些，將體溫計夾進胳膊底下，冰冰涼涼的。這個過程中，她也留意著程繼文，知道他早已別開頭去。

    輪到周正昀看診的時候，她已經(jīng)取出體溫計好一會兒，程繼文跟著她一起走到診室門外，告訴她剛才測出來的體溫是三十七點八度，又說，我在門口等你。rdquo;

    于是，坐在里面看診的周正昀只要把頭一轉(zhuǎn)，即可看見程繼文站在外面低頭劃著手機，還有一只手是放在褲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