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梁謹箏
梁小姐?這又是哪家的小姐,周之南的風流債。 她面色未變,任梅姨幫她脫了大衣,明顯感覺廳子里站著的女人正死死盯著她。那視線直接而犀利,只阮蘿怡然,恍若未見。 書放在了茶幾上,露了書簽的一小節(jié)須子耷拉在邊上。 “梁小姐,請坐?!?/br> 阮蘿禮數(shù)做全,抬頭示意梅姨上茶。 梁謹箏上前坐下,開口道,“請問你是?怎么不見之南?!?/br> 她心里恨不得把周之南骨頭捏碎,面上還要帶笑回應:“我應算是這房子的主人。他同人吃酒,不定何時回來。” “可是林晚秋林小姐?我聽說不是已與之南登報離婚?!?/br> 阮蘿冷哼,倒忘記了還有林晚秋。若她真是林晚秋,現(xiàn)下定溫溫柔柔待人,也不看看這女人滿臉寫著的登堂入室四個字。 “你不知道,周之南他自是風流的,女人換的極快。我姓周,叫周蘿。” 梁謹箏腦袋里閃過這個周可是周之南的周,又安慰自己,許是巧了同姓而已。 “周小姐,您好。”她拿起阮蘿放下的書,興致盎然,“《西方經(jīng)濟學》?這還是當初在倫敦我陪之南一起買的,當初還借過他的看批注呢。你知道他功課一向做得好,但是啊,班級里也就只有我借得到。” 撲了撲封面,喃喃自語:“有些舊了?!?/br> 隨后翻開了阮蘿夾著書簽那頁,表情微怔,很快合上,又掛上一副高傲得體的表情。 阮蘿靜靜看著她一連串動作,聽她追憶同周之南過往,臉上始終掛著笑。 恰巧梅姨送上來沏好的茶,用蓋碗盛著,阮蘿抬手,“梁小姐,喝茶?!?/br> 說那么多也不怕口干舌燥,你可需得潤潤喉。 梁謹箏掀了蓋撥了撥,溫度剛好,些許微燙。她先飲了一小口,眉頭微皺,沒再多喝就放下了。她大衣未脫,客廳里壁爐燒的旺盛,現(xiàn)下也有些覺得熱。 阮蘿不管她如何,低頭喝了口,甜滋滋的,她笑意更深。 “周小姐,不介意我脫了外衣吧?!?/br> 她俏皮偏頭,“當然不介意?!?/br> 下一秒耳中又傳來不中聽的話,“之南最是耐寒的,每每冬天我吵著冷,他可是一點都不覺得,哪成想現(xiàn)下壁爐要燒這么旺?!?/br> 阮蘿眼下可以滿分確定,是舊情人上門。 便沒留情面開口道,“他如今年紀也大了,哪還受得住寒?!?/br> 又大了聲音喚梅姨,“壁爐再燒旺些,當心周之南吃酒回來受風吹傻了?!?/br> 說曹cao曹cao到,外面?zhèn)鱽砥囃O碌穆曇?,周之南應聲開門,第一眼見了阮蘿坐在那,不見梅姨迎過來。便背過身自己動手脫大衣,嘴里說著:“今日韓老板請我,剛到飯店他家里打電話,小兒子生了氣誰都制不住。他這個當?shù)囊膊蝗菀祝s緊……” 一回身,除了阮蘿,怎的還有個梁謹箏。 他皺眉,“你什么時候回上海的?” 女聲含情,滿是情緒,“前些天回的。之南,父親讓我應該來看看你?!?/br> R○úгǒūω ū.○гG 阮蘿心里冷哼,倒不知道看人要大晚上來看的,真真是司馬昭之心。 他走過去,本想坐在阮蘿旁邊,可她坐側(cè)面單獨的小沙發(fā),梁謹箏是坐在長沙發(fā)上。若坐在阮蘿對面,太遠、太刻意。一時間生意場上泰然從容的周老板愣在原地,有些僵住。 阮蘿趕緊抬頭看他,手拉著他向梁謹箏那邊示意,“坐在梁小姐旁邊啊,愣著作甚?!?/br> 周之南腳下如同扯著千斤頂,緩緩移過去,同梁謹箏保持安全距離坐下。梅姨剛回到前廳,趕緊又送上了盞茶,周之南接過,外面天涼的很,恰好喝一杯。 細細喝了口,點點頭,“梅姨今日這八寶茶沏的不錯。” 冬日里最容易口干,喝八寶茶剛好。 阮蘿仍是那副深深的笑,對上他,“那便多喝幾盞,這盞喝完讓梅姨再上?!?/br> 梁謹箏懂西湖龍井、太湖碧螺春,再不然也是黃山毛峰、祁門紅茶,如今可是她太久未回國,真真品不出來這甜茶有何可口之處。 但面上卻未表露分毫,“怎不直接把茶壺送上來?” 阮蘿樂于為她解釋,“梁小姐有所不知,這八寶茶就得放在蓋碗里滾好,才最是滋味獨特,香甜可口。” 對面的人點了點頭,一副了然狀。 “我記得之南最不喜甜了?!?/br> “哦?”阮蘿一手托茶,一手撂下了蓋子,“之南,你不喜甜嗎?” 留了半截話沒說:我做的甜粥你怎么吃那么香。 梅姨又送上一盞茶到周之南手里,接過那盞被他喝光的,趕緊退了下去,避開這可怖場面。 周之南只覺得壁爐燒的過熱,他明明穿的長衫還覺得背后有些汗,偏阮蘿小臉不紅不白的。他怕她冷著,也不敢讓梅姨把火弄小些。 “沒有,我何曾不喜甜。謹箏,你記錯了。”他放下手里的蓋碗微微側(cè)目,仿佛生怕梁謹箏再說出什么招惹阮蘿的話,主動詢問:“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阮蘿低頭縷了縷胸前的珍珠串子,她今日穿周之南最愛的靛藍色旗袍,可不巧了,梁謹箏穿的也是藍色。 倒也不是生氣,她只覺得煩悶。照她阮蘿最本質(zhì)的性子,定是要上去撕爛了她的臉問:在我面前裝什么樣子,明里暗里的講過往膈應給誰看? 就不能清清楚楚地說個敞亮,她慣是煩透了這些彎彎繞繞的。 想著她手就伸到耳后鬢了鬢頭發(fā)。周之南同梁謹箏說話,卻也把阮蘿舉動看在眼里,這是有些不耐煩之意。 然則,阮蘿也心知,如今她身在上海,處高階地位,要做足禮節(jié),還要給周之南面子。 梁謹箏低聲絮絮地講,阮蘿起身,“我去看看廚房飯菜做的怎樣了。” 周之南盯著她,起身扯了搭在沙發(fā)旁邊常備著的披肩,“壁爐燒的太燙,廚房定會冷著?!?/br> 讓他給自己扣好胸針,阮蘿作林晚秋那般賢惠樣子,“你同梁小姐聊一聊,畢竟許久未見,別冷落了人家。飯菜好了我再叫你們。” 周之南緩慢的說出了個“嗯”,任阮蘿頭也不回的進了廚房。他在后面又喚了個小丫頭,讓人上樓拿阮蘿的拖鞋給她換上。 她踩了一天的高跟,定累壞了腳。 一通舉動完畢,回到沙發(fā)前,卻是坐在了阮蘿剛坐的位置上。又貼心把她那本書放的遠些,擔心蓋碗里的茶濺到書上。 梁謹箏照樣全收在眼里,只裝作毫不知情。見阮蘿走遠,還是忍不住躊躇開口,“那周蘿,是你新交的女友?” 男人點頭,“定下了?!?/br> 她仍想撕扯一句,“她雖盤著頭發(fā),我可看起來覺得還是很小?!?/br> “同我們比,自是小的。但她早不是個孩子了?!?/br> 他拿起那本《西方經(jīng)濟學》握在手中,繼續(xù)說道,“現(xiàn)下都能看這本書了,哪里還小。甚至比我們當年厲害的多?!?/br> 語氣中充滿了對自家小姑娘的炫耀,舊情人相對,梁謹箏為這親昵語氣心頭觸動。 “之南,我……” 他開口打斷,“謹箏,若有什么事,就直接說。你我之間到如今,早已無需彎彎繞繞。你待蘿兒也不必,我和她已然一體,誰幫你都是一樣?!?/br> 商人心思敏銳,他直覺梁謹箏定然找他有事。畢竟兩人當初斷的干凈,也已經(jīng)多年未有聯(lián)系。 梁謹箏愣住,手指攥的發(fā)白,明明阮蘿讓壁爐燒的那么旺,她還是覺得心頭冷冷。她提前做了準備,知道周之南同林晚秋已經(jīng)合離近半年,更知他有了個新女友。 卻不成想,這女友就在她家里。且聽著阮蘿話里意思,周宅房契都在她手里。當然,這一切中,最擊垮人的是周之南態(tài)度。 她也算是略微了解他的,知他認定,便不會再改。一如當年在倫敦時,二人分手。 往事仿佛歷歷在目。 阮蘿早早開了瓶紅酒倒進醒酒器里,飯菜差不多上齊,酒也就醒好了。 拖鞋踩在地毯上幾乎沒個聲音,她沒走太近,喚了句:“可以用飯了?!?/br> 周之南立即應聲:“好?!?/br> (我們來爭取一波明晚雙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