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鐵木一驚，消息竟然這么快就泄露了，看來隊伍不干凈。左右望去，眾人刀出鞘弓上弦，面目千篇一律的憤怒，一時半會也猜不到是誰是背叛者，看向劉協(xié)，卻臉上一紅，他一直在監(jiān)控之下，肯定不是。

    然后揚手，壓制民憤，阻止事態(tài)進一步擴大，摩羯說的不錯，只要有一個人不死，部落就會遭到滅頂之災(zāi)。

    “如果翁主不舍得，那就把小白臉給我，本將幫你殺了！”摩羯看到達達鐵木示弱，一指劉協(xié)，笑的更加猖狂。

    劉協(xié)開始佩服達達鐵木，憤怒中能夠保持異常的冷靜，就算大老爺們也做不到，照此下去，兩方肯定打不起來，救人也就泡湯了。

    劉協(xié)心一狠，這場廝殺就缺一根導(dǎo)火索了，心中登時冒出一股熱血，自己就是這根導(dǎo)火索了，兩三步?jīng)_出親隨的護衛(wèi)圈，大聲道：“殺了我，你就不在糾纏達達鐵木部？”劉協(xié)用言語挑逗摩羯，夸大對立雙方的仇恨。

    “殺了你，我們立刻就走！”摩羯不知是計，狂妄道。

    “哈哈，死得其所，值！”劉協(xié)一步踏出，努力擺出一副大義救人的英勇姿態(tài)，在達達鐵木部和摩羯身后的漢人女子中，同時傳來一聲驚異。

    不同的是漢人中是“咦”，而達達鐵木部是“啊”。

    隨著驚異聲，摩羯一愣，少年還挺有骨氣，不過還是舉起手中的長戈，當(dāng)頭砸落。別說一個漢人少年，就是三歲的小兒、百歲的老翁，他都不帶眨眼的。

    “啊”的正是達達鐵木，她氣惱親隨們沒有攔住劉協(xié)，但她卻明白，親隨們保護的是她，而不是漢人。所以待他速度竄到摩羯面前做出大義凜然的姿態(tài)，已然來不及，沖口而出命令道：“救安布！”

    少女隱隱覺著，劉協(xié)一肚子的詭計，終有一個會實現(xiàn)外祖父的愿望，欒提達達鐵木部將成為實力強大的部落。

    劉協(xié)眼中寒光一閃，摩羯的一柄長戈已經(jīng)砸到頭頂，但見粗大的鐵桿上印著一只飛揚的雄鷹，靠，這么快！

    劉協(xié)兩腿發(fā)木，不會這么倒霉，出個風(fēng)頭就死吧！

    就在間不容發(fā)之際，旁側(cè)掃出一桿單頭戟，撞開摩羯的長戈，救出劉協(xié)，回頭一看，正是達達鐵木的一名親隨。

    達達鐵木從劉協(xié)突然的驚喜中，意識到不妙，想到劉協(xié)的目的，登時叫停，但雙方一交手，就像火山爆發(fā)一般，五十人的騎兵，只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淹沒在達達鐵木部的千人火海。

    摩羯大喝一聲，提馬逃竄，被后邊的亂箭射中六七箭，眼看著摩羯重傷南逃，達達鐵木有種失重感，嚴厲下達命令：“殺掉摩羯，獎漢人女子一名！”

    少女對著劉協(xié)挑釁，明顯是報復(fù)。親隨們卻不含糊，不到半個時辰，一個人頭滾落在達達鐵木腳下，正是摩羯。

    第三十六章他會造劍[本章字數(shù)：2488最新更新時間：2013062800:21:52.0]

    “怎么辦？”救人之后，就是善后。劉協(xié)這時才無奈地想到更深一層，亂世糧貴人賤，救人容易，養(yǎng)活人更難。

    五百多個無家可歸的漢人女子，麻木地看著圍上來的羌胡騎兵。在她們眼里，這場黑吃黑的戰(zhàn)斗，不會帶給她們幸福，等待她們的，仍然是被奴役的悲慘命運。

    “怎么辦？”殺人之后，就是善后。打掃戰(zhàn)場，將尸體就地掩埋后，達達鐵木有種不祥的預(yù)兆，這次被劉協(xié)當(dāng)槍使，極有可能卷入戰(zhàn)爭的漩渦，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別的不說，隊伍里絕對有左賢王的探子，搞不好就是滅頂之災(zāi)。

    “小子，好樣的！”羌胡騎兵對劉協(xié)有明顯改觀，夸贊之后，雙眼泛著綠光圍上這群女人，豺狼本色一覽無余。

    “這就是民意啊！”看到羌胡騎兵如狼似虎地圍上漢人女子，恣意放縱雄性荷爾蒙，達達鐵木和劉協(xié)突然發(fā)現(xiàn)為何他們殺的這么痛快。

    “女人，永遠是草原中珍稀的資源，誰贏了歸誰！”劉協(xié)如是想，眼看她們脫出虎口，又入狼群，卻難以壓抑悲滄。

    “翁主，擊殺摩羯，是羌胡騎兵的無上榮譽，請翁主允許保留摩羯的人頭？”擊殺摩羯的親隨名叫坦塔，高舉著摩羯的人頭接受眾人的崇拜，然后高聲請命。

    “你怕左賢王找不到證據(jù)嗎？”達達鐵木正為左賢王的報復(fù)煩心，聽到此話氣不打一處來，嚴厲呵斥。不過轉(zhuǎn)眼就意識到不妥，將士浴血混戰(zhàn)，不宜多加指責(zé)，少女立刻加了一句，“坦塔聽賜，允準你第一個挑選漢人女子！”少女很有首領(lǐng)的天分，打一棒子要給一個甜棗。

    坦塔仿佛獲得羌胡第一勇士的稱號一樣，激動地謝恩，在眾人羨慕歡呼中沖進漢人女子中間。

    劉協(xié)張了張嘴，看著達達鐵木緊繃的小臉，像一根堅利的鐵刺，很默契地不去觸碰，轉(zhuǎn)而巧妙道：“翁主，左賢王部的騎兵轉(zhuǎn)眼即到，如不速速離開，遲恐生變！”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涌向漢人女子的羌胡騎兵：“如果開這個先例，不等左賢王來犯，恐先自亂陣腳！”

    “都是你惹的禍！”達達鐵木負氣道，然而劉協(xié)說的很有道理，不得不聽，立即傳令，急速北上，至于賞賜，等到了本部大營再說。

    話音剛落，南邊驕陽下塵土滾滾，一隊鐵騎狂馳而到，眾人大驚，心道左賢王難道是有千里眼順風(fēng)耳不成？

    慌忙整軍備戰(zhàn)，早已將強擄女人忘在腦后。

    跑到近前，卻是達達鐵木派去搶人的四百騎兵，馬背上馱著捆成粽子一般的鐵匠藝人，皆是面色蒼白，嘴角掛著零星的污物，劉協(xié)一聲哀嘆，全是吐了又吐的結(jié)果，他被擒時，就是這么待遇。

    劉協(xié)眼睛一亮，救場的人來了，鄭重道：“事急有變，當(dāng)速行之！”建議將軍隊分成兩部，一部為騎兵，帶著鐵匠藝人迅速回高奴建爐造鐵；另一部為羌胡牧民，帶著漢人女子和馬匹隨后跟上，只需留下一部分騎兵保護即可。

    如此以來，牧民都有妻室，倒也不會欺負漢人女子。

    達達鐵木恨無他法，允準后雷厲風(fēng)行，讓坦塔領(lǐng)著五十名騎兵保護牧民和監(jiān)視漢人女子，其他人，包括搶人的騎兵，全部換馬北上。

    混亂之中，悲涼的哭聲讓劉協(xié)聽出異樣，這與漢人女子那一聲驚異的“咦”字同音同色，慌忙回身，只見一道悲望的少婦在坦塔手中掙扎，目光釘過來，劉協(xié)心中轟然一聲，眾里尋他千百度，正是初見時那一束憐憫的目光。緊繃的心弦彷如龍吟一般碰撞闖蕩，仿佛高山流水旁伯牙遇子期，化蝶前的梁山伯見祝英臺，神交已久的感覺跨過混合著千年軀體，蜂擁而至，他無力的手用力攥成一個拳頭，猛然沖出，將少婦搶在手里。

    連劉協(xié)自己都不曾想到，他竟然從黑鐵塔一樣的坦塔手底搶回一個大活人。

    少婦凌亂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凝固在雙眸之中。仍舊像一只待宰羔羊，任由劉協(xié)搶過抱在懷里，絲毫不予反抗，然麻木的身軀里似乎生長出微弱的生命活力。

    事起倉皇，坦塔剛挑選的女人突然被人奪走，心道誰這么大膽，敢動他的女人。扭頭一看，正是擒來的漢人小白臉，頓時屈辱大怒，一掌掃過來，劉協(xié)躲不過去，只好順勢撲倒在地，就算如此，臉龐刮過的掌風(fēng)還是讓他心驚rou跳，他連同少婦一起，滾落進旁邊的草叢。

    坦塔緊隨而上，一腳踢出，正中劉協(xié)的軟肋。他眼中絲毫沒注意少婦的感激與迷茫，光顧著應(yīng)對坍塌的攻擊。為了保護少婦，劉協(xié)翻到少婦身上，全然受了這一腳。

    “哦！”劉協(xié)低沉地悶哼一聲，巨大的力量透過肋骨沖擊心臟，疼痛波及到大范圍的肌rou群，劉協(xié)雙臂自然緊縮，狠狠抱住少婦。

    兩人翻滾了四五步，壓倒一片牧草，卻沒有松開彼此。

    “別攔我，今天打死這個漢豬！”事情變化太快，直到此時，方才引起周圍的注意，坦塔更是暴躁不止，緊跟上前狂扁劉協(xié)，雨點般的拳腳砸下來，坦塔口中喊著別攔他，其實沒有一個人有攔的意思。

    劉協(xié)緊繃著雙唇，然而還是有一絲鮮紅的血絲從口角沁出，面積越來越大，匯聚成一滴，落在少婦的泥濘的臉上，融入少婦流下的淚水中，變成紅色的細流。

    “還不住手！”

    雨點停下，劉協(xié)眼縫中察覺達達鐵木一臉震怒，看著劉協(xié)身下的女人。

    “翁主，我族落于今天的境地，全是此人之禍，屬下請命手刃此賊，以正族規(guī)，請翁主恩準。”坦塔看出翁主對劉協(xié)的偏袒，有眾多同伴支持，立刻請命。

    這邊喊：“連翁主賞賜的女人也敢搶，五馬分尸！”

    那邊咆哮：“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坦塔趁機逼宮道：“這個小白臉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竟然妖言迷惑翁主走漢人的道路，辱沒祖宗之業(yè)，屬下已經(jīng)忍無可忍，請翁主下令！”

    達達鐵木揚手止遏族人聒噪，眼光如刀鋒一般掃過地上的兩個摟抱之人，道：“本翁主比你們更想殺人，但不是現(xiàn)在！”她突然涌出殺人的沖動。

    坦塔怒極反笑，道：“翁主不是想救他吧？”

    達達鐵木冷冷看了坦塔一眼，命令道：“拿出你的腰刀！”坦塔爽快舉刀。少女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柄細劍，與坦塔的腰刀排在一起，就像一根楊柳枝條放在門板上，極為刺眼。

    “你的腰刀可鋒利？”達達鐵木沉靜如水。

    “此乃老首領(lǐng)賞賜，神兵利器也！”坦塔傲然仰頭，舉刀以示羌胡眾騎兵，立刻激起一彪喝彩。

    “咔！”寒光一閃，粗大的腰刀斷為兩截，聲音幾乎微不可聞。達達鐵木收劍視察劍刃，淡淡的白印證明了剛才的瞬間輝煌。

    喝彩聲戛然而止！這么細的劍，能砍斷厚粗的胡刀......神兵?。?/br>
    達達鐵木任由自己的族人倒吸涼氣，激勵道：“我們要造出千萬柄這樣的細劍，每個羌胡勇士人手一把！如果我部族每人勇士都擁有此劍，部族會怎么樣？”隨即一指劉協(xié)，冷冷道：“會造劍的人，就是這個小白臉！”

    ……

    部族依照原計劃分頭行動，一千多人的騎兵繞過雕陰直奔高奴，達達鐵木一騎絕塵，怒馬狂奔。

    第三十七章不一樣的達達鐵木[本章字數(shù)：2677最新更新時間：2013062900:29:41.0]

    羌胡騎兵自有一套負重長跑的策略，每隔二十公里就下馬休息兩個時辰，青稞草料喂馬，然后繼續(xù)二十公里，往復(fù)循環(huán)，馬不累，人也不累，日夜兼程，速度也很快。

    休息時，劉協(xié)趴在草叢呲牙咧嘴問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伍氏！”少婦用心揭開劉協(xié)短皮褂，將草汁涂抹在負傷的背部和肋骨。

    明眼人一看便知，沒有皮褂，劉協(xié)的肋骨至少斷三根，然而這么好的皮料穿在一個囚徒的身上，讓人實難相信。

    達達鐵木走過來，伍氏靜悄悄退在一旁。少女臉上陰沉著：“不錯啊小白臉，舍命救個小妾，立即就用上了！”她將小妾兩個字說的特別重，唯恐伍氏聽不到。

    劉協(xié)不在意少女的嘲諷，一邊吃痛一邊回憶道：“緣分吧！她極像從前的我，圣潔、高傲和文藝糅為一體，卻被綁著手腕裹挾在歷史的洪流，每一秒鐘，我都在夢想著有人拉我一把，然而無情的生活欺騙了我，......你聽不懂的！”劉協(xié)苦笑一聲，看了一眼遠處瑩瑩獨立的伍氏，道：“這輩子，我就是那個拉她的人！”

    “瘋子！”達達鐵木冷語，轉(zhuǎn)身離開時低不可聞道：“傻子！”

    伍氏回來繼續(xù)靜靜擦拭，沒有對小妾兩個字有所反應(yīng)。劉協(xié)看到這雙手纖細而白膩，沒有油腥，也沒有材火味，這是一雙溫茶煮酒調(diào)淑琴的手，從玉指上依稀看出昔日的輝煌。

    下一個休息點，伍氏躺在劉協(xié)的旁邊拉著皮短褂的一角，數(shù)度驚醒。每次醒來，都驚恐地看著劉協(xié)，然后再低頭睡去。

    羌胡騎兵中，劉協(xié)身邊是唯一能夠安然睡覺的地方！有了劉協(xié)與坦塔相斗的先例，沒有人再愿意觸這個硬刺，其實最重要的是首領(lǐng)認為他是個寶！

    雕陰以北，草原上只有雄鷹高空孤單地翱翔。地面上百里無人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只有馬草飛長，看的劉協(xié)心疼，良田千頃??！

    沒有sao擾，這一日劉協(xié)終于站在膚施城墻，眺望遠處的長城詭計，劉協(xié)蒼然感嘆，也不知是感嘆六夜七日的不間斷行軍，還是感嘆遠離他的根據(jù)地安邑和夏陽。

    膚施是北方重要的戰(zhàn)略要地，原是上郡的治所。自漢末后，荒廢率久，呼廚泉單于令歸附自己的達達鐵木部駐扎，所以本質(zhì)就是防備左賢王部的反叛。他自己控制著長城以北，而左賢王部野心頗大，揮軍占領(lǐng)高奴和漆垣一線，隨時便于襲擾長安等地，所以膚施反而空置。只有部分羌胡的貴族和一部分漢民居住。

    達達鐵木對劉協(xié)一日比一日苛刻，下馬就派人命令他去鐵監(jiān)，不容他有半刻休息，并委任一個羌胡的老臣赫連野王督造。

    老頭恥高氣揚，根本沒有拿他放在眼里，所謂督造，就是阻撓，就是不信任。

    終于問清膚施原先的冶鐵監(jiān)所在，劉協(xié)引著東倒西歪的鐵匠來到奢延水旁邊的冶鐵監(jiān)，冶鐵高爐還是普通的民用高爐，鐵匠也只能打造民用器械。整個匠造間半死不活的，見有人過來，匠人們都躲在角落里偷眼打量。

    劉協(xié)一眼瞧出癥結(jié)所在，一則農(nóng)田不多，農(nóng)業(yè)器械銷量不好；二則人才凋零，造不出武器。

    那鐵監(jiān)的司馬是個漢人，名叫田普，技藝一般，聽說這么多能工巧匠進駐冶鐵監(jiān)，以為是一單浩大的工程，熱情地不得了。但一聽說要將普通煉鐵高爐停產(chǎn)，改造成精鐵冶煉爐，立刻臉色煞白，偷眼從赫連夜王陰沉的臉上得到指示，支支吾吾不敢應(yīng)承。

    “先安排二百鐵匠的住處吧！”劉協(xié)看著這些被捆綁一路的鐵匠，都是耷拉著眼皮，相互依靠強行保持清醒，若不是頭頂高高飄揚的鞭子，早已倒地睡去。當(dāng)即停止一切活動。

    赫連野王見劉協(xié)服軟不再折騰，立刻暗暗點頭，讓田普安排休息，然后派人嚴加保護，其實是監(jiān)視。

    鐵匠們一路得益于劉協(xié)的照顧，才能夠不被折磨，此刻在劉協(xié)的勸慰下，求生的欲望逐漸強烈起來，眾人推選出一個頭領(lǐng)，是個老鐵匠，名叫李列，四十五歲，整日面對鐵爐，臉色早已鐵黑，頗有威望，以往便是漢朝鐵監(jiān)的司馬，劉協(xié)讓他與田普配合安排住宿休息。

    劉協(xié)轉(zhuǎn)身來到達達鐵木的郡治住處，等了半個時辰，才有羌胡的丫鬟婆子領(lǐng)到一處花園，這時令正是鮮花怒放的日子，姹紫嫣紅的花朵競相綻放，香氣逼人，熏得劉協(xié)愣是不自在。

    達達鐵木腿去了戎裝，換了一件紫、青、紅三色連襟長袍，兩條烏黑的鞭子盤在頭頂，戴著藍色的匈奴少女前綴帽，兩邊垂下十多根黑色的細串珠，兩只眼睛水蒙蒙的，像剛下過雨的彩虹。

    此刻她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中，坐在一張?zhí)刂频暮采?，手里掐著一朵紅色的小碎花，婆子倒也罷了，那些小丫鬟卻是閃動著鱷魚一般的小眼睛，前前后后將劉協(xié)看了個遍，唯恐找不出優(yōu)缺點。

    “這花園如何？”少女將花朵托在眼前細細觀賞，眼光饒有興趣。不管少女如何掩飾，劉協(xié)都能看出一絲居高臨下的傲氣。

    在才子佳人的劇本里，大多開始夸贊少女的身姿、臉蛋、眼神等等，然而那一絲傲氣已經(jīng)徹底激起劉協(xié)心底自尊的反攻，當(dāng)即不卑不亢的見禮，嘆道：“翁主，我見花園深處有一朵牡丹，花朵雖小但花團錦繡，想必是從長安移植的名種。但我細觀，此牡丹根壯枝肥，明年的花肯定大如磨盤，必定令人嘆為觀止，但不知翁主明年此時是否有幸觀之？”劉協(xié)毫不留情地提醒少女，嫁給呼廚泉，你能回來賞花嗎？

    一眾小丫鬟微微發(fā)怒，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竟不明白還有這等不應(yīng)景的主。

    達達鐵木拿花的手停駐半空，半晌，緩緩哼道：“未必沒有明年！興許明年本翁主會來，而你卻來不了？”

    “翁主殺我，也先等造出第一口寶刀吧！”劉協(xié)聞弦音而知雅意，話里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兔死狗烹，微微失望道：“我之死，跟整個部族生存比起來，孰輕孰重，翁主自知。造不出刀，翁主會殺了我們，而你的部族會被徹底吞并，我們本應(yīng)齊心協(xié)力造刀，但你的屬下卻百般阻撓，我們生死事小，但你和你的部族......嘿嘿！”

    半晌后，本是浪漫花間，因少女一臉寒霜溫度驟降，達達鐵木冷冷道：“將赫連夜王叔叔喊來，我倒要問問，本翁主成了國母，難道他就能當(dāng)了部族的首領(lǐng)？”

    劉協(xié)趕忙退出，達達鐵木換了衣服在郡治大廳召見赫連野王，赫連野王質(zhì)問道：“翁主身為羌渠單于的女兒，達達鐵木部的首領(lǐng)，更是未來的國母，豈能在花園召見一個異族男子？”

    達達鐵木微微一笑，道：“夜王叔叔，這個男子曾在一個時辰內(nèi)攻下韓城，然后又用一千兵馬大敗右賢王的三千鐵騎；漢軍為了尋找他的下落，出動百人斥候。如果這樣的男子能為我所用，豈能任由左賢王部猖狂！”

    “若用他的計策，不出半年，便能令我部族興盛。我現(xiàn)在做的，是為了整個部族！”達達鐵木堅定地望向劉協(xié)離去的方向，道：“你需知道，我是達達鐵木部的首領(lǐng)，為了部族，別說在花園召見一個男子，就是舍身施鷹，本翁主也不會皺眉！”少女凌厲的目光掃過去，赫然野王啞口無言。

    “接下來，叔叔需全力配合，速度造出第一把寶刀！”

    “我部興盛在此一搏！”

    赫連野王拜別，少女站起轉(zhuǎn)入密室，一個大漢已經(jīng)肅立許久，少女從懷中拿出一封密信，道：“我意已決！你回復(fù)白氐首領(lǐng)，聯(lián)合可以，但他的胃口太大。我另有建議，請白氐首領(lǐng)斟酌！”看著大漢閃入暗門，少女揚天自語：“有此方保萬全！”

    第三十八章地頭蛇[本章字數(shù)：2494最新更新時間：2013063000:43:20.0]

    交代完諸事，達達鐵木在密室愣愣出神，與其說她為了部族召見劉協(xié)，不如說潛意識希望某些事情發(fā)生。